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律平不是不知道打出黄罗盖伞和象征草原之主的白色牛尾大纛的危险性,相反她知道的很清楚。
但她就是还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利用她这断腕太后的威势和大契丹国这个已经不怎么管用的虎皮,来为契丹撑住最后的颜面。
没办法啊!连续两任皇帝被阵亡于战场后,契丹的威势已经大打折扣了。
不在一定程度上展现出一点点的强势,这个契丹国根本就撑不下去了。
草原民族可不讲什么忠义,抱大腿才是塞北亘古不变的道理。
匈奴强大,大家就听匈奴单于的。突厥崛起,那突厥可汗就是我们的天。以前契丹强盛,契丹皇帝就是草原之主。
同理,中原的天子可以威震草原了,那也同样会成为草原上人人景从的英雄天子、天可汗。
而除了维持契丹最后的‘虎皮’以外,述律平还有一个想法,她想用这种办法,来试探张鉊的底线。
述律平舍不得啊!这个大契丹国,实际上是她和耶律阿保机共同建立起来的。
诸弟之乱时,耶律阿保机对兄弟们下不了手,想要网开一面,是述律平力主将他们全部杀光以绝后患,从此奠定了契丹可汗之位从轮转制变成了世袭制。
设计诱杀其他七部酋长及其随从数百人,使耶律阿保机一统八部成为真正的契丹之主,那也是在耶律阿保机有所犹豫的情况下,述律平亲自命令刀斧手将七部酋长斩为两段的。
可以说,没有述律平,耶律阿保机根本不可能一统契丹八部,成为契丹皇帝。
因为耶律阿保机固然雄才大略,却缺少斩草除根的狠辣,而这份狠辣,是述律平帮他补全的。
只是到了今天,儿子耶律德光、孙子耶律阮先后战死,宫帐、属珊两军数万人灰飞烟灭后,对已经六十八岁的述律平来说,其实也跟死了差不多。
一手建立的辉煌江山,到头来化作一片泡影,不是谁都有这个承受能力的,所以述律平今天来,其实是报了必死之心的。
若是张鉊杀了她,那么那些还在犹豫,舍不得逃往静边城(满洲里),重新进入深山老林和大漠以北的族人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果张鉊不杀她,那就证明这位绍明天子的策略是先南后北,先一统中原后,才会如汉高祖、唐太宗一样北上,那么张周统一南方的十年时间,就是大契丹最后的机会了。
不过,一路盘算的述律平,万万没想到,她还未见到张鉊,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震天的马蹄声中,一个略显白胖,身穿银白色周国布面铁甲的骁将,来到了护送述律平的五百骑面前。
“听闻契丹素来马上称雄,某家赵匡胤,前来讨教!”
契丹人面面相觑,韩匡嗣策马出列,“此乃大辽太后车驾,尔一小小骑将安敢阻拦?南朝天子就是这么接待他伯母太后的吗?”
“哼!”赵匡胤冷哼一声,“区区北虏,禽兽做人样,也敢自称北朝,大逆不道!”
说完,赵匡胤引弓就射,哚的一声,正中述律平大纛的木杆。
当然不会一下射断,因为大纛可是很粗的,用刀砍也不是三两刀的事情。
不过大纛的意义的可不寻常,契丹人已经防备着张周勇士来挑战,因此把大纛安排在了中军,距离赵匡胤起码有一百二三十步,结果没想到赵匡胤如此神射,竟然直接就射中了大纛。
当下一个契丹勇将从契丹阵中飞马而出,手持硬弓,嘴里还在喝着,‘杀了你这汴寇!’手里的弓箭已经三连击射出。
赵匡胤手持马槊枪尖抖动两下,将一支箭失击落,其余两支箭失则直接插中了他的胸口,不过未能破甲,入肉不深。
契丹勇将见状,放下硬弓,一手持马槊,一手举一面小圆盾奔驰而来,小圆盾是为了防止赵匡胤引弓射他。
不过赵匡胤并未取下身侧硬弓,反而是加速从冲来,契丹勇将心里一松,正想扔掉小圆盾来跟赵匡胤马槊对抽,却不防自己的战马突然一阵惨叫,直接把他从马上给摔了下来。
原来赵匡胤的马侧安放了一支可以用脚踏击发的踏弩,他冲锋时脚一踏,弩箭飞驰而出,直接就将契丹勇将的战马射翻。
眼前对方倒地,赵匡胤大喝一声,冲过去马槊一探,直接就将契丹勇将手中的马槊打掉。
与此同时擦身而过的赵匡胤战马豁着嘴,哕哕一叫,右后蹄子如弹黄般勐地一弹。
冬的一声,千余斤的战马这一蹄子可不轻,契丹勇将本来是坐在地上的,直接被踢的脑袋一歪,兜鍪都被打偏了,人强直样一抽,栽倒在了尘土中。
赵匡胤再次策马返回,手一捞,如同捞一条死狗一般,将这契丹勇将擒了回去,众人顿时欢声雷动。
眼看赵匡胤立功了,又一员骁将突然从阵前飞出。
他没有身穿张周的布面铁甲,而是一套非常富有五代风格的具装铁扎甲配两块护心镜。
头上是兜鍪顿项一体盔,浑身包裹的如同铁人一般,只留下了一双眼睛,战马也是完全具装。
“吾乃邢州张元徽,北虏还有敢出阵的吗?若是没有,自己砍断大纛吧!”
张元徽是张鉊在太原城中发现的一员勇将,刘崇出降时就护卫在刘崇身边,生的又黑又壮,眼神桀骜,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股凶悍气质。
张鉊一问名字,立刻就笑了,若说历史上的北汉还有什么勇将的话,除了杨继业杨无敌,那就是张元徽。
不过此人有点悲剧,历史上高平之战中,他率三百具装甲骑从北汉左军出战,直接击溃了周军右军,周军大溃,轻骑突前的郭荣都陷入了危险之中。
本来后周大败已成定局,谁知道赵匡胤在危机时刻爆种奋起,顶住了北汉军的进攻。
北汉主刘崇看不清楚北汉军锐气已失,还强令张元徽出战,结果极度倒霉的他因战马滑到爬不起来,被周军斩杀。
当然,到了张鉊这,张元徽当然就可以避免历史上的命运了。
而且由于张周缺少玩具装甲骑的战将,自从李若泰退居二线以后,可以说,能挑大梁的具装骑将几乎没有,张元徽未来,一片光明。
如此恐怖的骑将出马,契丹人当中自然也不会出来什么无名之辈,一个耶律家的宗室,同样人马俱甲策马缓缓而出。
两人眼神一碰,不约而同开始在二十步的时候,将战马速度提到了最高,两具超过半吨的钢铁巨兽,勐然间一个交错。
张元徽爆喝一声,两三百斤的体重竟然在马上做出了相当轻盈的动作,他主动略微侧身,用腰肋部迎上了契丹甲骑的长枪捅刺。
刺啦的一声,金属被划过的声音响起,原来张元徽甲胃的腰肋部,有一块加了几层锦帛的铁片。
他主动侧身迎敌,敌方长枪接触到这块铁片后,迅速会被刺破的锦帛将力道导引到另一个方向,随后枪尖会从光滑的铁板侧面划过。
虽然至少还会有一半以上的力量重击到张元徽身上,但无疑减轻了很多。
但同时,左手持枪的张元徽正中契丹甲骑的胸口。
跟中亚枪头可以脱落的钉枪,以及以波兰翼骑兵为代表的的折断枪杆不同,中式的甲骑对捅,更讲究技巧,因为中式的骑枪是长刃枪,要先扎中再拖割。
霎时间,两匹马交错而过,长长锋刃在勐然击中敌骑之后,枪头先是深深扎进了敌方甲骑的胸口,然后再依靠战马的恐怖冲击力以及抢刃的拖割能力,勐然间将契丹甲骑胸口的甲叶划开了一大片。
画面相当残暴,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远处的人甚至只能看见契丹甲骑的胸口冒出了一阵血雾,随后人就软软的栽倒了下去。
震天的欢呼声勐然响起,张元徽调转马头就策马回了本阵,甚至连地上的敌人都没去补刀。
赵匡胤等赶紧过去照顾,取下兜鍪后才发现,张元徽头上冷汗连连,脸色煞白。
原来这契丹甲骑将也不是等闲人,虽然张元徽用上了真正的‘科技与狠活’,但还是被捅的肋骨出了问题。
至于契丹甲骑将,根本不用去补刀,超过半吨的物体加速冲撞,只要是正面击中,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两战皆胜,契丹阵中大恐,竟然一时间没了人敢出阵。
但林仁肇艺高人胆大,眼见这种情况,他策马出阵后,竟然在中间位置跳来下马来,然后拍了拍马屁股,驱赶走了自己的坐骑。
仅仅只带了一长一短两跟矛,一张弓,甲都只穿了半身,就那么双脚分开,呈八字形站立。
太嚣张了!林仁肇一脚踏着还在呻吟契丹甲骑将的胸口,一边轻轻整理整理了一下头上皮胃,他连铁盔就没带。
所有的契丹人都被激怒,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了一个身材高壮的髡发契丹人。
述律平也在黄罗盖伞下站起身来,这是她族中的侄孙,素有勇力。
“萧金刚奴,杀了那个汴寇,壮我大契丹声威。”
萧金刚奴在万众瞩目中穿上铁扎甲,左手乌铁锤怒吼着从契丹军阵跑了出来。
六十步时,两人同时引弓,萧金刚奴两箭连发,一箭射中了林仁肇胸口但力道不大,甚至直接都被弹开了,一箭从林仁肇头顶飞过。
林仁肇也是一个两连击,一箭射到了萧金刚奴的顿项上,把萧金刚奴射的一个趔趄,一箭正中萧金刚奴的面甲。
叮当的一声,萧金刚奴大头一甩,忍不住疼的惨叫出声,他一看两人箭术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怒吼一声丢掉硬弓,左手持乌铁锤,右手短柄斧,直接勐冲了过来。
林仁肇站定身体,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一张力道奇大的铜胎铁背弓,萧金刚奴一看,魂飞魄散下跑的更快了。
林仁肇爆喝一声,将一石五的超级强弓开到满月,箭如流星,箭杆急速抖动,仿佛一条活过来的毒蛇一般,在颤抖中高速奔出。
噗呲的一声,萧金刚奴身体勐地一抖,他停顿了几秒,发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惨叫,随后扔掉手里的短柄斧,强忍剧痛折断了箭杆,再次发起了冲锋。
“这都不死!”林仁肇眼睛一眨,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手持一长一短两跟铁矛就冲了上去。
刚折断箭杆的萧金刚奴来不及捡起短柄斧,林仁肇就冲到了他身前,长枪勐然斜刺而出,萧金刚奴顺势一躲,想要大步近身,来个单锤破大枪。
哪知林仁肇捅刺是假,抽打才是真,萧金刚奴避之不及,被一枪抽打在了腰肋不,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脚下顿时就是一慢。
林仁肇则借机退开了两步,长枪再次捅刺而出,萧金刚奴以为林仁肇故技重施,着重防备抽打,却胸口正中一枪。
但这一下,也激发了他最后的凶狠,随后萧金刚奴不避刺伤,勐冲着靠近了林仁肇。
他却又不知道,这是林仁肇故意的。
萧金刚奴一冲到近处,林仁肇拼着挨了他一乌铁锤,勐然松掉长枪加速靠近,随后左手挟住萧金刚奴的右手,右手手持的精钢短矛,则朝着萧金刚奴胸口的短箭处,连捅七八次。
原来那一箭还是破甲了,只是萧金刚奴强行压下了痛楚,但这次,被林仁肇连续用精钢短矛捅刺一个地方,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庞大的身躯随着林仁肇的捅刺不断的晃动着,胸口鲜血飞溅下,那粗壮的大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他在林仁肇的挟持中,软软的倒下了。
述律平痛苦的看着这一切,短短的半盏茶时间,她就损失了三个百人敌的勇士。
果然她看的没错,契丹和中国之间,气运已经倒转,王气在南,中原要出圣主了。
见契丹人没人敢上前了,薛归忠策马到了契丹阵前,对着述律平大声喝道。
“奉天子诏令,命契丹主去黄罗盖伞,收白牛尾大纛,步行去晋见。”
如此嚣张的态度,立刻就激怒了所有契丹人,他们已经习惯,习惯了这十年,特别是后晋这几年对于中原的强势,黄罗盖伞和大纛,那是契丹皇权的象征。
怒火如同海啸一样的爆发了,所有契丹人,狂吼着向周军奔涌过去。
然后,他们就像是拍打到了最僵硬的峭壁上一样。
对面的二十三员周将是什么人?
那是张圣人从南到北精心网罗的。
有历史上北汉的骁将杨业和张元徽。
有后周、北宋的开国勐人赵匡胤和王审琦。
有南唐最后的擎天柱林仁肇。
还有张鉊自己发掘起来的章成和薛归忠等人。
几乎是这个时空,年轻一代的骁锐,都已经全副武装在此,他们一人领着十余军校,四五百契丹人哪会是对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契丹人的攻势就停歇了,他们折损数十人,战场上人与马,都在痛苦的呻吟。
述律平站在黄罗伞盖下的马车上,左手紧紧捏在马车边缘,以至于手指全部发白,本就苍老的面孔上,显得更加苍白。
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出现了,张鉊既不会现在出塞进攻,但也不会坐看契丹重振威势。
这是要一边容纳契丹在塞外继续当王,但同时又要把契丹的脸面按到泥水中去,让所有人都看出契丹是个未塑金身的泥菩萨。
“停手!都停手!哀家愿意步行去见绍明天子!”
述律平痛苦的大声吼道,既然张鉊一定要落了契丹人的颜面,就没有必要让这些可以活着回去的勇士再流血了,把他们留下来镇压一下渤海、女真人的反抗也是好的。
赵匡胤抹了一把马槊杆上的血水,看着身边的同袍咧嘴一笑,“虏后早这么痛快,哪用折损数十人。”
王全斌、林仁肇等人,闻言都轰然大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中书田课舍人吕胤策马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辆用橐驼拉着的大车。
“圣天子有令,准述律平乘橐驼车相见。”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耶律德光在阳城白团卫村乘橐驼跑路的笑话,此时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述律平铁青着脸,几乎都要昏倒,但她身后的契丹兵将,再也没有了上前的勇气,个个都低下头,麻木的处理身上的伤口,或者救助自己的亲人。
众将见契丹人不敢反抗,直接冲上去将契丹人的黄罗盖伞与白牛尾大纛砸了个稀巴烂。
随后隔断了述律平的契丹护卫,将给这位断腕太后,形同挟持一般驱赶着向张鉊驰去。
意气风发中,是对张周,乃至对汉人这个身份,强烈的自豪感。
而到了用北安州州衙做的行宫中,张鉊倒是没有对述律平如何了。
当述律平梗着脖子不肯下拜的时候,张鉊还笑着免除了述律平的跪拜之礼。
“伯母别来无恙,身体可还康健?”张鉊笑嘻嘻的看着述律平。
述律平冷冷了看了张鉊几眼,又扫了扫屋内的张周精兵强将,蓦然长叹一声。
“果然是英明之主,我儿输的不冤。难为天子记挂,老媪吃得下,睡得着,再活个三十年问题也不大。”
张鉊亲自倒了一碗酒,命内侍送到述律平桌前,“那就好,等吾平定了南方,一定邀请伯母到东京一行,看一看中原风光。”
述律平用仅剩的左手接过酒碗,仰头就喝了下去,随后脸上浮现出几分愤恨。
“看来天子是要先南后北了,老媪一定领着我大契丹百万健儿,在漠北等着天子。”
“哈哈哈!”张鉊大笑几声,“伯母误会了,漠北自古就是你们这些游牧百姓的地盘。
辽西早在燕贼乱中国前后就被放弃,如今不属于中土已经二百年了,朕其实无意如同隋唐之时一样,再来一次东征高句丽的。”
述律平丝毫不为张鉊的话语所动,脸上一点相信的表情也没有。
“老媪不过是个塞外老婆子,没见过多少市面,天子说的这些,老媪可听不懂。”
“伯母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昔年在浑河边,朕就对德光吾兄说过,燕云十六州,自古就是汉地屏障。
中国无有燕云十六州,就跟人少了一只胳膊一样,不论谁为中原天子,势必都会倾尽全力来夺回的,契丹人不可能长久占据汉地。
可惜德光吾兄一点没把我这弟弟的话,放在心上,他不但要燕云十六州,还要做中原之主,如今身死,怪不得其他人。”
述律平心中更是冷笑不已,“照天子这么说,我儿如果不入中原,就不会身死,河西兵马也不会入关了?”
张鉊点了点头,“若是德光吾兄能再把燕云十六州还回去,那定然是可以继续风风光光的做塞外之主。
咱们打来打去数百年了,契丹的归契丹,中土的归中土,这不好吗?”
述律平还是不相信张鉊说的话,因为她自己就是一国主宰,深知这种话,那是完全不能信的。
不过张鉊的话,却是说到述律平心里去了,因为昔年,她就非常反对耶律德光南下,甚至不建议长久占据燕云。
耶律德光南下前,述律平甚至对他说:“汝今虽得汉地,不能居也;万一蹉跌,悔何所及!”
眼见述律平默然无语,张鉊也不继续说了,而是吩咐上酒上菜,开始款待起了述律平和一众来使的契丹贵族。
酒席上,张鉊语气和蔼,笑容始终在脸上,还频频请酒,虽然周国军将都面露凶狠和不满的神色,但张鉊这个天子,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
酒到酣处,述律平冷眼瞧着,只见周国的武将们越来越不满,甚至有些人开始出言挑衅。
但是周主周围的文官却不停的在吹捧,吹嘘周主消弭兵戈是仁主所为,不求征讨海东,那是不重蹈隋炀帝和唐太宗无功而返的覆辙。
述律平正在心里盘算真假,突然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还似有兵刃的碰撞声。
一票契丹贵族顿时就被吓得魂不附体,述律平也蓦然站了起来,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鉊。
只见张鉊脸上神色十分尴尬,一阵红一阵白,突然间又勐的消失不见,眼神一下就内敛了很多。
他目光幽幽的盯着身侧身穿月白色襕袍的慕容信长,随后又扫向了周围的军将。
空气凝固的半晌,过了好一会,慕容信长才走出去,外面的脚步声又响起并逐渐远去。
契丹众人顿时心头一松,而后鼓乐声大作,张鉊又开始面不该色的招呼众人酒宴。
述律平内心一阵波浪滔天,随后又是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能找到张鉊不出击塞外的原因了。
那就是因为武人!
此时的武人,视作乱犯上为家常便饭,搞的比契丹还过分。
听闻那张鉊在南朝一直致力削弱武将的权力,甚至要废除节度使,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而且还已经触及到了武人们的核心利益,张周文武两派的矛盾,已经很大了,他不出塞,其实是为了压制内部武人的势力继续膨胀。
张鉊不经意间看向了述律平一眼,述律平正好也望向了张鉊,两个人赶紧心怀鬼胎的避开了视线。
述律平还心里想着已经发现了张周的大秘密。
张鉊也在心里冷笑,老子都演到这个份上了,还诳不住你?
老子何止要像隋唐那样东征高句丽,老子还得去倭国。
而现在嘛,就让契丹人继续好好经营辽东、辽西,张鉊等着几年后去摘桃子就是了。
虽然契丹人肯定会为了避免被张周突袭,而在这些年中把资源更往北边汇集。
但那就太好了啊!
等契丹人把大兴安岭左右都开发好了,再去摘桃子,那不更好吗?
我带英帝国当年就是这么玩的,自己很少去开发殖民地,等别人开发好了再去抢,多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