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点将之后,大军轻装出发,此行打的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故而,飞鱼卫各个都是轻装上阵。
按照徐娇颜的安排,大军分三路,孟郭和王可统领左翼,负责支援,常威主持右翼,负责排除障碍,而徐娇颜带领的中路四万大军则是这次的主力。
又是一次练兵的好时机,这次,徐娇颜尽可能给每个人都留下足够的磨练机会。
夜渐深,一路赶到皖地,已经到了四更。
大军停下来,徐娇颜沉声吩咐,“按照之前的安排,常威,你先带右翼大军将皖地府兵防御破坏,尽快撕开一个裂口,继明远,你带着一万人马从中协助,孟郭你们俩清扫痕迹,避免造成恐慌。”
顿了顿,徐娇颜补充,“另外,尽量别伤及这些府兵的性命,遇到顽固抵抗者也无需留情。”
“喏!”浩荡整齐的声音响彻原野。
皖地毗邻皇都,路程不过三百里,快马加鞭四个时辰就能到皇都,而府兵的营地又在皖地最靠近皇都之地。
这样的好处是方便支援皇都,但坏处也显而易见,一旦皖地府兵起事便可直接威胁皇都。
事情的严重性赵柯自然知道,故而,他对皖地府兵格外敏感,因为不确定这些人被武威王洗脑的程度,他下了一道指令:但凡反抗者,杀无赦!
如果这群府兵已经成为威胁,他宁可毁掉。
飞鱼卫经过这段日子的训练,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府兵营地的防御虽被武威王修整过,但他不敢有大动作,故而,并难不倒飞鱼卫。
皖地府兵营地,一个宽敞的营帐灯火亮到现在,一群人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一个脸特别黑的汉子问。
傍晚,这群府兵高层突然接到一个消息,武威王入狱,要他们劫狱救人。
怎么劫?还不是要他们这群人杀去皇都?
换句话就是想让他们造反!
可造反是杀头的大罪,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受牵连,甚至爹娘祖宗都要受辱。
“宁慎,别吵,让将军好好考虑。”一个稍年长的老者出声。
听到这话,宁慎虽然焦虑,却不敢再多言。
沉默良久,坐在主位上的安平才开口,声音沙哑粗糙,像是磨了沙子般粗砺。
“这事我们不能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武威王确实对咱们有恩情,然而,首先,我们是大虞的子民,我们的父母、婆娘、孩子全都生活在大虞疆内,一旦我们起事,眼前的平静会彻底化为乌有。”
“将军,这事能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宁慎一脸忐忑。
他们只是一群没什么本事的士卒,有点地位的人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无法选择。
“那也不能造反。”安平解释,“造反是什么下场,想想三十六年的事就知道,咱们一条贱命丢了就丢了,可婆娘孩子不能因为我们丢了脑袋。”
“将军,”末位一个二十多岁的白净青年开口,“武威王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小白,武威王确实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可以把自己这条命给他,但我们不能赔上一家老小。”宁慎反驳,“再说了,这些年咱们也为他当牛做马,该还的也还清了。”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齐白蹭的一下站起来,冷声骂道,“武威王的大恩是你当牛做马十辈子也还不清的。”
武威王不惜花费大笔银子培养皖地府兵,自然会安插自己的人。
齐白虽然姓齐,却不是武威王府的人,他被安平一路提拔到副将,属于安平的心腹。
武威王安排的人叫齐海,是武威王一个侄子,得到武威王被诛十族的消息连夜跑了。
“小白,坐下!”首位的安平淡淡的出声,包含威严。
“将军,”齐白虽然坐下了,却心不甘情不愿,“末将又没说错,上任枢密使失踪后,咱们就受到打压,若不是有武威王庇佑,处境还不如飞鱼卫。”
“确实不如飞鱼卫,”宁慎开口,“飞鱼卫如今要钱有钱要武器有武器,比咱们这些外八路的野路子好多了。”
这话,让齐白语塞,冷哼一声,接着说,“不管怎么样,武威王确实对咱们有恩,咱们不能罔顾道义,见死不救。”
“怎么救?拿什么救?”宁慎怒极反笑,“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不知道谋反是什么罪?武威王谋反坐实,要连诛十族,你以为我们就能安枕无忧?蠢!”
“宁慎说的不错,”老者复尔开口,语气有些惆怅,“咱们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一旦被认定成反兵,咱们这五万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这才是将军犹豫的原因?”宁慎皱着眉头问,“将军觉得咱们已经被认定为武威王的帮凶、大虞的反贼,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安平点点头,“确实有这个顾虑。”
话音一转,他又开口,“但是,造反为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起事,咱们只有五万人马,武威王府虽有一些暗处势力却不超过三万,可皇都,仅飞鱼卫已经八万,再加上五万的麒麟卫,咱们没有丝毫把握。”
“不可以联合其他府兵?”齐白问,“鲁地府兵早有联合之意,将军为何不同他们联手?”
“今时不同往日,”安庆感慨一句,“以前咱们有武威王府这个靠山,鲁地借联合寻求庇护是人之常情,而今武威王府倒台,咱们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绵羊,鲁地那边避着我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我们联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么办?”齐白沉不住气,“要不干脆反了,成了博一场荣华富贵,败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齐白,”安平声音变冷,沉声警告,“不要乱说,隔墙有耳!”
“将军,”齐白脸上悻悻,颇为不满,“即使不救武威王,咱们也不能等死吧?”
老者见状,低语,“人要救却不能造反,还要足够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