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望向黑影,又瞥向一旁红袍尸首,此刻心中已不再关注取下这群墨门叛徒性命之事,而是想着要如何应对疾速靠近的黑影,无视这群墨门叛徒的哀求之声,开口发问道:“他们与这红袍援手?”
“他...他们...如果我等被带回那恶人岭,只会...只会比眼下惨上十倍...百倍,算我等求少侠了,快快动手罢!”这些墨门叛徒们,手脚筋被挑断,看上去甚是凄惨,央求少年时,一副惨兮兮的可怜模样。
稍作思忖,顾萧心中顿时了然,手脚筋断,内力尚存,即便没了内力,想要求死,无论是运功自爆丹田,还是断舌自尽,多的是方法,但他们却装出这等模样,无非是想以卖惨的方法来博取自己的同情,若非自己知晓他们在谷外所行恶事,说不定真会被他们此刻的凄惨模样所骗。
想不由冷笑开口:“尔等想死,自爆丹田也好、咬舌自尽也罢,我不阻你们...如不想死,那便与我说实话...”
此言一出,本还在装可怜的死士们瞬间变了脸色,此前瞧见少年剑法绝伦,但年纪轻轻,于是便想以这等方法博取少年同情,眼见少年识破,语塞当场,目中狠辣尽显,不过一息之间,又伪出凄惨之色。
尽管可怜模样是佯装,但心中恐惧却不是装出来的,瞧见黑影愈发临近,只得慌忙开口:“少侠...我等不敢欺瞒,只求少侠能出手救下我等。”
“救你们,也不是不可,不过我帮了你们,你们也需帮我一个忙。”尽管一闪而逝,但这群墨门叛徒眼中狠辣被少年尽收眼底,心中顿有计较。
“少侠需要我等如何相助,我等唯命是从。”墨门叛徒们见少年语气已有松动迹象,纷纷开口。
顾萧闻言,并未着急回应,只是从容望着愈发临近的黑影,待得墨门叛徒们已快抑制不住急切心思时,方才缓缓开口:“我欲进入恶人岭,需你们相助。”
“你...你疯了不成...”
“少侠,你可知那恶人岭中有什么...”
众人听得少年之言,当即惊呼开口,都觉得少年已然疯了,可还未等劝阻之言出口,少年已再开口:“尔等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缄口相助,待我入了恶人岭,自会设法相救,还有一条...”
言尽于此,手中猩红长剑微抬,杀意顿出,无需多言。
墨门叛徒们瞬间明白了少年言外之意,如不相助,恐还未等那些恶人岭追兵到来,便会命丧当场,瞧向愈发逼近的黑影,众人陷入两难。
选择助眼前的少年,又会重新回到恶人岭中,那里可是生不如死,但若不助少年,现在就会丢了性命。
巨石之地,陷入沉默,唯有风声呼嚎与渐响的马蹄之声传入众人之耳...顾萧心中也同样着急,先前在望乡坡竹海之中的红袍人便是冲着闯谷的自己而来,自己现在如暴露行踪,莫说会不会迎来不停的追杀,在慕容谷中寻人只会难上加难。
这些墨门叛徒既是从恶人岭逃出的,说不定霖儿、李叔等人正是被困在恶人岭中,唯有入岭一探,才是上策...想至此,顾萧只得勉力保持面上的镇定之色,一旦被这些墨门叛徒瞧出了破绽,便会功亏一篑。
“我...我愿助!”片刻之后,众墨门叛徒人群中已有一人,咬牙开口,眼神中那股狠劲,让身旁众人也从沉默中醒来,随即接二连三开口回应少年。
“少侠要如何入恶人岭,难道要我等助你杀光...”众人狠下心相助少年时,最先开口之人,似不明少年进入恶人岭目的何在,只能急切开口相问。
此人一问似是点醒众人,纷纷不解望向少年。
瞧见这群墨门叛徒都愿意相助,顾萧定下心神,并未回答这人所问,只是
继续问出自己谋划中最为担心的一环:“你们在恶人岭中多日,这红袍哑者,在那恶人岭中,是何身份?”
听得少年此问,众人面面相觑,皆摇头,唯有其中一人,似想起什么,思索片刻,直言相告:“我等...只知这...恶人岭中有两位岭主,此人便是其中之一,这哑者平日鲜有露面...我等每每见到此人,恶人岭中其余红袍皆远远避开,不敢近其身前。”
“对了,我等之所以选择在此时出逃,正是因另一当家红袍,似是接到了什么命令,离开了恶人岭,所以...”
“我们在恶人岭时,还听人提起过,当年曾有人成功逃出过这慕容谷,走的便是这条路,所以我们才逃至此处。”此时此刻,少年是他们唯一活命的希望,同伴开口,似也让众人忆点碎片,纷纷向少年和盘托出。
正交谈间,那些远望的黑影又近几分,依稀可见他们身形轮廓,少年星眸微动,适才这些墨门叛徒说出的信息,已然足够...
不再多言,青衫一闪而消,一并消失的,还有先前地面上的红袍尸首。
墨门叛徒们瞧见少年身形消失,心中顿时慌乱,只道这少年诓出想知的信息,弃了他们独自离去,绝望之色顿满,纷纷开口怒骂少年言而无信,似已忘却了眼下皆是他们行恶多年的报应。
有辱骂者,自然也有绝望等死者,更有不愿坐以待毙者,已强忍剧痛,以肘爬行,想要逃离巨石。
登堂武境也好、墨门高手也罢,如今都成了手脚筋被挑断的残废之人,终抵不过康健寻常人抬步行走之速,直至风沙之中的黑影由身形轮廓逐渐清晰,这人也才不过爬行了数丈之距...
“吁——”随着为首之人勒马扬蹄,身后追随而行的数匹快马也勒马而止。
“你们瞧瞧,趁着咱岭主大人办差之际,这些丹粮,竟想要跑...”为首之人身披红袍,不同先前的红袍之人,此人身上红袍只是殷红斗篷,并无兜帽遮面,一张丑陋面上,三角眼中,正满是戏谑,瞧向地面上丑态百出的墨门叛徒们。
“谁说不是呢,不过任这些丹粮如何逃,也逃不出咱师兄的掌心。”为首之人话音才落,身旁早有一人,马屁奉上,身后众人亦随声附和。
话音才落,面颊之上却被“师兄”甩了重重一记耳光,面颊红肿、嘴角溢出鲜血的他终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之处,眼前这些丹粮,手脚筋皆被挑断,恶人岭中,能有此剑法的,无非两位岭主。
两位其一已接下谷主之令,去往了望乡坡,能将这些手脚筋挑断之人,无非便是另外一位岭主,联想到那位哑岭主的手段,此人不禁后背发寒。
看清面前驭马而来的红袍之人,墨门叛徒们早已如见恶鬼,唯有那以肘爬行之人,仍未放弃,依旧拖着地面长长血痕向前爬着,欲逃离此地。
“师兄”赏了失言的师弟一耳光后,目光自然被这爬行之人吸引,满是戏谑的三角眼中透出阵阵阴冷,掌心一拍,身形顿从马背而起,一个纵跃,就已至那爬行之人身前。
见去路被拦,那人似仍不愿停下,努力挪动着身躯,想要逃离,却不料师兄红袍一撩,还未等众人看清,地面的墨门叛徒一条手臂就已飞起,喷涌而出的鲜血伴随哀嚎之声响彻。
“这样吧,咱们打个赌,我再给你半个时辰,随你往何处去逃,如若再被我追上,这赌注嘛...便是再斩你一条腿...而后如此反复,直到你只剩下躯干...如何?”师兄毫不在意地面之人的悲惨哀嚎,仍是饶有兴致地开口戏耍。
果真是天道好轮回,这群随尺千刃做尽恶事的墨门叛徒们,也会有如今这等任人宰割的惨样,听得红袍“师兄”开口,哪能不知他的戏耍之意,无力抵抗之下,
唯有忍住断臂之痛,开口求饶:“且...且慢动手...饶我一命,我...我有功劳要送...送给大人...”
“哦?”师兄目中戏谑不减,回首望向众人玩笑开口:“师弟们,都来听听,看看咱们这宝贵的丹粮,竟能有功劳要送与我。”
“哈哈哈...”马上几个红袍肆意大笑,不过仰首之际,余光已瞥见巨石之上的身影,那身熟悉的红袍让他们顿时笑容凝滞,唯有师兄一人,浑然不觉,兀自戏耍着眼前的断臂丹粮,直至感觉到身后气氛不对,这才回首。
话未出口,目光所至,就见自己的几位师弟,早已滚落马下,个个俯首跪伏,而那些丹粮,却各自仰首,望向自己身后巨石之上,不由疑惑道:“怎么着,你们几个也不用对师兄我,行如此大...”
“礼”字尚未出口,师兄顿时想起了什么,忙顺着一众师弟目光望去。
巨石顶端,正凝立一人,身披宽大红袍,一张面容隐于兜帽之下,红袍或许会骗人,但那股骇人气势绝骗不了人...
师兄忙跪伏于地,俯首开口:“岭主...我等...师父他老人家离开恶人岭前,曾吩咐我等,万一这些丹粮逃脱...师父应与岭主大人言及过此事。”
解释完这些,师兄不敢在随意开口,只是俯首静待,耳中听得红袍衣袂声响起,余光微瞥,就见红袍衣摆已然出现在场中,那份压迫气势,直让片刻前还耀武扬威的师兄,面上冷汗浮现。
沉默中,忽听得一物坠地,滚向自己脚边,侧目一瞧,竟是一面目全非的首级,其上剑痕交错,早已辨不清面容几何,不过师兄在谷中多年,怎能不知这位于师父并掌恶人岭的岭主性子。
“梁冀恭喜岭主大人再立新功,今日捉回这些丹粮...”
听着面前伏地的红袍人滔滔不绝,红袍披身的顾萧不禁犯愁,尽管自己凭先前交手的记忆,尽力伪装出那红袍哑者的气势,却不知该如何拿捏分寸,只能依先前墨门叛徒们所言强撑着这股气势,依先前心中谋划行事。
跪伏岭主身前的“师兄”梁冀,正拍着马屁,忽觉一股强横真气拂向自己,还未曾来得及运内力抵挡,就被这带着剑意的内力拂得倒飞而出,直撞在身后巨石之上。xь
摔落地面,呕出大口鲜血,直惊得那些跪地红袍不敢作声,生怕失言引得眼前的“岭主大人”将发泄心头怒火的目标转向自己。
梁冀强忍胸口剧痛,并没去想为何今日岭主似与平日有些不同,反是脑中飞转,思索着自己适才到底做错了什么,引得与师父共掌恶人岭的岭主要对自己下此狠手...
直至瞧见一旁目瞪口呆的“丹粮”们,梁冀这才恍然,忙忍住伤痛,跪伏前行,惶恐道:“岭主恕罪,是梁冀失言,这些丹粮,从未逃出恶人岭...是...是师父担心他们在岭中被束缚手脚,时辰久了,血脉不通,耽误了大事,故而才让他们活动活动手脚,岂料他们趁机逃走,是岭主大人及时赶来,才不至丢失丹粮...还望岭主看在师父的面上,饶了梁冀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