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油腻和圆滑,似乎都成了他人生道路的标签
有钱也是油腻,没钱也是油腻
彭于燕还有王川君,甚至剧组的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败的那么彻底。
张长林,赢得简简单单的
从一个假药贩子,成为一名‘假药’贩子。
只是,对比起程勇而言,张长林,将五百块的印度药,卖到了两万块钱。
一样的效果,一半的价格,他依然比五万一盒的格列宁要便宜
“他输的可真简单啊。”此时,彭于燕呢喃道:“那我该怎么办啊?那吕受益该怎么办啊?”
两万块钱一盒的格列宁,也不是他这个农村娃子,还有吕受益能吃得起的药啊。
“认识大家算是缘分一场,你们叫我一声勇哥,我也很感谢大家.”
“勇哥.”
此时,程勇抽着香烟,眯着眼说道:“但是这天下,并没有不散之宴席,这个药呢,从明天开始啊,我就不卖了。”
“不过,我不卖,总是有人卖的,那个张长林,那個张院士,他还卖,而且我和他说好了,卖给你们,还是三千块一盒,吃得起的”
“他比我们有经验,这个药啊,人家卖了十几年了。”
十几年的假药贩售经验。
我没被抓,是运气好,而人家没被抓,肯定是有自己的路子和本事。
就算是为了这个仿制药的渠道,为了大家能够长久的吃得起这个药,将这个渠道给他,也是为了大家好了。
程勇一边喝酒,一边解释,但眼神总是有些闪躲——不敢接触大家的眼神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理由。
“他给了你多少钱。”
黄毛总是能一针见血的,将这个问题点破。
给了我多少钱?
给了我一笔在2003年堪称巨款的价钱。
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知道被抓了判多少年吗?十年起步啊!十年啊!我爸妈怎么办?我儿子怎么办?!我被抓了,你们也没药吃!你们三千的药都吃不了!知道吗!”
程勇站起身来,歇斯底里的说着。
歇斯底里。
然后沉默。
演技,一切,在这里爆发,在这里阐述着程勇事出有因的懦弱
你们,不要道德绑架我。
我是人.我不是神!
这是,程勇的独白——
他妈的,掌控别人生命的时候,赚钱的时候,支配他人命运的时候,自诩为神。
等到恐惧的时候,程勇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最懦弱,最卑劣的那种人
一个,想逃跑的人。
“我敬你一杯,勇哥谢谢。”
黄毛此时,敬酒一杯给程勇,然后便离去。
“勇哥,谢谢。”
“谢谢.”
散伙宴上时,大家火锅也没继续吃,便陆续的离开。
一杯践行酒
走私团队,此时在这里解散。
光影镜头里,就只有李云,只有,程勇。
这个剧本,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因为李云的演技,所带领着大家的演技带着大家的演技去,进入其中。
而剧本的本身,也是压抑无比的
主角在遇到第一次的挫折之后,就选择了果断的缩卵。
但大家似乎代入感十足。
除了李云的独角演技之外,其他人的演技
背叛,失望。
但又无可奈何,此时此刻的彭于燕就是这样的感觉,而且还有一点.痛苦。
一种矛盾的痛苦。
明明这是一种道德绑架,这种行为是绝对可耻的。
但,在生命面前,所谓的道德绑架,也变得没那么多所谓了。
程勇的生活,似乎在洗白之后回到了正轨上。
特别是在他经过体检过后,知道的一件事——他的慢粒白血病,是一个乌龙。
他没有白血病
从那天开始,他的人生,不再和‘格列宁’产生联系,如今的程勇是一个企业家,裁缝企业。
他的身上脱去了油腻,有一点小商人的市侩,脸上的油腻和桀骜,成为了讨好别人的虚伪笑容。
曾经自诩为神的程勇,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和疲惫。
直到被吕受益的老婆找上来。
“弟妹,伱怎么来了?”
“终于找到你了勇哥.您还能搞到印度药吗?老吕他快不行了.”
“印度药?不是张长林在卖吗?”
“他被警察抄了。”
此时,程勇有一种迷茫的感觉。
疑惑,迷茫,困惑,不可思议。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他.他干这一行十多年了,还他妈每年开讲座?这怎么可能啊.这才第二年啊?”
程勇恐惧张长林的原因之一。
大概也就是在于,他甚至卖假格列宁,卖了十多年,每年开讲座,那么嚣张的‘张院士’,依旧潇洒一点事都没有。
让程勇觉得,他就是一个很有‘路子’的人
这样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比自己更适合当这个‘药神’,他比自己更有资格享受这种当‘神’的资格。
结果呢。
结果第二年就栽了,被抄了,人还跑路了。
老吕的老婆在对程勇下跪。
下跪求勇哥。
他们家已经要倾家荡产了,为了这个病,如果没勇哥的印度格列宁的话,他活不了的。
求求您了
深刻的镜头——小巷的声音,下跪的女人。
刺耳。
程勇只能说。
“我过两天,去看看老吕”
对于程勇来说,今天和大客户的见面,也是他人生中重要事情。
是在歌舞厅的纵情歌舞却打消不了程勇的疑惑。
他回到家里打开电脑上网搜。
破获整个中华区最大的印度格列宁假药案。
主犯张长林,正在潜逃之中。
是真的,这个假药贩子,此时此刻就被抓捕,在潜逃之中。
成为了本市的头号通缉犯。
程勇笑了。
笑得很他妈揪心,人非草木,当年也许离开是出于自己的自私,那其中就真的没有一点点觉得自己担当不了这个重任吗?
让张长林这个有路子的人去经营。
他就有更大的概率给予自己这些朋友们生路,给予他们生存的权利与道理。
但这太讽刺了。
才两年,他就已经被破获潜逃了。
为什么?
这是程勇的疑惑,也是程勇,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的答案。
“老吕。”
“嘿,头发剪的蛮精神的嘛。”
时隔两年的见面。
同一个镜头里,当年的程勇已经依靠着当年的钱财成了优秀的企业家。
而吕受益,则成了面容枯槁的病人,脸上的虚弱
有一种将死之人的感觉。
“胆子挺大,还敢自杀了。”
吕受益虚弱一笑,还是说道。
“吃个橘子吧。”
程勇沉默片刻后说道。
“怎么这个样子了?”
“没药啊。”
两人之间脸上的表情,演技。
一个委屈,虚弱,将死。
一个似有愧疚,有不敢相信,有难受揪心,就连心脏都在疼痛。
“二号病床要清创了。”
医生的话打断了两人的重逢。
没有血小板,进入急变期的吕受益,小小的伤口都在无止境的扩大,清除创口的痛苦——传到了程勇的耳边。
这一段由王川君亲自配音的痛苦哀嚎。
别叫了。
别再叫了。
求求你,别
为了演好这一段戏,王川君用了一个对自己很狠的方法,他三天三夜没睡觉。
将那种‘虚弱’的感觉,通过折磨自己的身体,来完整的呈现出来。
这种对自己很恶毒的方式,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一种‘惩罚’。
但这种‘惩罚’也给吕受益最后的杀青,给了一个高光时刻。
真实的痛苦,真实的虚弱,鞭策着主角程勇的内心。
程勇在哭
“啊啊啊啊啊!”
此时看着朋友如此的痛苦,程勇还是决定做一票。
他找到了自己的专属翻译,曾经的牧师。
“去印度带一箱。”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很多关口都没了。”此时,牧师就轻轻的说道:“不好搞了。”
“海上那一条线还能用。”
程勇决定亲自去,去给朋友带药回来
时隔两年,再一次来到了印度,这个脏乱差,但是能产救命药的国度。
在迷雾迷蒙之间,主角看到了一尊神像,一场印度的祭祀。
祭祀的对象,叫‘药神’。
吕受益的戏杀青了。
格列宁被带了回来,但进入了急变期的吕受益。
这药就是正版药来了,都没用。他死了,第二个出场的主要角色,第一个杀青。
黑白的照片,几根残香,几个病友,然后就没人记得住他了。
明明才重逢的
秋风萧瑟,淡淡的秋风,给程勇带来哀愁。
灰白色的色调,是这位走私发家的商人,此时写照。
“我”
“谢谢你,勇哥.”
吕受益的遗孀,还是感谢了程勇。
这份谢谢,没能救回吕受益的命。
他没接受手术,去博那微乎其微的生存概率。
他是自杀的。
因为手术需要的医药费,这个家庭,承受不起。
因为吕受益有儿子,有老婆,自己.不能成为他们都拖累。
我的人生。
已经很圆满了,成功的从‘走私’的杀头行业里上岸,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人民企业家,我的儿子也不用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我的人生在这里。
如果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的话,我过的就是一个相对成功的人生道路,在这个遍地有着成功机遇的时代,取得属于自己的成果。
取得属于自己的美好。
程勇扪心自问。
我又不是白血病人。
我要做什么呢?
我又不是神。
我能做得了什么?
程勇就用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想说服自己。
甚至一遍又一遍的愤怒。
对自己的愤怒。
如今吕受益已经死了,自己的朋友,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大概就是叮嘱自己多吃点橘子。
吃点橘子吧。
最后的话犹在耳边。
在自己的耳边环绕。
此时程勇从吕受益狭窄的家里走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之中。
就算多年没有从事这份事业,但那些还活着的白血病病人,他们依旧保持着对程勇的敬爱。
他们渴求的眼神。
从目光的深处透射而出。
在询问,在渴求。
就算程勇此时给不出答案,他们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敬爱。
谢谢你,勇哥。
给了曾经的我们能带着尊严活下去的权利。
这一幕的镜头拍的十分有艺术的感觉,甚至这种艺术还带着一丝丝的震撼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
程勇离开了。
这一幕镜头里的程勇,他的动作里有一种别样的神性。
一种肃穆的神性。
在镜头语言的艺术之下。
程勇的身影,也被披上了一层光辉。
他似乎下了某个决定。
某个违背自己本性的决定。
究竟是什么让程勇再一次选择了去印度进口药呢?
因为吕受益的自杀?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让这个自私自利到了极致的家伙,做出了和以往不一样的决定。
还是一场冲动。
任何角色的出发点总是有动机的。
没有动机的塑造,就是失败的塑造。
“这个社会什么样的人算成功?”
程勇对于成功这件事情是很有执念的。
因为自己的失败,妻子离开了自己,小姨子也瞧不起自己,房东瞧不起自己,邻居瞧不起自己,就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但有一件东西给了自己尊严。
当我成为这仿制药的龙头的时候,当我将格列宁带回来给他们活命的时候。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似乎取得了成功。
似乎所有人都变得爱我。
敬仰我。
我获得了属于我自己的成功。
我的成功是金钱吗?
我以前以为是的。
我的成功是因为我拯救了他们的性命。
“回来吧,我要继续卖药了。”
“好。”
简简单单一句话,小团队里的黄毛,就回到了队伍里。
一起去进印度的格列宁。
当年的走私小队又回来了,只是缺少的人。
缺少了一个吕受益。
“这一次你的药卖多少?”
“500块。”
。。
当程勇这500块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那个贪婪的油腻的,想要获得普世意义上成功的男人。
他也奸诈,在以前,也仅仅只是,比那个张长林好一些而已。
让他说出500块一盒药的时候,就让所有人为之刮目相看。
因为这时候程勇开始思考,思考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当大家说自己是垃圾的时候,我就不服不忿,我就要告诉你们,我不是垃圾。
我获得了一个垃圾没办法达成的成就。
但我似乎还没有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对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就算我追求了普世意义上的成功之后,我自己依然我,要做一个就连我自己也认可的人。
“我就卖500块钱。”
“程老板,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被抓了,你也不好受。”
被全城通缉的张长林出现在了程勇的面前。
那个意气风发的演讲家,脑袋上打着摩丝,私底下西装革履的大奸商,他就无时无刻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而如今在程勇面前就是一副十分的落魄模样。
落魄的让人不忍直视。
他就是一个大恶人,500块钱进货的药,他卖一两万块钱。
本来他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但如今他落魄的像街边的老鼠。
“三十万块钱,你走。”
本来,张长林,他就只想要20万而已。
程勇都给了他10万,让他永远消失
让他将药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张长林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最后化为一丝微笑:“听说你干这一票不挣钱,我还以为你杀回来是想要王者归来,你挺仗义。”
“哥在这里劝你一句话,我卖这药这么多年,我就只发现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这病你治不来,算了吧。”
此时已经一无所有的张长林,就语重心长的告诫着程勇这位后辈。
但最后也没得到程勇的答复。
张长林他也只是淡淡的回答。
保重吧。
这个看上去要在剧情中期和主角一较高下的大枭雄,假药犯罪专家,将淀粉粒卖到两千块钱,如今的魔都头号通缉犯。
他最终还是逃不过警察的天罗地网。
“任何罪恶都将绳之以法!”这是局长的台词。
他此时就亲自来审问张长林这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快说,现在到底是哪一伙犯罪分子在魔都继续贩售假药。”
张长林他已经倒台了,但如今印度的格列宁依然在魔都流通。
可以说有一个新的假药头子,代替了张长林的地位。
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当然知道是谁。”
“谁?”
“我啊!”
张长林此时就自得的说道:“整个魔都,谁不知道我纳米格列宁张教授纵横这座城市十余年!有我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哈哈哈哈哈!”
张长林就肆无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局长,局长依然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套张长林。
你们这些邪恶至极的罪犯!
邪恶吗?
这两年我的格列宁救了没有1000也有800个人了!
然后想到这里,张长林笑了。
还是又哭又笑的那种表情。
也是整个我不是药神里,最刺痛的台词之一。
“老子卖了十年的假药,是名满魔都的张教授。”
“当我开始卖真药的时候,我就是要被绳之以法的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