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不用麻烦了。”桑涵翊连忙阻止。
看得出来，肖家不富裕，家里陈设电器都很陈旧，老两口在家，估计也没准备什么水果零食。
“现在这么晚，我们本来就打算找地方住下的。”
“也是，”肖妈妈有点局促，“我们家小……现在这么晚了，要不，你们住我们和阿栎的卧室，我和他爸爸去亲戚家住。”
言语之间，都透露了老两口的朴实简单。
深夜里一大群人到家里来找人，他们半点都没有怀疑，还要把自己家都让出来给客人住。
仅凭桑涵翊说了一句他是肖呈栎的朋友。
“阿姨，麻烦能告诉我一下，阿栎有多久没和家里联系了吗？”贺煕茵问。
肖妈妈知道这群人里，这位贺小姐才是掌事的人。
她连忙回答，“差不多有三年了，当初不是说出道了吗，他特别高兴，说是接了好几部剧，一开始还打电话和我们沟通，后来就……”
“你个老婆子拉拉杂杂说不清楚。”肖爸爸不耐烦起来，“儿子最后回来过一次，你忘记了？我这边记得有。”
他说着就拿出一本有些泛黄的日历，翻到两年前一个日期，“看，我还画了圈的，他小子那次回来，给我们老两口买了新衣服，还带了好多保健品回来，还给了我们一张卡，里面有好几万，说是孝敬我们的，你都忘了。”
“我没忘，我是慢慢讲给贺小姐听。”肖妈妈说。
“你慢慢讲，人家愿意听吗？”肖爸爸抱怨。
贺煕茵笑了起来，“没事叔叔，我们既然这边既然要用阿栎，肯定要多了解他的情况，让阿姨说吧，我喜欢听。”
她笑起来极其温婉有亲和力，让人不知不觉就放下了防备。
肖妈妈于是又拉着她的手，给她讲了不少肖呈栎的事，顺带还好好夸了自己儿子一番。
直到肖爸爸再一次打断了她，“都凌晨三点过了，你还让不让客人休息的。”
桑涵翊想说他们可以去外面住的，没必要麻烦人家。
然而贺煕茵却抢先道，“那就谢谢叔叔阿姨了，不过不需要你们去别人家住。阿栎的房间收拾一下，给我们休息就好。”
“你们这么多人啊。”肖妈妈看了看贺煕茵身后牛高马大的一群保镖。
就这体格，恐怕一张小床都放不下。
“他们在客厅里打地铺。”
“这怎么好，我们老两口打地铺，你们睡床。”
“没事，他们就喜欢打地铺。”贺煕茵语气里是不容置喙地肯定。
“那小桑呢？”肖妈妈问，“也一起打地铺吗？”
她看了看客厅的空地，怕是塞不小这么多人。
“他在阿栎房间打地铺。”
贺煕茵替桑涵翊决定。
“那我马上铺床。”肖妈妈站了起来。
最后，贺煕茵睡肖呈栎的房间，桑涵翊得以在那里打一个地铺。
剩下的保镖几人，有的在沙发上将就，有的在地上将就。
房间门一关，只剩贺煕茵和桑涵翊两人，桑涵翊就有些局促起来。
但他并没有想到其他什么，只问，“为什么要在这里过夜？”
他相信贺煕茵有她的理由。
贺煕茵暂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打量着肖呈栎这间房间。
肖家很小，两室一厅，肖呈栎这间卧室更是只有十平方米。
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小衣柜，中间一小溜给了桑涵翊打地铺，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听说现如今，很少有家境特别普通的人可以走演艺这条路了。”贺煕茵不由得感叹。
她看到了肖呈栎放在书架上的照片。
“挺可爱的男孩子。”她赞美道，却又忍不住揶揄，“果然是你经纪人那一口的。”
“阿栎是艺校生，假期试镜演了一个小配角，然后被东哥瞧上签了做练习生的。”桑涵翊说，“他是我们那批里年纪最小的，当时还没有十八岁。”
“你呢？”贺煕茵放下了手里的照片。
“我……资料里都写着。”桑涵翊似乎不太想提自己的事。
“你们的资料看看就得了，真实情况大约只有公司高层才知道，资料都是做给我们外人看的。”
贺煕茵浅浅一笑。
桑涵翊霎时没能收回自己的眼神，又看了她一秒，才垂下眼。
“我高中没毕业，就出来了，在外面打工被星探看中的。”
贺煕茵已经坐到了书桌前，桌上有一台电脑，蒙着一张苏格兰格子的布，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启动了。
“去把门反锁了吧。”贺煕茵叮嘱。
桑涵翊照做，回头见她已经打开了电脑。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住？”贺煕茵反问，她指了指电脑，“我想多了解一下肖呈栎。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也觉得。”桑涵翊微微弯着腰站她身后，他看到贺小姐头顶柔顺的发，漂亮的颅顶和下方纤长的睫毛，随即又挪开眼神。
“肖呈栎最后一次回家，有些反常。你刚刚听说了，肖家父母也报过警，实际肖呈栎已经算是失踪人口了。”贺煕茵弯腰，“但是警察并没有找到他的行踪。”
否则的话，肖妈妈也不会大半夜去杀鸡洒血乞求儿子归来。
电脑有密码，她重启了从其它入口进入。
桑涵翊眼里有几分惊艳，“你还会这些？”
印象里，女孩子对电脑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闲着没事的时候学了一点，简单的操作还是会的。”她熟练的敲击着键盘。
电脑很快打开了。
贺煕茵开始检查里面的文件。
时间已经很晚了，桑涵翊见她神情专注，忍不住提议，“要不，你就休息一会儿，我来看？”
“不用，我们的时间不多。涵翊，你有没有想过，刚刚肖妈妈说，他最后一次回来，说自己接到一个不错的角色，但你是知道的，那时候，他实际已经和公司解约了。这些情况，稍稍调查就能知道，他父母却一无所知……”
“可是他们报了警。”
贺煕茵望着窗外浓重如墨的夜色，“这个世道，很多底层的人，大概就只配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