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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屠畜四臂手掌,分别单手结印,额间眉心的光芒大盛,只一息间,眉心凸起的残魂本体已是破皮而出,向着少年狞笑着。
顾萧望向“何魁”眉心的怪物,约莫两指粗细,看似人面,狞笑时却露出满口獠牙,正向着自己肆意狂笑,仿佛自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小子,本座说了,你损了我这具躯壳,就用你的躯壳来偿还...”
本体沙哑粗犷之声言毕,扭动眉心已出的本体,何魁的身躯就如提线木偶般,向着勉力支撑身形的少年踱步而去。
非是这残魂不想快些占了顾萧身体,只是先前与何魁残念斗了许久,又与顾萧鏖战多时,让这残魂也同样虚弱不已,可比起顾萧来,却还是好上不少。
勉力保持着身形不倒,顾萧盯着那控住何魁的残魂本体行向自己,余光不停地扫向江姑娘留给自己的球形暗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桀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这躯壳,比起这何魁,更年轻,武境也更高...放心,本座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体...”散发着乌芒的本体说话间,已是逼近少年身前丈余之地,眼见少年面沉似水,星眸似透着绝望之光,不由得意狂笑。
瞧着那残魂本体仰起那蛇状身躯狂笑模样,少年本已暗淡的星眸之中精光一闪,暗道:“正是时候。”
身随心动,顾萧心思定时,已是运起仅剩不多的内力,踏雪而出,目标正是嵌在雪中的球形暗器。
见少年竟还有余力运轻功遁逃,妖魔本体本以为是这少年已无他法,只剩逃命一途,乌芒中的双目带着得意,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样子。
直到他的目光顺着少年跃去的方向,得意目光终是变了变,暴露在雪地之外的半个球形之物,让妖魔本体不安顿生...立时四手散去手中指诀,瞬时再凝兵刃,往少年跃去的身影掷去。
说时迟那时快,兵刃破空之声传入顾萧耳中,知晓身后危险已至,但破敌希望就在暗器之上,唯有咬牙坚持。
凭着内力感知,顾萧回身出掌,欲凭掌风将袭来的兵刃一一挡开,不料那斧钺虽不犀利,刀剑来势却猛,顾萧此时又疲惫虚弱,被长剑贯入肩胛,剑势余力仍携着少年仰面而倒。
也恰是被这剑威余力所携,本与地面暗器尚有些距离的顾萧,仰面倒入雪中,侧首望去,那球形暗器就在手边,顾不得左肩被长剑贯穿的剧痛,伸手将那暗器抓在手心。
人屠畜瞧见少年不惜受伤也要扑向那暗器,见他已得那物,心中一凛,虽然不知那球形有何蹊跷,可心中不安告诉他,不能让那小子得逞,即刻施展邪功,抬起手掌,遥遥一挥。
除却贯穿少年肩胛的长剑,余下几柄兵刃已经瞬间散为内力之状,向着他手心汇集而去,同时身随心动,向着少年疾速跃去。
顾萧见对手疾跃而来,忙依着江凝雪嘱咐,运满内力,传入这暗器之中,内力将入,顿觉球内有一股滔天剑意瞬间袭入体内,扯动先前所受内伤,顾萧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可大敌当前,顾萧勉力控住心神,余光微瞥,那怪物正牵着何魁,挥舞手中兵刃,将至身前,强忍五脏六腑内四散的剑意,运足内力,再度灌入暗器之中...
随着真气再入,江姑娘口中所谓“暗器”,还未等顾萧掷出,却自行打开...片片鱼鳞状包裹球体,如含苞待放的片片花朵,在少年手心绽放开来,本在顾萧体内肆虐的滔天剑意,也随着这球体打开,从顾萧体内迅速退去。
顾萧还道是自己施展不当,本欲掷出,却不料适才搅动自己内息的剑意,似是被这宛若盛开花朵的暗器引去...
却说人屠畜,本已将至少年身前,却望见少年手中那暗器已开,虽然不知他手中玩意到底有何厉害之处,还是谨慎为好...心中这念头浮现,身形急转,已是准备暂避锋芒。
后跃丈余后,却见那半掌大小的球虽如花朵绽放,却不见任何锐器从中而出,被戏耍的羞辱感瞬间席卷全身...人屠畜虽怒,可还是不敢上前,只能带着戒备望向着少年手中“暗器”。
此刻的顾萧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江姑娘绝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她交给自己此物之时,神情郑重,不似作伪。
向内望去,只见绽若花瓣的片片鱼鳞正中,并不似各类暗器一般,内含钢针、铜珠,底部静静躺着一十二柄半指长的精致铜剑,剑形各异,整齐排列...顾萧实是不明这算的什么暗器,还未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粗狂暴怒之声。
“竟敢耍我...这次不要你的躯壳了,本座要你的命。”
抬眸之时,如木偶般的何魁身躯已至身前,恰此时,顾萧手心绽若铁莲底部那一十二柄精致铜剑却动了...
就在顾萧眼前,如道家施展法术一般,赫然直立,随着侵入顾萧体内的那股剑意顺着掌心铁莲,彻底传入十二柄半指铜剑,仿若为其注入了生命,脱离铁莲而出,似生灵智,望着眼前袭来之人飞去。
望着眼前飞来的密密麻麻小小铜剑,其上未有一丝仙力,亦未传来任何让自己感到威胁的诡异之处,人屠畜不屑一顾,挥动手中兵刃准备荡开这些半指铜剑,口中不停嗤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倚仗,简直笑掉本座大...”
狂妄之言,还未落音,忽觉自己操控的躯壳身形已然迟滞,连忙低头望去,才发现,就在适才自己出言嘲笑时,身躯已被那些半指铜剑无声无息地贯穿。
将将还在狰狞狂笑的面容顿止,霎时变色,手指顾萧惊恐开口:“你...你这是使的什么邪法。”
可它却忘了,一直以来,施展邪法的正是它自己...顾萧此刻亦被这半指铜剑之威所慑,没想到它们如此犀利,适才那魔物未曾注意,可顾萧却看得一清二楚。
半指铜剑吸纳了搅乱自己体内的滔天剑意后,竟破空无声,在对手尚未察觉之际,已来回穿刺而过,待它回过神来,为时已晚。也亏得它非人,寻常武者,任凭武境再高,被这些铜剑如此穿身而过,哪还保得住性命。
眼见那控住何魁身躯的残魂狰狞怒喝间,那些铜剑已然调转剑尖,再度袭去,可这次却不是对着它所操控的何魁之躯,而是眉心的残魂本体所在...
臧北城南,五里,同样的夜色下,比起何家堡外的生死缠斗,却是无比静谧,月光洒落,隐约行来一骑,打破了静谧夜色。
一匹老马摇晃着穿过夜间薄雾缓缓行来,嗒嗒的马蹄声与马步缓行相衬,将马背上的人摇晃得昏昏欲睡。
面上盖着斗笠,双脚翘起,老马的缰绳栓于脚背,这人半躺马背之上,一手酒囊,一手把玩一物,甚是自得。
“假寐,酒味,不若夜揉碎;且归,且退,宁饮一场醉。”
马背上的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酒壶随心摇晃,似是在对坐下赶路的老马发着牢骚:“我这真是哪儿找的麻烦,人家皇家父女间的小隔阂,却将我这外人拉进来凑什么热闹...这下好了,不远万里从南边儿赶来这严寒之地,热脸还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你说是不是...恩?”
这人念叨间,还不停用自己的脚背点着坐骑,老马识途,亦通人性,并不在意背上主人的唠叨,只是打了个响鼻,继续赶路。
这人透过斗笠缝隙,瞧见老马响鼻,开口继续说道:“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我就知道,天家家事,哪有我这外人插嘴的份,这不是,被殿下像撵孩子一样给撵回去了...都怪唐大那老小子多事,等回了南边儿,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唏律律—”老马仍以响鼻回应,却听背上之人继续念叨:“本想着能遇到几个齐云高手过过招,却没想到齐云的没遇着,倒是遇着北晋的...宗妄那老小子看来仍未放弃踏足中原之地愿呐...狮虎兽...懒得管懒得管...”
这人言罢,弹开栓在酒囊上的木塞,张口饮下一口齐云北境之烈酒,继续嘟囔着:“要说这齐云的酒,喝的多了,似是不像先前那般难喝了...还有这北边儿的姑娘,也比咱南边的有滋味多了...嘿嘿。”
许是独自饮酒想起了开心的事,这人赫然起身,将口中酒咽下,从马背起身,抚着老马鬃毛,正要继续开口,却见另一手中一直把玩的一物顿开,忙侧目望去。
那是一半掌大小的球,似是片片鱼鳞包裹,不过此时球体正中的古朴篆字正熠熠发光。
本是微醺的面上酒意顿消,这人赫然勒马,眸中难得显出一丝惊慌,回首望向何家堡方向,自言自语道:“那人不是死在我剑下,怎的那什么堡中,还能有人能让她用出唐剑莲花,那小子也不似坏人呐...还好我...贪恋美色,还未远离这臧北城。”
言未毕,身已回,这人带好斗笠,勒马掉头。
“朋友,你我缘分已尽,放你回归山林去罢,”这人一跃下马,轻拍马背,马儿稍感吃痛,望林中奔去。
那人见状,洒然一笑,微微踏地,已纵身而起,只转瞬间,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何魁之躯在这些半指铜剑的穿刺下,已是千疮百孔,如今哪里还有半分人样,浑身的血洞,正不停地渗出鲜血。
顾萧早已被这些半指铜剑惊的说不出话来,见“何魁”已无力反抗,正想着如何逼出那魔物本体时,却见何魁眉心乌芒一闪,而后便是巴掌大小的人形飞出,而它口中还不停的叫骂着。
“小子...算你狠,本座且去,但你莫要得意...”
声出之时,魔物乌芒本体已飞出数丈,顾萧深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更何况抚远镖局众人仍被关在何家堡内,顾不的肩胛之伤,勉力跃向交叉于地的断月、惊鸿,想要斩草除根。
将将握住剑柄,却听惨叫之声传来,连忙抬眸循声望去,却见那一十二柄青铜小剑已呈包围之势,将那魔物牢牢困在其中,那惨叫声便是魔物想要破开包围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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