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自看明白辗迟千钧二人没有安全问题以后就没有继续留意他们,转而开始面无表情地打坐冥想,不再理会周遭环境。
辗迟则毫不自知的继续骚扰千钧,戳脚下的结界,活泼得完全看不出刚才才被闪电劈了个爽。
闭目调息的清涟自然知道不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甚至很快分析出目光的主人就是弋痕夕。
但由于没睁眼亲自看到清涟自然也不知道此时的弋痕夕皱着眉神情罕见的有些紧张。
隔着结界清涟没办法传递出自己的想法,于是清涟没睁眼,弋痕夕在不远处盯着看了一盏茶时间终于收回目光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辗迟转头奚落了千钧几句,一转头却看到了刚才的红色大块头扰龙,吓了一跳。
扰龙随手解了结界:“哼,跟我走!”
辗迟愣了一下,看着扰龙脑子里难以抑制的胡思乱想:“走?去……去哪儿啊?”
扰龙虽然很不明白破阵统领怎么想的,不过也没有和两个小子置气:“你们自由了,跟我去宿舍。”
辗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不由分说抓了自己关了会现在又带自己去宿舍?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嗯,很有可能。于是指了指自己:“还有我???”
千钧也很同步的指了指辗迟,玖宫岭怎么会让一个有零力的人留在玖宫岭?真是不明白,别是指错了吧:“还有他???”
扰龙回头看了看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少年咧开大嘴笑出一脸褶子:“破阵统领同意让你们参加明天的侠岚选拔,现在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辗迟依旧愣在原地,被这个突然的惊喜砸得有些懵,满脑子的不可置信:“这么说……我……我……”
扰龙是个急性子,能耐着性子和两个少年解释就已经不错了,现在看到辗迟这个样子也有些不耐烦:“快走快走,还要我等你到什么时候啊?”
当然辗迟并没有听进去扰龙的话,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那句同意你们俩参加侠岚选拔,一想到自己有机会找到姐姐,带姐姐回家他就忍不住的高兴,忍不住的大喊:“哇哦!我能当侠岚了!我能当侠岚了!你知道吗我能当侠岚了!!哇哦!!!”
一直沉默着走出结界的清涟突然条件反射地撤身后退三步,完美避开辗迟试图抓自己衣袖的手。
一把抓空的辗迟自己也发觉这个行为不太妥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清涟倒也有责怪的意思,刚才的动作真的纯属条件反射,毕竟在危险的环境里待久了对突然接近自己的东西都有天然的防备。
对于清涟来说躲避的时候没有顺势接一个侠岚术都算是努力克制过的结果了。
由于刚才的事辗迟额外的关注清涟,本来以为会是一起走,想着待会到住处人少的时候好好道个歉,结果到头来人家根本就不同路。
“你等等!!”不经大脑的挽留已经说出口,辗迟暗自懊恼但也迅速组织出语言:“你不走吗?”
“呵呵,我还有事。”清涟冲终于认出来清涟是谁的扰龙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辗迟千钧一眼:“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扰龙回礼以后笑起来:“他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跟我走就是。”
千钧和辗迟由扰龙带着他们去宿舍休息,他们来得正是时候,侠岚选拔明天就正式开始,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清涟则是目送他们离开以后去了钧天殿,钧天殿大殿是玖宫岭的会议厅通常是用来召开会议,而破阵统领是钧天殿镇殿使。
站在钧天殿偏殿门口,看着木门上被岁月侵蚀的花纹,轻叹,屈指敲门。
破阵统领想来应该在忙,敲门后过了有一会儿门里才响起破阵统领的声音:“进。”
清涟整理了一下思绪,推开门,看到熟悉的蓝色劲装和熟悉的和蔼老人不由得笑了一下:“哟,破阵统领您还是和之前一样精神。”
破阵回头看着清涟,缓慢的眨眨眼,点头算是回应:“有什么消息了?”
清涟收起招牌假笑,再次确定了一遍内容后递过一颗莹莹如玉的蓝色珠子:“的确收集到了关于那些东西的消息,由于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我用复制记忆珠的方式保存下来的。”
破阵接过珠子没有急着看,翻手收了起来说起了别的事:“今天玖宫岭来了两个男孩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清涟点点头:“不仅知道,扰龙还把我和他们关在一起了。”
“你近几年少有待在玖宫岭,扰龙一时没有认出来并不奇怪。”破阵点点头:“那你对这个事有什么看法?”
“有零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人的本身,如果加以引导想来应该出差错。”清涟笑着说:“如果你是指的扶桑树那一关,不说我随便一个元炁深厚的侠岚都可以替他盖过零力波动骗过扶桑的感知。”
破阵点点头突然问了一句:“你的零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清涟表情一僵,许久之后才摇摇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低沉。
破阵叹了口气,一老一少两个人都沉默了有一会破阵才开口:“你对那个少年出现的事怎么看?”
清涟摇摇头:“能怀疑的就只有万零之王穷奇了,我能感觉到这个小子是比较特殊的。”
“如果真的如你所想,恐怕……”破阵又叹了口气:“这个少年我已经托付给弋痕夕代为照管了,只不过……”
清涟像是早就料到破阵要说什么,直接拿出个四四方方的小物件:“引路我做不来,不过这个四兽空境我这还有一个。”
破阵收好以后清涟记住汇报工作,无非就是些处理了没处理完的事,以及这些年处理过的事情的汇总。
从钧天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天边皎洁的月洒下与旧忆里一般无二的月光,只可惜现在再没机会凑齐当年的人一同在树下赏月了。
等清涟回过神时,已经不自觉的走进属于鸾天殿的院子,距离池塘最近的屋子里点了灯。
那是清涟的住处,至于里面为什么有灯光并不难猜,毕竟里面的人没有隐藏自己的元炁,木属性元炁在清涟的感知里比天上的月亮还耀眼。
屋里的弋痕夕察觉到清涟在外面,倒了杯茶挥手甩出。
清涟轻笑,抬手接住夺窗而出的茶杯,杯里的茶水温度正好,一缕雾气缓缓上升。
弋痕夕打开门靠在门框上,清涟与他隔着半个池塘一丛青竹对视:“怎么样,这可是我亲手泡的茶哦。”
也许是今天夜里的风实在有些大,清涟的眼睛被吹得有些酸涩,猛地眨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弋痕夕,你近几年长进了不少啊,打招呼都这么暴力了。”
“呵,你也没差。”
两个久别经年的青年互怼以后找回了年少时相处的感觉,那一点点时间带来的淡淡的疏离感瞬间不见了踪影。
两人对坐饮茶,清涟谈了许多外出的奇闻轶事,弋痕夕偶尔也说一些玖宫岭的变化,桌上的小炉散发着淡淡的暖意,里面烧开的水咕嘟作响。
杯里茶水换了几轮以后清涟与弋痕夕同时停下,相视一笑以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清涟笑笑:“夜已深,好好休息,你明天还要选拔侠岚呢。”
“好,你我改日再叙。”弋痕夕点头也没有再继续停留,收好茶具以后就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弋痕夕才走出去几步,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拿折回去拿的时候才发现清涟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弋痕夕看着熟睡的清涟摇头轻叹:“分明累成这样还不好好休息。”
…明明累成这样为什么不早些下逐客令呢?
清涟对弋痕夕向来都是很纵容的,只是弋痕夕忽略了这件事而已。
清涟出门在外这十年真的很累,神经一直都紧绷着,生怕自己一时不察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甚至最大的阻挠并不在于线索的缺失,而是昧谷的骚扰,很长的时间清涟都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现在结束任务回到了玖宫岭,不需要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也不需要处处提防了,神经突如其来的放松甚至引出了那些藏在骨血深处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