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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甬道中并没有火光,唯有行在前方的何魁手中握着的小小火折上窜动的光,映照在何魁的脸上,将他原本正直的脸衬的格外的阴沉。
而身后的金不移,再入这密室,却没有了先前的心境,虽然上次来时,带着小心谨慎,又需提防着何之道,但毕竟自己行的是正义之事,心中无愧。此番再来,所见的这些事,还有这些入何家堡前就已恶名累累的人,都让这位曾经的江湖名侠心有所虑。
许是这密室甬道中略带潮湿的环境,让金不移的伤口隐隐作痛,金不移被何之道长枪伤的不轻,尽管他武境不弱,可伤势未愈,又随着何魁行了这么久,可为了弄清真想,金不移只得捂住伤口,咬牙前行。
将包扎伤口环在颈间的细布调整了一番,抬眼望去,甬道已至尽头,而当日自己与风姑娘、何魁二人商定刺杀何之道之处就在前方。
引路的何魁已拔脚入了密室,用手中火折将密室中的墙壁上斜插着几支火把,将这本就不大的丈余之地尽数照亮。
何魁吹熄手中火折,回首等待着身后的金不移。
“此处就这么丈余见方,又无牢笼...”金不移见这丈余见方的密室,并没有重阳笔的身影,只得疑惑开口问道。
何魁道:“金大哥怎的这么沉不住气,我既答应了带你去见重阳笔,自然不会骗你...”
言毕,何魁转身,在这密室墙壁上摸索片刻,在一处墙砖缝隙间用力一掰,只见本是严丝合缝的墙壁赫然出现一处凹陷,只片刻,墙砖之后另一处暗道已然出现在金不移面前。
这些年,虽然金不移曾不止一次来过这密室,可却从未发现这密室之内还有如此隐秘的机关和另一处暗道的存在。
望着密道,金不移沉声开口道:“你是原本就知晓,还是一直瞒着我。”
何魁双目恳切开口道:“我也是几日前方才知晓。”
金不移打量了何魁一番,见他神情不似伪装,方才放下心来继续问道:“重阳笔就在另一处暗室之内?”
何魁微微点头道:“不错。”
金不移得了肯定的答复,向着何魁伸手到:“火折子给我,我自去见一见他。”
岂料何魁并未如金不移想的那般,掏出火折子,而是面带犹豫,而后如下定决心般开口向金不移道:“金大哥,我倒是觉得,比起火折子,或许你更需要一物。”
金不移正疑惑间,却见何魁两臂宽袖微动,两样物件已然握在手中,递将到金不移面前。
定睛望去,只见何魁递来的是一对兵器,镔铁所铸判官笔之上,叠着一方手臂宽窄的精铁小盾,其形似书册...正是自己依仗成名的兵刃生死簿、判官笔。
刺杀何之道当日,生死簿被何之道手中金铃红缨刺穿,而后自己伤重昏厥,醒来后以为自己的随身兵刃丢失,没想到却在何魁手中。
望着使上好镔铁补缺修复的生死簿,金不移戒备之心稍去,伸手就要去接下自己的兵器,可恰在这一刹,变故突生...
本是递将生死簿与判官笔的的何魁,竟分握判官笔与生死簿,向着金不移变势为攻。
这一变招快若疾风,眼见金不移就要中招,可没想到金不移似早有准备,虽右肩膀有伤,可但却单掌化圆,手臂外轮,将攻至自己身前的判官笔挡开,借着何魁中户大开之际,便要出掌抢攻。
金不移武境本不弱,可怎奈肩头伤势不轻,自己想要出掌抢攻,却不料何魁变招更快,只转瞬间,判官笔被挡开一瞬,借荡开之力回身挡住金不移抢攻一掌,另一手中生死簿顺势而出,携着巨大冲击之力,拍在金不移受伤的右肩之上...
何魁亦是登堂之境,这一击之下,登时让金不移的身躯倒飞而出,背部重重的撞击在暗室的墙壁之上,将将愈合的肩头伤口再度裂开,包扎伤口的细布顿时被鲜血浸透。
“你...噗。”金不移撞击墙壁,跌在暗室地面,刚刚要开口怒斥,张口却喷出一口血雾来。
再望向何魁,这位曾与自己商议一同刺杀何之道,欲为苗庄、为风家堡讨回公道的兄弟,此刻已然变了一副“面孔”,双目之中透露出的陌生、贪婪、狠辣,已让金不移笃定了心中猜测。
“你...你不是...苗人杰...你是谁。”金不移勉强爬起,可胸腹中的剧痛让他无法站立,只得单膝触地半跪着,胸膛急速起伏着,向着面前陌生的何魁勉力开口道。
“哈哈哈,我怎会不是苗人杰呢,不仅是他,我也是何魁,乃是这何家堡的主人。金不移...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为我效力,何家堡现在的一切,我都可分你一半...金银、地位,要什么有什么。从今往后,你不用再流落江湖,过那提心吊胆、打打杀杀的江湖日子,难道不好吗?”
何魁面上露出狰狞之色,放声大笑,向着单膝跪地的金不移开口道。
“我不知是用什么法子易容成他,就算你装的再像,可你不是他,想必风姑娘...根本就没有去追那何季,而是被你所擒了吧。”
金不移只感胸腹、肩上剧痛难当,想到此时的何家堡外,并无援手,眼下之计,只有拖下去,拖到自己能恢复些许内力,方才能与眼前之人有一战之力,故而沉声开口,只为能多拖延一些时辰。
“没想到啊,这人间不都是些愚蠢之人,还有你这等有些脑子的,老夫果然没看错人...那陈北州与那狮虎兽,困在石门八阵多年,亦多亏你们这些小辈闯阵,让陈北州的石门八阵有所松动,才让我趁机而出...不过,我倒是有兴趣知道,你是如何识破的。”
何魁放声大笑,神情时而欣喜,时而阴冷,望着面前的金不移缓缓开口。
金不移虽不知面前“何魁”口中的陈北州是何人,不过已然确定了面前的人虽是何魁,又非自己所识的何魁,稍感欣慰,既如此,便要与他周旋下去。
打定了心思,沉声开口道:“我与何兄弟当年并非不打不相识,你虽提起当年,我便顺势打探,而你那时就已露出了破绽。”
何魁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对这何魁的掌控还不足,不光是那赫烈,还有你也能瞧出端倪...”
“赫烈之死果然与你有关。”金不移闻言,怒气上涌之下扯动了肩头伤势,不由令他单膝跪地的身形微晃。
“他不懂审时度势,临死之际,还叫嚷这什么江湖道义...真让老夫笑掉大牙,正好,老夫习练功法,倒是需要些习武之人的内力真气,而这何家堡中的不识时务之人正好为老夫所用。”
‘何魁’被陈北州困在石门八阵多年,此番重见天日,修为不复,他深知自己只如人间习武之人登堂之境,如今若能多收服些有头脑的人为自己所用,自然更好,便耐下性子同金不移说道。
金不移听闻赫烈死的壮烈,黯然神伤,可也知道现不是悲伤的时候,得设法从这易容成何魁的宵小之徒手下救人才行,可自己身上有伤,又不知他破绽在何处,只得试探,想从交谈之中探得一丝破绽。
“外面那些何家供奉与护院,你又是用何法蒙蔽了他们。”
何魁笑道:“他们?一群贪婪之徒,许些金银财帛,一个个便要誓死效忠。”
金不移又道:“风姑娘现在何处。”
何魁饶有兴致,并未回答金不移风姑娘所在,而是自顾自说道:“这小妮子,当年他风家先祖与那陈北州一丘之貉,若非看在她心中还记得陈北州留下的半册法门,我早就将她碎尸万段,送她去见她风家先祖了。”
金不移试探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闻金不移口中之言,何魁仰天而笑,癫狂笑声传遍暗室甬道:“我是什么人?”
而后神色突转,变为狰狞之色,在这密室之内厉声叫嚷道:“想不到老夫堂堂剑仙,竟被问出这等愚蠢的问题...陈北州,你等着,待老夫重归仙界之时,定要寻到你,让你也尝尝老夫所受之苦。”
金不移见面前的“何魁”口中叫嚷着“剑仙”“仙界”,已现癫狂神色,口中之言不知所谓,完全没有在意到被他所伤的自己,适才自己与他交谈拖延了时辰,此刻已是恢复了些许内力,机不可失...
脚下急踏密室墙壁,金不移身形已似箭而出,单掌疾出,猛然拍向何魁胸口。
顾萧与江凝雪望何家擂台而行,眼望着那何家擂台就在眼前,二人正欲加快步伐而去,却有一道黑影闪过二人身后...
星眸一闪,顾萧破镜器人后,感知更加敏锐,这黑影闪过之时,顾萧身形一滞,引得同行的江凝雪疑惑开口:“怎么了。”
余光微微向后,顾萧收回目光,向身旁的江凝雪道:“咱们有同行之人了。”
“莫要回首张望,继续前行。”江凝雪听得少年说有人跟踪,正要回首,却被身旁少年开口止住。
深知少年心思机敏,更擅观察,江凝雪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跟着咱们的是何人。”
“不知,不过绝不是何家堡中人。”少年笃定回道,步伐却已渐慢了下来。
江凝雪道:“那接下来却要如何。”
少年笑道:“设法逼他现身。”
那黑影放轻脚步远远跟着望何家擂台而行的两人,却见两人步伐渐慢,这人眸中微现疑惑之色,随即匿身一旁房顶之上,静观其变。
目光凝望二人交头接耳,还未等到反应过来,却见那少年与姑娘二人身形骤起,分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糟了,早知道这木小子满肚子鬼点子。”这黑影之人嘀咕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去追那少年,还是那姑娘。
眼见那少年身影就要消失在夜色之中,黑色人影咬牙弃了白衣姑娘,望着那少年追去。
身形腾挪间,那少年已然跃出四五丈远,饶是这黑影全力而追,也只堪堪保持着不被甩开,正当这黑影注意力皆集中在远方的少年身上之时,一道剑光已从他身后悄无声息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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