三河流经,所以叫三河县。
许悠已经出了陇南道,入须北道。
须南道边关同样有一位大将军坐镇,不过比起陇南道每日厉兵秣马,须南道安稳许多,自从草原人破关到太安城下,草原似乎对陇南道魔怔了,大量兵力投入到了这一侧,使得须南道这边压力大减。
自然,地形也是一个因素,须北道有大河曲折,有一道天然防线,哪怕草原人突破第一关卡,面对大河天险也只能停步。
而陇南道虽然有山脉帮助抵御一边,但在出入口几个军事重镇无天险凭借,一旦破关,便是当年一般直捣黄龙。但也得益于陇南道西北侧草原,使得唐家黑衣精骑有一处培育战马的好地方。
不过都与许悠关系不大。
相比于先前经过的地方,三河县看起来更加粗犷,体现在民居上,以黄泥砖石堆砌,一点花哨都没有。
这一路走来许悠经过了许多地方,可真正找到桃花源痕迹的只有问仙林,也不知道那桃花源行走游历是走的什么路线。
许悠停在了河边,两岸光秃秃,裸露的土地篆刻岁月疤痕,惯例做了番哲学思考,被路边一家茶摊的香味吸引。
“店家,啥面条?”许悠凑到锅旁,茶摊的老人正在下面。
“胡辣汤面,两文钱一碗,公子可要试试?”老人看到许悠,露出了笑容,缺了颗牙,憨厚无比,“肉沫另加五文钱。”
“给我来一碗,加肉!”许悠补充道:“再给我上壶热茶。”
“好勒!热茶加收三文钱。”老人解释了一番:“卖柴火的老杨头涨价咯,以前都是两文钱的。”
“没事,上茶吧。”
许悠掏出银子,先付后吃,老生意人了。
刚坐下,一个男孩拿着茶壶出来为许悠倒茶,一边倒一边道:“这大热天的,公子还喝热茶啊?”
“多喝热水对身体好。”许悠一本正经。
男孩愣了愣,“这热茶还得额外加几文钱呢,每天这样喝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三河县的柴火价格很高吗?”许悠等待面条,随口和男孩聊起来。
男孩挠挠头,他看许悠长得不错多聊几句,没想到面前的男子真和他扯起家常了,“前些年还好,三河县附近有荒山能拾柴,后来官府说草原人越来越厉害,国库空虚,上山拾柴都得交三十文,每人只能拾一担。”
“大家都没有异议么?”许悠听到这玩法也算开了眼界。
男孩摇头,指了指河对岸:“我们家的柴火都是杨叔卖的,他每八日过河,二十五文就有一担。”
“面来咯!”
老人一大碗面捧上来,面条上洒了一层肉沫,香气四溢。
“不错。”
许悠嘶溜一大口,要说多美味不至于,但香火气十足,对嘴馋的人来说非常值得。
茶摊现在只有许悠一个客人,天气炎热,也就过河的路人会过来买一份吃食。
老人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河流,不知想些什么。
“老人家在等什么吗?”许悠吃完面条,看到老人还在发愣好奇问道。
老人回过神,笑道:“习惯咯,没客人就看看河水。今天也是老杨头过来的日子,顺便等等。”
“这河水很急,敢过河的船夫应该很少吧?”许悠跟着老人看了会河水,想到一件事。
老人露出笑脸,“那可不,能跑两岸的都是老人咯。怎么?你要过河?”
“对。”
老人想了想,正色对许悠道;“老汉我多嘴说几句,若你要渡河,可以往南面羊坡村问问有没有船夫愿意,花钱可能多一点,不过安全。若是你看到河边有几人一艘的船接人渡河,千万不要凑近,不然怕是当个落水鬼。”
许悠眯着眼,以他的目力看到了远处有几艘小舟,上面有两人,都是青壮年,看上去个个是练家子,比起普通船夫渡河优势更大。
“有什么说法吗?”许悠不禁问道。
老人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才低声道:“一看你这后生就是学人走江湖。这河上啊,有一个帮派叫河口帮,他们有一批专门做渡河生意的练家子,专门看人下碟,凡是有点银子的,上了船拉到河中央就要把身上财物拿出来,有不少外乡人都喂了河神咯。”
“没有报官?缉拿司呢?”
“呵呵!河口帮在州城都有着势力,早就上下打点好了。”老人嗤笑。
许悠沉默起来。
“看你也不缺钱,记得过河就去羊坡村。如果怕了,那就往东,过州城,绕个大圈从陆路走。”老人不像一个呆在县城度过岁月的人,对路线十分熟悉。
“多谢。”
许悠抱拳行礼。
老人摆摆手,“别说是我跟你讲就行。唉?老杨头今日这么久都没来,再晚他卖完柴可是不好回去哦。”
茶摊旁的路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中年人骑着毛驴走了过来。
“东爷,这几天去荒山给钱拾点柴火吧,老杨头不来咯。”中年是特地来告诉老人的。
东爷皱了皱眉,“咋的?老杨头出事了?”
中年人叹了口气,“前段时间老杨头去隔壁县城赶集,回去的时候碰上了河口帮做事,你也知道老杨头为人,他看不过眼说了句话,顺手就给那啥了。”
东爷沉默了许久,“行咯,我让孙子明天去。”
老人再回头对想渡河的年轻人说什么,发现桌子已经没有人了。
河岸植被并不发达,须北道特殊的气候让许多大周人对这里敬而远之,哪怕是须北道正使,堂堂二品大官,到这里来也是苦不堪言,被认为明升暗贬。
沿着河流方向往下走,越靠近县城,村落人口也多了起来,河流中也有不少小舟划行,多是有点年纪的老船夫。
在一处河堤被搭建出一处小码头,绑着不少船只,在码头旁边有人搭了一个草棚,里面四五成群坐着赤裸上半身的汉子,裸露出来的身子满是腱子肉,脸上带着审视不断观察周围的人。
一个身穿士子衣袍,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的年轻男子走到了码头上,看着滚滚河水,面色犯难。
坐在草棚里面的一个汉子眼神一亮,撞了下同伴。
“公子公子,可是要渡河?”
年轻男子身后很快传来了谄媚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