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比武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了。学员们都有些紧张,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紧张反而是好事,大家抓紧一切时间来训练,有偷偷早起练的,有中午不睡觉加练的,要是晚上没人查岗,晚上熄灯后都有人要起来练。
王含章本来每天早起一个小时跑步练武的时间,也被刘建华加练占用了。自从公共汽车上打出了那酣畅淋漓的一拳后,王含章再也没有找到感觉,拳打出去总是差着一股劲,让他有些苦恼。
李超对这些学员的状态非常满意,这是他带过的最好一批新兵了,没有之一,接受能力强,肯动脑思考,身体素质也过得去,自我纠错做得非常好。以前训练部队的兵,今天做错了,明天还是这个样,需要纠正很久才能做对。这批学生兵,今天做错了,明天自己就更正了,训练进度超过了预期。
李超比别人带兵好的秘诀就是细节,每一个细节做好了,最后的动作自然好。这个道理虽然容易懂,但真正做到却很不容易。大家都说,没训练过的学生兵,和已经在部队有了训练基础的老兵一起比,不公平。李超并不这么看,他在部队时间长,带的兵也多,部队集中训练的时间也就那么多,如果没掌握好,那么时间长了也就那样,留下了孤僻动作,反而很难改。
李超感觉就算明天马上比赛,十四班也没问题,他对自己班的这些家伙们很有信心。他暗地里也考察过,三队这次新学员分为两个区队,一个区队4个班,一共8个班。除了十四班,实力比较强的就是黄凯的十六班了。十六班的致命问题就是陈刚,即使没有陈刚,李超也没把十六班放在眼里。他们的动作还可以,可是精气神比十四班差的太多。
中国人说的精气神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你没办法具体描述,也许就是一个眼神,也许就是一个挺胸,也许就是摆臂那“唰”的一声响,可是差距就是差距,有了精气神,这个集体就有凝聚力,就有战斗力,干什么都比别人强。
比起十四班的其乐融融,十六班正面临黄凯的疾风暴雨。
陈刚,唉,黄凯内心已经把他放弃了,反正最后也不会参加比武,最好的结果就是跟王含章换了,让陈刚去恶心李超去。
其他人的训练,黄凯也不满意,“踢腿要快,落地要稳,要砸出声响,不要这么软垮垮的。”
“惠一勇,你块头最大,怎么脚落地声音最小,没吃饭?陆静,你名字像个姑娘,动作也像个姑娘?沈阿南,你的动作真是难看死了,怪不得叫阿南啊!”一连串的骂声急促地从黄凯尖锐的嗓子里蹿了出来,骂得十六班的学员们一脸的懵。
平时也是这样啊,今天为什么会招来班长这么严厉的训斥?
黄凯心情不好,非常不好,离队里的比武不到两周了,教导员还迟迟没有消息,他昨天催他的父亲给教导员打个电话,问问怎么会事。可是父亲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只是说,你们教导员这个人我了解,你放心吧。真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昨天,队长专门召集新学员班长开了比武动员会,主要是给大家鼓劲,对训练进度表示了满意,顺便修订了一下训练计划。当然也指出了训练中的一些问题,定了一些措施。这些都是惯例,但是,会议快结束的时候,队长对人员调整的问题说了三点意见:一是要按照学校的文件精神来,不组建集训队;二是班与班的个别人调整,班长和调整人同意,报队干部批准;三是队干部不插手人员调整。
黄凯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说到队干部不插手的时候,队长那专门对自己的凌厉目光,没错,就是专门提醒自己的,是怕自己搞小动作吧,真是看不清形势的队长。李超一贯和队长走得近,他们还是老乡,这是一定是李超听说了这件事,找过队长,队长给李超撑场子吧。
刘队长这个人说好听了是看不清形势,说不好听了就不识时务,分不清大小王。好,就这样干吧,年底转业名单里肯定有他的位置。黄凯在心里暗暗地骂着。
换不了王含章,换常志国也可以啊,反正要把陈刚换出去,不然没法办。
顶着黄凯的怒骂,十六班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宿舍。大家看看陈刚,都只能摇头无语了,军训这么多天了,该说的该帮的,十六班做了他们该做的一切,可是陈刚基本是毫无寸进。
陈刚是四川人,一口四川话非常地道,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大家的心结,却没有成为心结的自觉。他正站在地中央和下铺的李辉在争论:“地瓜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老家人从来不吃地瓜,地瓜都是给猪吃的。”
李辉刚说完自己老家的地瓜好吃,立刻就被怼一下,恼羞成怒,气道:“你们家也太富了吧,地瓜居然喂猪?”
陈刚一点也没有感觉自己刚刚伤害了李辉脆弱的小心灵,表情非常认真的说:“我们老家很穷,我在上大学前都很少穿孩子,但是地瓜真的喂猪。”
“穿孩子?啥意思?”在一旁的姚刚表情像是听到了恐怖事件,“你们老家还穿孩子?”
杨树剑是陈刚的老乡,在一旁哈哈大笑:“陈刚说的地瓜和你们说的地瓜不是一样的东西,我们四川人叫鞋子叫孩子。”
大家哈哈大笑,这是方言引起的误解。
“说正经的啊,班长说我们要挣军训比武的第一,我们七个是没问题,陈刚这样我们怎么整啊。”惠一勇块头大,领导力强,班长不在,自然代替班长职务了。
这个问题大家已经讨论过几次,开始还私下里讨论,避着陈刚,后来发现陈刚生来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当面说他,他也无所谓,还和大家一起讨论,好像说得是别人一样,现在也就根本不避他了。
这次依然没有什么结论,陈刚没有参与讨论,站在窗前欣赏着自己的被子,等大家都声讨完他了,他忽然沾沾自喜地说道:“哎,你们说,我的被子怎么叠得这么好啊,今天又上红榜了。今天我们班上红榜的好像就我自己啊。”
说完,回头看去,十六班其余七个人一人脱下了一只袜子,一起用力砸向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