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唔嗯……”突然，上涌的血液随着呼吸灌进肺里引发了一阵激烈的呛咳，清涟也凭着这点窒息的痛苦找回了些意识，强撑着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思考的山鬼谣。
“嗯……帮我…咳……”呛进肺里的血刺激着清涟不断的咳嗽，破碎的语句无法连贯想说的话完全没办法联系起来，但是山鬼谣愣是明白了清涟的意思。
山鬼谣避开清涟身上的伤口小心的把清涟扶起来，一低头就只能看见清涟放大的脸，包括清涟嘴角安慰似的笑。
清涟总是很让人省心，就是有时候会让人心疼。
哪怕是在自己伤势严重的情况下清涟都还不忘压制自己咳嗽的声音，让自己的咳嗽尽量不影响说话：“……我是说……靠……靠墙会好些……不会太麻烦。”
山鬼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清涟说的那个墙角，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环着清涟的手紧了紧，小声的说：“那儿太冷了……我……”
清涟现在的意识其实早已经不是太清晰，感觉不管是身边唯一称得上温暖的温度还是身上不间断的痛都似乎越发遥远，在这样模糊的混沌里清涟好像又看到那染红了月色的血。
那是清涟一直以来的梦魇，他看到自己杀了所有的人，不管是桀骜不驯的还是跪地求饶的都被长萧透体而过，青莲饮足了鲜血无愧鬼斩之名却没有半点煞气的森冷，甚至青玉箫身上纤尘不染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清涟……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山鬼谣的声音后清涟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受此一惊反而恢复了点精神，也无暇去追问自己到底是靠在墙上还是靠在山鬼谣身上：“来昧谷时……我封印了元炁，去玖宫岭之前我封印了零力，也许是没有同时封印导致零力有些异常。”
山鬼谣知道这两件事，清涟封印零力的时候正是山鬼谣去找天净沙的时候。
清涟轻声说：“在蒸乾坤我用零力释放音咒激活零力控制相离，后又在断崖耗尽元炁偏移相离的侠岚术。”
山鬼谣此时也明白了，激活零力以后零力变得凌厉且活跃，抽空元炁以后失去压制和牵引自然就会陷入混乱狂暴。
山鬼谣握着清涟肩膀的手抓紧：“现在怎么办？”
“唔……没事，不用管我。”清涟本来想让山鬼谣放开自己，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提这个事，只偏头看着山鬼谣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
“……”山鬼谣对清涟的状况不甚清楚，既一无所知也无能为力的但山鬼谣知道清涟在说谎。
全身大部分经脉受损根本就是死局，别说山鬼谣不擅长岐黄之术就算擅长这昧谷如此荒芜他又能做什么？
至于说谎，山鬼谣曾经与清涟朝夕相处过这么多年，若是连他撒谎都看不出来才让人奇怪。
山鬼谣轻声说：“你的经脉被零力侵蚀了，需要……用元炁冲刷才能剔除，只是……”
清涟笑着说：“没事，我撑得住，你来吧。”
山鬼谣盯着清涟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清涟不是在开玩笑以后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嗯……”清涟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清涟额头就渗出了冷汗。
山鬼谣闭着眼不去看清涟的样子，只小声的说：“如果撑不住了就告诉我。”
清涟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山鬼谣也没有揭穿嘴硬的清涟，语气表情可以强压伪装，可身体的僵硬和颤抖是没办法伪装的。
……
“清涟。”山鬼谣偏头看着宛如才从水里捞出来清涟，少有的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清涟咽下上涌的血腥味：“还有多久？”
山鬼谣说：“照这个速度可能需要半个时辰。”
清涟轻轻摇头：“太久了，加上元炁能不能缩短时间？”
半个时辰下来光是失血都能致命了，这可不行。
山鬼谣犹豫了一下：“最短的话只需要一炷香。”
清涟笑了笑：“什么时候山鬼谣也开始束手束脚了？难道是怕我撑不住？”
山鬼谣：“……”
清涟握住山鬼谣捏在身侧的左手：“你尽管放手施为。”
清涟的手很凉，只有手心有一丝温热，山鬼谣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那哪是什么温热，分明是指甲抓破了手心流出来的血。
山鬼谣把右手移到清涟的后背，调动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元炁灌进清涟体内。
“呃！”清涟浑身绷紧，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子，握着山鬼谣的那只手捏紧又松开。
……
清涟最终还是没能清醒的撑过来，半柱香的时候山鬼谣感觉到清涟身体的颤抖加剧，还没来得及问清涟就已经失去意识倒在山鬼谣的怀里了。
山鬼谣在清涟昏迷以后继续输送元炁，直到用大量元炁把清涟被零力侵蚀的每一条经脉都清理了一遍才停下来。
山鬼谣看着在自己身前蜷成一团的清涟叹了一口气，认命的点了一堆篝火，刚才疗伤的时候清涟的冷汗都把衣裳浸湿了，不生火的话说不定会生病。
做完这一切以后山鬼谣也坐在火堆边调息恢复消耗的元炁，其他的山鬼谣也没办法了。
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弱者只能被黑夜吞噬。
清涟自己做的选择，当然得他自己来承受这一切的后果，哪怕是死了也怨不得别人，而山鬼谣至多能在清涟死后给他收尸。
在一举歼灭昧谷以后敬清涟一杯薄酒，于日落西山时寄与怀念，只此而已。
……
清涟感觉自己的意识不断的坠落，周围的黑暗就像是深渊，也许是一个世纪也或许是一瞬间以后，清涟看到了一片光芒，强光刺激着他不得不闭眼。
然而一睁眼清涟却看到眼前是黑压压的零，各式各样他见过没见过的零有，人形或是没有人形的都有，而站在众零之前的是一个男人，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清涟甚至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那个人看向自己，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说：“梼杌，这次战斗非同小可，可不能闹脾气和穷奇打起来，围剿岚族的事需要你们俩齐心协力的去做。”
半跪在身边的红衣男人面无表情的说：“穷奇遵旨。”
清涟有些懵，这个人是穷奇？他不是被封印了吗？等等，那自己岂不是梼杌？？那站在前面的那个人是谁？穷奇不是万零之王吗？怎么会以下属之礼对待别人？
然而就在清涟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三分不羁七分笑的说：“父亲，我像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吗？再说了，我和哥哥的关系没有你想的这么差哦～”
桥豆麻袋！！！哥哥？？？exm？？？典籍里没有提过穷奇还有个兄弟啊喂，这特么一个穷奇都够折腾了这还冒出来个梼杌和穷奇他爹，这题超纲了啊！还有，这个声音当然熟悉啦，这特么就是我年轻时候的声音啊语气都一样一样的！！天辣，超纲了超纲了我选择死亡＝口＝
“……”听到梼杌这么说穷奇似乎笑了一下但是也没说什么，站在台上的那个男人……既然不知道叫什么不如简称他为李狗蛋吧！
李狗蛋笑了一下，挥手示意穷奇和梼杌谈话就到这儿，于是两人分别带着两波零走了。
清涟经过刚开始的震惊以后逐渐看清了事实，随遇而安嘛。
也不知道这是梦还是啥，如果是梦的话……估计自己脑子瓦特掉了。如果不是的话……事情就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再说了，反正挣脱不出去这个梼杌也不用自己操控，就当做在看电视咯，全息电视看起来可真得劲啊。
梼杌带着众零一路前行，身边有一个长得特别乖巧可爱的绿发少女一蹦一跳的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少女旁边有些阴柔的红发少年无可奈何的拍了一下绿发少女的头说道：“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你说话的声音都打扰到我看风景了！”
忆吐舌头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略略略，我就喜欢说怎么啦，哎我说悔，你好歹也是和我同期出来的，怎么还没习惯呀，你看殇就很习惯嘛！对吧～”
浑身上下写满生人勿近的白发少年看都没看两人径直走到就差磕瓜子的清涟……哦不对是梼杌身边，毫无波动的说：“少主，岚族那个可以控制零的东西有消息了，根据虹鸟传过来的消息看，有很大的可能就在这次我们围剿的这个岚族分部里。”
“哦？”梼杌挑眉有些讶异：“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分部里，我还以为会在岚族老巢沽澜城里。”
殇看了一眼突然不闹腾的忆接着说：“听说那个东西的形态是根据唤醒它的血脉来定的，上一个岚族之主剑岚唤醒它以后它变成了一把剑，就是传说中的灵隐剑，只是从剑岚死后这都几百年了也没听说谁唤醒过那个东西。”
梼杌摇头：“不管这次燕川的岚族里有没有那个东西，不管它醒没醒我们都得去，如果能得到岚族重宝天岚玉区区一个穷奇又算得了什么，哦对了，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都不能让穷奇知道。”
殇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而是开始讨论起了战术之类的东西，忆和悔两个零也停下了笑闹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里。
而清涟抱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瓜子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也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些什么。
梼杌和殇所说控制零的东西让他想起了之前在南疆得到的那个残页，音咒控制零的确很强，不过听这梼杌说起来天岚玉似乎是个有实体的物件，音咒和天岚玉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有多深？如果没有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零？
清涟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多，还都是无从破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