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考理综卷到底考哪一张，顾玩其实是完全不关心的。
反正他都能满分。
哥只考300分，那是因为卷子只有300分，不是能力只有300分。
能力是爆表的，这种卷子根本测不出来。
所以他问周轩那么多问题，归根到底只是在诧异“为什么这种技术吹的体面活儿，会不合理地落到我们头上”。
这个疑问被解决之后，其他也就不用关心了。
努力干活吧。
众所周知，哪怕在地球上，“技术吹”也是一个很抢手很来成绩的工作。
多少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或者在理论计算上苦心设计实验的，最后都不如搞汇报的来得体面。
既然对方因为互相制衡、正牌大佬被闭关而无法汇报、机遇落到了周轩他们这一方头上，哪有不好好抓住的道理。
当然了，顾玩也知道，周轩这个汇报，详实程度和深度，肯定都是不如将来袁熊教授被解禁出来后的正式汇报。
他们只是提供一个引子，稍稍让上面注意到这个事儿的重要性，把袁教授弄出来就行。
说到底，就是抛砖引玉里的那块砖，袁教授才是玉。
不过考虑到顾玩还是个高三应届生，能协助表哥做砖已经很了不起了，也是有大气运加持的。
顾玩估摸着，换一个不太紧迫的场合，要想当这块砖，你起码也得是东海大学物科院的优秀研究生代表，甚至是助教，才有资格。
只不过，此时此刻，那些有资格当砖的人，恰好分为死忠于袁教授一派的、和想要取而代之一派的。
这两派人互相谁都不信谁，卯上了，互相拖后腿，于是学方的人就互相锁死了。只能把这个机会，交给资方的人。
没办法，谁让咱是欧皇呢。
天命所归，那股欧气浓郁得云蒸霞蔚。
属于平时随便打个斗地主，都能时不时传来一声“哇，金色传说”BGM的那种。
……
废话少说，
关于项目技术可行性报告的细节，也没什么好赘述的，反正过程写出来诸位看官也看不懂。
总而言之，是分步论述了一下保持铯133原子云蒸汽的真空管环境，以及提供电子跃迁激发的激光器体系、即“原子喷泉”的行业现状、
有哪些当年搞铷原子钟时得到的成果能够快速被利用转化、哪些要重点突破、估计多久能搞定、确保现在立刻开工肯定能赶上国际合作的定位项目……
顾玩又是忙到了后半夜，还弄了个知网账号上付费论文库找了不少综述，总算跟表哥把这事儿初步搞定了。
写的时候，他还试图多描述一些技术路线实施层面的细节，然而却遇到了瓶颈。
因为这些具体的科研资料细节，顾玩在地球上也没学过。
但他就是知道自己知道——如前所述，他的灵魂穿越过来的时候，导师跟他说过，还有一个科技资料数据库，跟着他一起穿越了过来，就寄宿在他的大脑里。
只不过，导师明明白白告诉过他，那玩意儿上加了一个类似于《三体》里“思想钢印”的东西，应该也是通过量子数据化的代码加密的。
为的就是确保顾玩不腐化堕落，那个数据库里的资料才能为他的大脑所用。
所以，刚才顾玩试图直接开挂、搜索关于铯原子钟研发的细节记忆时，他就发现那个“思想钢印”在起作用了，让他无法回忆起来细节，脑子里就像是被一团黑雾笼罩。
那种感觉，有点像地球人在艾尼莫斯里玩脑波拟真游戏《刺客信条》时，当你想强行走到还未开放的地图区域，就会晕倒，然后“失去记忆同步”。
“可是，我也没腐化堕落呀，我穿越以来的一个星期，自我感觉三观都很正。遇到金融投机诈骗者，都是义正辞严不假辞色的，为什么还不给我开挂呢？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脑子里的‘思想钢印’，相信我真的不会以科技谋私呢？”
这个问题让顾玩很苦恼，他挣扎着摇了摇头，把昏迷感驱逐出脑海。
一个温柔的声音，去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原来，是妹妹李双叶一直在旁边围观，看哥哥写出来的报告，就当是科普读物看，觉得挺有趣。
她见顾玩有点晕，就以为他是累坏了，连忙关心。
顾玩扶着李双叶，定了定神，微微摆手：“我没事儿，确实只是累了。”
“那你敷一下脸赶紧睡吧，我给你揉揉。”双叶很乖巧地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敷脸，扶着顾玩躺下，然后给他揉了一会儿太阳穴，顾玩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周轩已经拿着材料回公司汇报去了。估计就在这两天，汪精铭看过、润色过之后，就能递交到科研管理的有关部门手上。
顾玩觉得脑袋发胀，撑起身体，看到书桌上摆着一个盘子，是面包机烤出来的吐司片，夹着煎蛋培根和生菜叶子。
李双叶坐在书桌边做题复习呢。
“李阿姨也不担心你？我还以为你一早就回去了呢。”顾玩看见妹妹还在，还有些诧异。
双叶头也没抬：“我妈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不担心的。反正在哪儿都是复习，我晚饭之前再回去好了。你快洗漱一下把早饭吃了，你可真能睡，现在都10点了。”
顾玩行尸走肉一样去洗漱，然后把妹妹烤的三明治吃了。
一边吃，顾玩灵光一闪，觉得可以集思广益跟妹妹讨论一下。
他还是比较了解李双叶的，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也是理科生，成绩也不错，但并不是那种适合搞科研的严谨脾气，而是脑洞很大，也颇有几分搞传媒的人的震惊部禀赋。
可能这是从她母亲李阿姨那儿遗传来的能力吧——李萸是国家科学出版社的工作人员，那是国内一家挺牛逼的科普出版社。双叶也算是生在传媒世家，从小读书涉猎极广，视野宽阔，在理科方面属于典型的博而不精。
所以，有些介于科学与不太科学之间的事情，说不定修饰一番，跟双叶聊聊，她倒能有些独到见解呢。
顾玩依稀还记得，前几年在学校里，跟妹妹偶尔聊起一些不太科学、当时无法理解的灵异事件，妹妹都有一句一本正经的口头禅：“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然后一知半解地天马行空乱解释一番，每每让顾玩笑得气都岔了。
……
顾玩打定主意后，便用假设的口吻开始探讨：“双叶，别做题了，我们聊聊呗。”
“怎么了？”李双叶放下笔，认真听哥哥扯淡。
顾玩理清思路，循序渐进地说：“你不觉得，我们这些为科学奋斗的人，在这个世界太不被看重了么？我妈之前一直逼我报金融，说别浪费我的数学成绩，你说气人不气人？如果这个世界的价值观，能够扭转过来多好？”
李双叶喝了口茶：“这世界就这样，改变不了就去适应呗，我也不喜欢啊。”
顾玩摆摆手：“大道理谁不懂，但我就是想改变这个世界，所以昨晚我突发奇想、有了一个脑洞。”
“什么脑洞？”双叶放下茶杯后，把书也合上了，双手托腮跟个向日葵一样，很感兴趣地盯着顾玩倾听。
她最喜欢这种脑洞方面的起哄了。
顾玩便得意地把自己的遭遇，巧妙地套了层皮：“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将来我写一本很畅销的科幻小说，题材呢就是有一个平行世界，那儿的人科技比我们发达，然后有一天他们突然穿越逃难过来告诉我们：
赶紧重视科技，别想着金融和拜金主义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如果被他们发现就随时会攻打过来！我们蓝洞星现在战斗力太弱，肯定会被灭掉！
这样，如果我恐吓成功了一部分读者，能不能让这个世界多一些人崇拜科学、不再锱铢必较呢？不说改造社会上大多数人的三观，但是用恐惧忽悠住一些是一些，也不错吧。”
很明显，顾玩是把他自己的遭遇，修饰伪装了一番，说成是科幻小说。
这样，遇到想不通的地方，就能让双叶帮他推演了。
“捏造一种外星人的威胁，来恐吓人民崇拜科学？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好像也有人写过类似的吧。”双叶立刻兴奋起来了，就跟一个科幻出版社的编辑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奇才脑洞时那样惺惺相惜，还忍不住帮顾玩完善起设定来。
“这题材大方向真不错，但你细节要改改，不然没新意，我看不如如此如此这样这样……嗯，等咱高考考完你可以试着写写。”
顾玩见妹妹果然中计了，心中得意，继续问道：“我有一个设定，想让那个穿越者穿越的时候，脑内自带一个来自平行宇宙的科学资料数据库，再加入一个‘思想钢印’给数据库加密。
一旦主角不够坚定、被拜金注意腐化堕落了，那个数据库就会被锁死不给调用。但是你觉得，这样一个设定，具体该怎么实现呢？”
顾玩就假托着写科幻小说之名，把自己的麻烦三真七假地掺杂修饰了一番，拿来问双叶。
双叶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设定不错，不但严谨，对剧情和销路也有帮助。因为你的金手指如果一开始就开太大，剧情节奏就崩了呀。直接开着歼星舰碾压，还有什么看头？
如果是从逻辑上来说，我觉得也还算合理——你都说了，前面的设定当中，之所以外星人不重视咱这个位面，是因为咱废柴，重金融而轻科技。
那么，平行宇宙的人凭什么信赖给主角一个金手指，主角就能为扭转整个文明崇拜科学努力呢？
万一这个主角经不起诱惑腐蚀，突然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之后，就变得自私自利，拿着黑科技为自身的荣华富贵牟利，那么那个平行世界的面壁者不得哭晕在厕所？
所以我要是那个面壁者，我肯定也会在那份记忆的存储算法里下一些加密的禁制，附条件，分阶段解锁。
至于你提到的具体判定法则……杀了一个银行家祭天、就解锁一项科技的研发细节你看怎么样？当然我是即兴随口说的，因为我看到网上的系统流小说都这么写。不过那些书里的系统都很干脆，会直接给主角任务的。”
“什么鬼？网络小说还有带系统的？”
98年的蓝洞星，已经有网络小说产业了，还挺火。毕竟蓝洞星的商业创新是比地球领先十几年的嘛。
只是顾玩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书比较少，而且不看小白脑残文，不追前沿热点，所以不知道如今世上已经有一些前沿小说，进化出“系统流”这种流派了。
他想想都觉得挺脑残的。
“那是你看书太少了，系统类的书是这两年刚出现的新类型。”李双叶很肯定地说，“当然了，你要写科幻，肯定不能写系统那么脑残的。但你可以借鉴他们的写法，比如让几个投机诈骗者身败名裂，就能解锁一项科技。”
顾玩摸了摸下巴，暗忖：难道，“思想钢印”的作用机理，真的被双叶猜中了？
可惜，这个没法测试啊。
话说你要真有系统，乖乖给老子脑子里“叮”一声、爽爽快快给任务不好么？
还要人这样猜？
难道，真要等哪天把谢大强跟何子航这俩狼狈为奸的投机骗子灭了，然后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