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硬着头皮抬头挺胸跟上她的脚步。
快走到这层关口,福星正想停下,却见前面清音脚步丝毫不减。
清音内心也是慌得很,面上还是强作镇定,鬼差见到她腰间玉佩时忙下恭恭敬敬跪行礼,清音脚步一顿被吓了一跳,憋住一口气,头扬得更高了,快速通过关口。
刚走进下一层地狱,两人赶紧冲进一个转角角落,深深吸口气,相视一笑。
顺利又往上走了几层后,情况渐渐不可控起来,越往上地上越明镜可鉴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土,两人身上的尘土也用光了,周围厉鬼越来越少,相反有修行鬼修越来越多,而鬼修们看他们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尤其盯着清音腰间的玉佩的眼神漏出精光和贪婪。
两人的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后面渐渐跟了更多更多的鬼修,清音拔腿飞快跑起来大吼一声,“福星,快跑!往前跑,不要回头!”
两人飞火流星般跑起来,脚步一丝不敢懈怠,后面跟了一群疯了一样的黑压压一片鬼修,不能想象被他们追上的场景,他们会将两人撕成碎片。
不知跑了多久,后面黑压压一片已经越来越多,犹如一片海浪蜂拥而上下一刻就欲吞没她们,福星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大喘气,“清音,我,我……实在……跑不动了,你跑吧,我不想连累你。”
清音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喊道,“福星我们都不要放弃,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
就在这时,后面的乌压压一片的鬼修追上了他们,福星被前面的一个高大鬼修一把抓起,举过头顶一把撕成了碎片,化成了金色的点点尘埃,亮晶晶的细尘散落在黑压压的鬼群之上,犹如福星亮晶晶的眼睛。
清音回头瞬间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暂停了般,脚下一个趔趄,砰地摔出去在光滑地面上滑出去很远,她心痛得大喊:“福星——”
可哪里还有福星的影子,尘埃落在了黑压压的鬼修群中,再也不见一丝踪影。
一个面无表情的鬼修将地上的清音如同蝼蚁般拎起来,看着她腰间玉佩,一把摘下来,露出狰狞诡异的笑容,“咯咯咯咯…………”
就在这一刻,青绿色玉佩发出刺眼白光,白光中闪现出一个黑影,一袭黑衣蒙面,出现的同时将手中的长剑挥出一片凌冽剑气,犹如死神般将面前一片鬼修化成粉末,随风而去。
拎起清音的鬼修的笑容也在狂喜中暂停,片刻后便化成粉末,玉佩叮地一声清脆的落在地上。
后面的鬼修都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明显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没有一个敢上前。
黑衣男人的面容在蒙面之下看不清,只漏出一双比他手中长剑更凛冽的眼睛,眼神如同死神降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鬼修们被他强大的威压震慑到,纷纷四散而去。
黑衣男人捡起地上的玉佩转过身,见女子如同破布般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摸索着地上散落的尘埃,“福星,福星…………”
黑衣男子拉起她带她飞出地狱,飞向冥界最高处山巅,雄伟的墨色楼宇宫殿群,不归殿。
男子放下她指了指方向说:“后院的厢房,稍作清洗我带你去人间,你婆婆快没时间了。”他的声音和眼睛一样,没有任何温度。
清音还处于惊吓和悲恸中,双脚发软浑浑噩噩地走进殿中,穿过长廊来到后院厢房,看着镜中之人她完全不认识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脸黑灰和泪痕斑驳,虽然她侥幸没有死,但也离死不远了。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生命中至暗时刻,而此刻的她也是生命中最狼狈之时。
她伸手摸了摸镜中人,从难看的脸上扯出一丝艰难笑容,笑容没有挤出来,倒是流下一串泪水。
她咬紧牙齿在心里对自己说,清音,你一定要记住这一刻,你要变强大才能保护身边人,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在你面前死去,凡间的南风,冥界的福星,现在的婆婆……,纵使她救了南风也是以生命为代价,自己还不死不活地苟活在冥界。而福星和婆婆是她用生命也救不了的,她闭眼深深吸口气,暗暗立誓要成为外面那个男人那样强大的存在。
简单擦洗了脸庞,换好衣服,她推门而出。
迎面便看到院中一颗巨大梨花树,花开正盛,白色花朵随风飘落,只有她自己知道,推门而出的清音和刚刚进去的清音已经是两个人,内心的觉悟只需要一个至暗时刻。
男子在院中等她,一袭黑衣蒙面,肩头落了白色梨花,色彩分明,虽然看不见面容,气质却是绝世的。
他转头看到她推门而出,脏兮兮的衣服已经换成一身干练黑衣,长发高束,容貌清灵婉约,眼眸清澈如水,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他将她收进葫芦中,带到人间再放出来,还是来晚了,婆婆已经去了。
家里一派暮色,棺材停在堂屋中,一众亲人披麻戴孝烧纸哭丧。
黑衣男子有些愧疚,艰难开口,“对不起,还是来晚了。”
经过刚刚的死里逃生,她很淡定,恭敬上前对着灵位磕头跪拜说,“早和晚,结果都是一样的。”
氤氲缭绕中,她的声音平静而忧伤,“她会去哪里?福星说会去轮回道。”
他在一旁回答,“你婆婆不一样,但天机不可泄露。”
她心下也明白,若不是婆婆的不一样,他也不会出手相救,而她的结局会和福星一样灰飞烟灭,和众多游魂一样。“以后我还能见到她吗?”
“不能。”
“福星呢?”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
清音对着面前的灵位恭敬叩拜,再拜,不停得叩拜,眼泪也大颗大颗砸落在地上。黑衣男子看不下去了,蹲在旁边将她拉起,她靠在他肩上终于呜呜伤伤心心哭出来,眼泪鼻涕浸湿了他整个肩头。
平静以后她回到自己房间,望着了无生气趟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她趟回身体里,却毫无反应。
黑衣男子跟过来看着她的动作问,“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