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了一刀出去,他情绪稍稍稳定了一点。
但是身体的叫嚣却一刻都没有停止。
他今晚不能再吃药了。
打破平衡的代价,他付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茵茵,刚刚吓到你了?”
捏着她肩膀的手掌转变成轻拍,像安抚婴儿那样。
贺煕茵一点点,从衣服里冒出了头,她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肩上,眼角挂着委屈,红唇紧抿了……被欺负怕了的模样,看得慕昱遥眸色一暗。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顷刻转过头去,靠在车窗边的拳头紧握,不再看她。
车厢内,沉默不知道蔓延了多久。
直到贺煕茵低轻的声音,打破寂静,“昱遥哥哥,是慕家的家主吗?”
慕昱遥眼神一滞。
他回过头去,静静地看着贺煕茵。
“茵茵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就是承认了。
“其实……很早就怀疑了,现在是确定了。”贺煕茵看向车窗外卫士一般矗立的围墙,两旁的路灯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像恭迎主人回来的家佣。
“很多事,”贺煕茵轻轻地说道,“书房里随时随地都处理不完的文件,宴会那晚的烟花,琳琅开业上请来的公关经理,还有恒策分公司的标书……如果还猜不到……”
她没有说出口,最后令她确认的,是刚刚慕衍卿的态度。
他叫他“哥”,那么嚣张跋扈的男人,却不得不在慕昱遥面前低下头颅。
“我是……”慕昱遥似乎斟酌着开口,“我是有意,不在你面前提及的。”
“为什么?”贺煕茵抬起眼,眸子里有隐隐的泪光。
“因为,我的身边很危险。”慕昱遥微微叹息,他抬手,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因为,他没办法保护她一辈子。
贸然把她暴露在慕家的豺狼虎豹跟前,她……以后会过得很辛苦。
“那么,就是说,昱遥哥哥,从来都没有打算过,要和我结婚了?”泪水在眼中摇摇欲坠,贺煕茵的双眼睁得那么大,像是要把所有的泪水全都揣得好好的。
“我……”
“为什么?”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下来。
慕昱遥看着眼前的女孩,昏暗的车厢内,她的泪滴如同珍珠,从她明亮却哀伤的眸子里一颗颗掉落。
“你是知道了我是家主,才到帝都来找我求证的?”他反问。
贺煕茵垂下了眼,更多的泪水一串串淌下来。
“很生气吗?”慕昱遥把她散在脸庞的发丝拂过去,“觉得我欺骗了你,或者是……不信任你,怀疑你吗?”
他的动作是那样温柔。
贺煕茵摇头,“不,”她拭了拭眼泪。
“那哭什么?”慕昱遥捧住她的脸,手指替她擦拭眼泪,“茵茵,我是家主,你不应该开心吗?以后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用有任何顾忌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贺煕茵抓住了他的手,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他,“所以,就是不会和我结婚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要从他眼里看到答案。
他刚刚回避了她的问题,是因为他不想回答,也就是说,答案是她所不喜欢的。
“那你告诉我,”她也把手摸到了他的脸上,“你说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从今往后都和我在一起,你有没有骗我。”
“没有。”这一次,他回答得很干脆。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贺煕茵的心。
他会和她在一起,但不会和她结婚。
所以,药是真的……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吗?
“别哭了,茵茵,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慕昱遥轻轻吻她的额头,“你很久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了。”
那种怜悯伤痛的眼神。
“我以后都不会碰你了。”他从她的额头吻到她的脸颊,“那天晚上是我没控制住自己,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贺煕茵不回答他,只是扬起了头。
他下意识地迎接她,缱绻又无限柔情地接纳了她的热情。
只是片刻之后,他又推开了她。
“茵茵,别这样……”
贺煕茵已经跪到了车座上,她双手撑着他的头侧,她看着他,眼里都是温柔的诱惑,“昱遥哥哥,茵茵在这里……”
此时此刻,她异常的主动。
慕昱遥捏住她的腰,似乎在挣扎要不要推开她。
但他最终只是把她捏得更紧,彻底放任。
……
浓重的情愫,弥漫在夜色之中……长长的街道被两头封锁,没有人会知道,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慕家之外的这条街上,只有彼此藏着绝望的两个人,以灵魂互舔伤口……
天际晓白,贺煕茵躺在慕昱遥的胸口,手指缓缓在他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上滑过。
“别动。”
贺煕茵缩回了手,环住了他的腰。
“昱遥哥哥去孟城,工作会很不方便吗?”她换了个话题。
“没有,很多工作不用非在帝都。”他回答她,“茵茵是觉得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贺煕茵抬起头,看着慕昱遥,“我想搬到帝都来住,行不行?”
慕昱遥愣一瞬,像是不可置信,“什么?”
“我想搬到帝都来,这样昱遥哥哥就不会来回两头跑了,现在外公也很好,公司那边有周姐照看,我也没什么事,我想到帝都来,可以每天看到昱遥哥哥,每天陪着你。”贺煕茵很认真地说,她不想错过他剩余的所有时间。
没有看错,她竟然在慕昱遥眼底看到了一抹狂喜。
“你想住哪里?”他转而问她,握住她的手竟然有一丝颤抖,“我在帝都有很多房产,你喜欢住平层还是别墅,喜欢临水的还是临山的,或者是四合院……”
“哪里离恒策比较近,方便你来回就可以。”贺煕茵回答。
“那我马上带你去。”
路虎驶出了慕家的地宅,朝恒策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