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几人上前，同他一起把慕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有没有伤着哪里？”慕衍卿问着，眼神却挂着贺煕茵那边。
慕老太太指着楼梯拐角处的秦娜娜，极端愤怒，“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秦娜娜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我、我、不我没有……不是我干的，我只是……”
“娜娜！”秦先生震惊无语。
“我没有啊，”秦娜娜眼泪都流下来，“我真的没有……我只是走这里过，我没有想到碰到她们的……我也差点摔着了……”
她真的没有，她记得很清楚，她虽然很不高兴贺煕茵，但不会蠢到在这种场合对她动手。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来。
慕涵翊当即要把贺煕茵抱起来。
然而，一双手臂拦住了他。
“把她交给我。”众目睽睽之下，慕昱遥从他手里，几乎是抢过了贺煕茵。
“遥儿，你照看好她。”慕老太太含着泪说道。
慕昱遥脸色铁青，眸底是深重的寒冰。
没有人怀疑，此刻的慕家家主是在盛怒之中。
他抱着怀里的女人，朝外面走去，所有人都被他周身的寒气所震慑，不自觉让开了道路。
贺煕茵在要上救护车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奶奶没事吧……”她抓住了身边的慕昱遥。
“没事，”慕昱遥把她的手放回了担架上，声音冰寒，“下次有这种事，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挡。”
贺煕茵眼神里闪过讶异。
却听他说，“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你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
慕老太太和贺煕茵是在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出的事。
秦娜娜突然疾步下来，滑了一跤，结果拉扯到了老太太。
先摔下去的人是老太太，是贺煕茵奋不顾身抱住了她，拿自己身体替她挡住了撞到墙上的冲力。
宴会厅的楼梯是很缓的，贺煕茵的补救原本使两人都不止于受伤，然而放置在墙上的花瓶却因为碰撞倒下，砸到了她的头。
贺煕茵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花瓶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但瓷片碎裂的时候，并没有割伤皮肤。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休息，觉得慕昱遥或许是大题小做了。
“我想出院。”她半闭着眼，“萌萌晚上一个人要怎么办？”
“我把老太太接过去了。”慕昱遥站在窗边，他手插在兜里，似乎把什么东西捏了捏，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贺煕茵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她觉得自己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
慕昱遥却依然要把她困在这里，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惩罚。
“秦娜娜不是故意的。”她想了想，闭着眼说。
“我知道。”慕昱遥始终背对着她，望着窗外。
贺煕茵于是不再谈这件事了。
慕昱遥不傻，宴会厅也遍布监控，当时是怎么回事，自然查得清楚。
她应该关心的是，他亲自把她抱过来。
会不会引起什么……
“主子，”手下敲门而入，“裴识温前来探望少夫人。”
“你都知道是少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话吗？”慕昱遥显然心情极度糟糕。
“是。”手下察觉主子心情不佳，连忙退了出去。
病房里一时安静。
“呵，”慕昱遥似乎讥笑了一声，“裴识温也算长情。”
他查过了，四年前两人就认识。
他不信裴识温近期才会对贺煕茵上心。
贺煕茵没有睁开眼，她声音带着半梦呓似的含糊，“你是醋了？”
“不应该吗？”没想到，慕昱遥竟然反问，他嘴角甚至含着一个无法抵达心底的笑，“我身为丈夫，难道要笑迎别人觊觎我的妻子？”
但是贺煕茵，却可以淡然地面对家族给他策划婚事。
贺煕茵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一时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慕昱遥重新走到窗边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你值得。”
“什么？”慕昱遥以为自己没听清。
贺煕茵这句话，没头没脑。
“你值得，”这一次，她声音清晰不少，“萌萌值得。”
她生命中每一个爱她的人，都值得她。
值得她用她自己的性命去守护。
“这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这是她重生的意义……
慕昱遥没有再说话了。
几秒之后，贺煕茵听到了打火机清脆的声音，须臾，薄雾般的轻烟飘了过来。
慕昱遥，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他没有回头。
但抽了一支又接一支。
贺煕茵知道，他极少抽烟，但是一旦抽，就会到抽完一包为止。
她没有劝他，只是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然后自己坐起来拿水喝。
慕昱遥掐灭了烟头。
“休息吧，不晚了。”他取走了椅子上的外套，“观察一晚没事，明早上我让人接你回去。”
走到走廊上，慕昱遥顿了顿脚步，最终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先生，医院里不能抽烟……”护士走了过来，想要制止慕昱遥。
然而在接触到他的眼神之时，又停住了话。
比起男人的样貌，他令人生畏的气势，更让人印象深刻。
慕昱遥在走廊上坐了一夜。
脚下无数烟蒂。
医生也好护士也好，没有人敢来劝。
VIP病房这边早被清空，这位慕家家主横豪地把整个区域包了下来。
“主子，医生刚刚给少夫人检查了，她没什么问题。”手下尽量放低声音。
慕昱遥起身，“走吧。等下把她送回来。”
他离开了医院。
车队开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车辆。
“主子，是裴识温。”
手下给慕昱遥汇报。
慕昱遥眉间冷漠，“他一晚上都在这里？”
“昨晚上离开了，凌晨四点过来的。”手下回答。
昨天夜里主子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他们不敢多话。
……
“裴爷，刚刚离开的是慕昱遥。”这一边，裴识温的手下也在向他汇报。
“我没瞎。”裴识温眉宇间一片阴冷。
如果没猜错的话，昨晚上一直守在医院的，也是他。
他在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把贺煕茵抱走，今晚上也没有换座驾，如此明目张胆，一副昭告天下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