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劝劝昱遥,你不是让我给他找女朋友吗?”眼看着行李被一件件提了出来。
它们,才刚刚随着她搬到了凡顿庄园。
慕华艾急了。
她是无法无天惯了,平时对老太太也缺乏尊重,可是这世上唯一能治她的人,除了当年抛弃她的那个男人,就只有慕昱遥了。
明明,他是她的晚辈,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他发怒的时候,当他用那冰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慕华艾都会害怕得发抖。
“昱遥,你怎么这样对姑妈?难道姑妈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个下人吗?”见老太太装没听到,她又去哀求慕昱遥。
慕昱遥已经起身,“九叔,姑妈太吵了,让她闭嘴。”
慕九随即走到慕华艾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小姐,请您闭嘴,否则我要采取非常手段……”
这话说着,他已经扯开了一卷胶布。
慕华艾剩下的话,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这就是为什么这次她会如此针对慕九的原因,他就是慕昱遥的一条狗!
仗着慕昱遥的信任,不把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没想到她抓住了他在孟城包养女人的罪状,慕昱遥依然毫不留情地站在他的那边。
看着慕昱遥朝外面走去的身影。
她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了大脑,她一把推开了慕九,冲到了门前。
“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她对着慕昱遥的背影,诅咒般的大吼。
“你这辈子就和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永远不配得到爱!”
“慕家迟早毁在你这个怪物的手里!”
……
老太太吓坏了。
“快!快去把她拉回来!”
慕昱遥的脚步,停住了。
怪物……
他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幕场景。
数不清的小孩子,抓着泥巴和石头,朝他身上砸过来。
“怪物!”
“你这个怪物!滚开!”
“别靠近我们!”
“他是个怪物!”
……
他慢慢转过身来,嘴角是一个让人战栗的弧度,眼眸中,令人恐惧的黑焰在燃烧。
“怪物……吗?”
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将整个世界慢慢吞噬……
……
……贺煕茵睁开眼,就只看到这样的黑。
她伸出手,在看不清五指的虚空里摸了摸,声音带着初醒的呢喃,“昱遥哥哥。”
有人抓住她的手,手心是冰凉的。
“才几点,就醒了?”慕昱遥的声音,有特意营造的亲昵。
贺煕茵听了出来。
“你怎么了?”她连忙想要伸手开灯,但慕昱遥按住了她的手。
“别开灯。”他说。
“你怎么了?昱遥哥哥?”贺煕茵愈发感觉到他的异样。
“开灯,就没办法继续睡了。”他说,“我好不容易才睡着。”
贺煕茵呆呆地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骗人,哥哥不像睡过的样子。”
她虽然刚刚醒,但已经养成了警觉和快速清醒的习惯,听得出他声音清脆。
“嗯,”慕昱遥依然抓着她的手,只是放到唇边亲了亲,“我比你早些时间醒过来。”
这样一来,贺煕茵就发现,他根本就不在床上。
而是半跪或是坐在床边。
“是我让昱遥哥哥担心了吗?”她侧身,另一只手也凭着感觉摸到了他的头发。
冰冷湿漉的感觉,让她的睡意又被驱散了不少。
“我洗了澡,没有吹头发。”慕昱遥解释,“一会儿就干了。”
“以后会头疼的!”贺煕茵翻个身,趴在床上,“昱遥哥哥别仗着年轻就胡乱折腾自己。”
她的手从他湿润的头发摸下来,摸到他的脸的时候,再度吃了一惊。
“你连脸都没有擦干吗?”
慕昱遥要推开她的手,但她已经凭直接摸到了他的衣服。
贺煕茵倒吸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呀,衣服都是湿的,你是掉游泳池里了吗?”她坐了起来,啪一下碰亮了灯。
慕昱遥映入眼帘的模样,令她几乎掩住了嘴。
他就坐在床边,曲着一条腿,有些凌乱的头发,被胡乱地拢到了脑后,发梢上滴着水,落在他的肩头。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他的身躯,勾勒出肌理分明的线条。
他的嘴唇是苍白的,眼眸黑得有些怕人,冷森到让人陡生对死亡的恐惧。
贺煕茵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模样。
她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吓到你了吗?”他看着她,并没有回避她的眼神,他的面孔之上,没有任何的感情,像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
贺煕茵承认她有些被吓到了,但更多的却是涌上心头的担心。
“怎么了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扑上前去,心疼地抚摸他的脸,“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啊。”
“茵茵……”慕昱遥的眸,慢慢低垂了下去,“我今晚上,把我的一位长辈,从小养育我,关心我的长辈……”
“怎么了?”贺煕茵问,难免胆战心惊。
她从慕昱遥眼中,看到了杀意。
慕昱遥闭了一下眼,“我把她用胶带捆起来,塞住她的嘴,装在泡沫箱子里……送走了。”
贺煕茵声音都在发抖,“她、还活着吗?”
“还活着,”慕昱遥抬起眼眸,眸中冷戾的光让人瑟缩,“但是……我想杀了她。”
贺煕茵觉得浑身的血液又回来了。
她松了口气,“人与人之间,有矛盾很正常。”
慕昱遥倒是微微惊诧,“你不觉得我变……过分吗?”
贺煕茵一时失言。
“你没这样问,我还真没这样想,”她难堪地说,“有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对。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们很容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他人的过失与错误,但我们哪里知道别人经历过什么,承受过什么,做出这样举动的背后,有什么样的过往?”
她摇头,“所以,我不对别人的行为妄加评判。”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慕昱遥细细地咀嚼着贺煕茵的话,他再度看向她,“那么,如果有人天生就是坏的呢,如果有人天生就以杀人为乐,以掠夺别人的生命来感受自己的存在呢?”
贺煕茵的神色镇定,“那就交给法律来制裁。”
“如果他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呢?”慕昱遥追问,神色间竟有一丝咄咄逼人。
贺煕茵的嘴角微微扬起,“那么,我相信,神会做出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