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煕茵和贺溥宸坐在回家的车里。
晚餐是商业应酬，对方难免想灌她的酒，贺溥宸知道自家妹妹酒量不好，全都替她挡了下来。
此刻他侧着身望着外面的街景，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唇上，眸色有些暗沉。
贺煕茵看过去，能看到他如雕刻般紧致的下颌，紧绷着。
“哥……”她唤他。
贺溥宸这样的神情，令她隐隐有些不安。
他鲜有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他看着车窗中倒映着她的脸。
“谁？”贺煕茵问，“慕昱遥？”
“他真的姓慕？”贺溥宸放下了手。
“是。”贺煕茵垂下眸，“他对我很好，哥哥你放心。”
“好？好会隐瞒那么久的身份？”贺溥宸冷笑，“好会把你们母女扔下不闻不问这么长时间？”
“哥哥，他有他的难处。”贺煕茵正色道。
贺溥宸别开头去，眼神里泛着不耐与冰冷，“算了，我不想因为又一个男人和你闹翻。”
原本，他虽然对任何抢走自己宝贝妹妹的男人都不抱任何好感。
但妹妹始终还是要嫁人的。
程百华和慕昱遥相比较，他还是更倾向于慕昱遥的。
可是现在，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与不作为，再想到妹妹这几年吃的“苦”，贺溥宸就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今晚上多喝了一点，所有的负面情绪就海浪泡沫一样往上涌。
“总而言之，你的男人都比家人重要。”他阴着脸说了这句话，“我们家人怎么心疼你的心情，你都不会体会。”
曾经，为了程百华那个人渣作践自己。
现在，为了慕昱遥这个那人，再度不爱惜自己……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和那个慕昱遥，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恩爱和谐。
上次程百华和他表叔在公司的欢迎宴上作妖，那个男人就一直在旁侧无动于衷地看着。
而他为了妹妹的面子，还不得不偏向慕昱遥那一边。
想到就有些憋屈。
“哥，那你要我怎么办呢？”贺煕茵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她放软了声音，“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萌萌，萌萌有多想要一个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溥宸坐直了身子，转头看着贺煕茵，“你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想当她爸爸又对你好的男人多得是！”
他说话间，浓郁的酒气直喷到她的脸上。
贺煕茵嫌弃地转过头去。
贺溥宸大概是真喝醉了吧，平时他不会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
她不想和他扯什么道理，扯得闹心，第二天说不定他都不记得他说了什么话。
车已经开进了钱家大门，贺溥宸却没想过要放过贺煕茵。
“怎么，不说话了？”她下了车，他还要拉着她，“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喜欢受虐？”
贺煕茵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你有完没完？”
早知道他喝了酒会发疯，还不如她来喝，她来发疯。
“你身边缺过好男人吗？”贺溥宸抓着她的手腕训斥，“你从小到大，真心喜欢你的男人少过吗？外公也说了，以我们钱家的条件，根本不需要去考虑男方的条件，我们都不需要你去商业联姻，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对，我就是犯贱！”贺煕茵顺着他的话说，“我就是喜欢去舔那些轻视我的，看不起我的男人，好了吧？”
“那你为什么啊？”贺溥宸抓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省心啊！”
贺煕茵被他抓得生疼，给不远处的年轻女孩一个眼神。
贺溥宸还要说什么，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他不耐烦地甩手，手腕却随即被人捏住，半个身子也扯离了贺煕茵。
“放手！”他仗着酒劲，反手就是一拳。
拳头挥舞过去，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孩子。
是柳晓叶，他和贺煕茵的那个新秘书妹纸。
贺溥宸不由得一怔，拳头想要收回来，却已经迟了。
然而预想中落在女孩身上的拳头却落了空，柳晓叶往旁侧轻巧地一偏，避开他生风的重拳。
下一秒，贺溥宸只觉得天地旋转，眼前的景色通通倒了个转，然后是后背撞击地面传来的钝痛。
他竟然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撂翻在地了。
身后不远处，是他宝贝妹妹传来的清冷声调，“柳，让宸少清醒一点。”
“是。”以手肘将他完全钳制的女孩声音也如生铁般冰冷，音节简短利落。
贺溥宸想要起身，可对方却轻巧随意地将他压住，令他无法动弹。
卧槽！
贺溥宸想骂人，他不肯承认是酒精令他的力量和反应减速，但他同样不肯承认一个看似比他柔弱的女孩竟然具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她刚刚撂翻他的那一招，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格斗技巧堪称神乎其乎。
身后，传来贺煕茵远去的声音。
贺溥宸挣扎，“茵茵……”
“宸少。”女孩冰凉地警告。
然而贺溥宸不管不顾，想要将她掀开，“茵茵！你什么意思，你……”
咔！
后颈处传来一声脆响，贺溥宸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心里怒骂，特么的贺煕茵从哪儿找来的这野娘们儿？
……
身后终于清静了。
贺煕茵叹口气。
贺溥宸对她的好，从没改变过，有这样全心全意爱她的哥哥，她应该感到幸运。
可是，有时候过于深严壁垒的爱，未尝不是一种负担。
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前方的花树荫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喝酒了？”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问对方。
然后同时沉默。
“我没喝酒……”半晌无声之后，贺煕茵率先打破寂静。
她低头轻嗅了一下自己，没闻到酒味，“不过我哥喝得不少。”
全给她挡了。
慕昱遥点了点头，“萌萌给我打电话。”
他回答了她的问题。
萌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连夜来了。
贺煕茵庆幸她让柳制住了贺溥宸，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扑过来……被慕昱遥打个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