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日后,吴峰神色忧虑。
大青葫芦极速行驶,横渡虚空,苍玄界的路程愈来愈短,平静的心却不安起来。
他看向师父,微微开口,可终究是无法言说,咽了回去。
苍玄界,楚家小世界。
仅仅五年,却已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只剩下断壁残垣。
楚家族人不见了,小世界荒芜丛生。
走在曾经繁荣的街道上,石板长出青苔,藤蔓横拦,人烟匿迹。
扑通……
似乎踢到了什么。
吴峰低头一看,是腐化的尸骨头颅,沾满泥土的痕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
继续往前走,尸骨的数量越来越多,甚至是堆积如山。
好似遭遇了某种大恐怖,成片成片的人都死了。
“灵宝阁……”
吴峰抬起头,一时间百感交集。
曾经,这里是楚家重地,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如今,辉煌的阁楼残破不堪,横梁裸露,风雨侵蚀,只剩下半块牌匾挂在阁梁,风一吹,摇摇欲坠。
脚步不知觉的迈出,吴峰抚摸起裂开痕迹的墙壁,摩挲的手感刺痛回忆。
记得第九层有一群欠扁的至宝,可爱有趣,一直默默守护着第十层。
“不知道老楚怎么样了。”
他想起楚天河,因为修为倒退而一度被认为是废物的对手。
步伐沉重,随着迷糊的记忆追思。
后山。
放眼望去,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坑洼平地。
昔日凉亭不再,炉火熄灭,袅袅水雾也断了痕迹。
吴峰站立于废墟前,久久不语。
这里曾是他的家,仅仅只是住了一个多月,但相比于四海为家的奔波,他感受到了温暖。
记得秘境内让人头皮发麻的灵兽,记得那一声声恭敬的“小祖”,还有茅屋,药液水池,梧桐树下的教诲……
“师父,他们都死了吗?”吴峰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
楚清玄合上浑浊的双眸,沉默,无言。
“为什么?”
“这是大势,无人可挡。”
“可他们不是您的子孙吗?”
吴峰把这里当成家,性格开朗的他很快与楚家族人打成一片,故人逝去,悲情涌现。
“是,但也不是!”
他自认是名不称职的老祖,或许,当年真正的楚清玄陨落之时,一切都变了。
“师父,您告诉我,结局是否从开始就已注定!”
吴峰想到了当年那十几人,想到了焚绝天的话,想到了自己安逸的修炼之旅。
“这是大势所趋,并非绝对。”楚清玄叹息道。
“可……为何又回来?”
五年后的约定,像是个蹩足的借口,没有任何意义。
“自有为师道理。”
楚清玄摆摆手,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说:“时间不多了,只有四年,或许更短。”
吴峰心弦一颤。
“走吧,多走走,多看看,为师在这儿等你。”
吴峰走了,离开楚家小世界。
断壁残垣间,楚清玄仿佛一瞬间苍老许多。他随便找了块石板坐下,目光浑浊,任由微风吹散鬓发。青草弯腰,衣袍摆摆,空气沉默。
“抱歉。”
千言万语只是化作这一句叹息。
吴峰知道,苍玄界的灾难跟自家师父有着间接关系,或许是吸引目标,又或许是为了某种目的。
吴峰很烦,缠绕心头的东西太多,大千世界,神坻的蛰伏,苍玄界的莫名灾难,还有上个时代的遗留,神魂空间深处的白银大门……
他想静静。
路上走走停停,遇到客栈便略做休息,小溪河流倒映他的身影,山野泥泞留下他的足迹,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旅途。
半个月后,他鬼使神差般来到了他出生的地方:吴国。
平阳城,天子脚下的都城,与十几年前相比,辉煌了许多。
“久别重归,竟只有茫茫的陌生。”穿梭于大街小巷,吴峰叹气道。
看着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道,人来人往,百姓安居乐业,似乎并没有受到大势的影响。
“爹,明天就是开阳节了,说好的给匆儿买衣裳的。”
小男孩牵着父亲的手,撒娇道。
“好好好,爹爹现在就带你去买。”
“耶耶耶!爹爹最好了!”
繁闹的大街上,人们长挂笑容,人流攒动间是小孩子的一声声呼喊。
他们看到了新鲜新奇的小玩儿意,便会叫着,喊着,拉着亲人的手赶忙上前瞅瞅,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这时候,小孩子身后的大跟班总是又气又笑,不耐其烦的喊道:“慢点……慢点,别摔了。”
吴峰驻足于人流中,抬起头时,发现商铺店家早早的挂起了大红灯笼,还摆上了几盆小灵树,放置门口,纳新除旧。
“开阳节啊……”吴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满是喜庆热闹的欢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明天似乎也是七皇子的生辰。
吴峰本是吴国六皇子,却由于各种原因被赶出皇宫,随后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旅途。
“说起来,也该回去看看了。”
他记得自己的娘亲死后没有资格葬于皇陵,只是草草掩埋,后来皇室知晓他成了苍玄子大人的徒弟,又连忙将他娘亲安葬在皇陵。
此番只为祭奠,顺便将娘亲带走,安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