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庄老宅内。
“那送信的人呢?”
周慎澄见楝树如此,出言询问,他想知道这张世举是个什么样的人,派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
“小人让他去厨下自去做些饭食,估摸着眼下吃着呢。”
楝树折身将那信件放在四腿方桌上,轻声回着,心下却也有些忐忑,毕竟在人手下吃饭,主家的脸色还是要看的。
“算了,这写信的人没来,我何必给他脸面去见一个送信的,这个一会儿等他走时交给那人,让他快些去给他们老爷送去~”
此时周慎澄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也不再生气,只平静地将一个信封交给楝树,敌不动我不动才是上策。
“是,老爷~”
楝树闻言也不再多话,只接过信封,便出了房门。
“老爷的回信写的也真是快~”
如此想着,楝树往厨房走去。
固阳县张家庄。
“爹,你且尝尝这酒~”
张秉坤抱着一个小酒坛子,约莫是个半斤的量,匆匆冲着张世举喊道,全然不顾理睬在旁汇报事情的二弟张秉杰。
此时的张秉杰完全被大哥的表现惊呆了,他的大哥日日的淡定,寻常里也是看他呵呵笑着,何曾如此失态过?
“大哥~”
“桐花酒?”
刚想出言询问,张秉杰的话便被刚抿了一口酒水的亲爹打断。
“这酒哪来的?”
只见张世举瞪大双眼,面颊微红,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抓住大儿子的手,稍微有些激动得说着。
张秉杰刚从大哥那儿缓过神来,又被父亲的表现惊着了,一时也不知父亲微红的脸颊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酒旺气血。
但这酒再是旺气血,也不会有如此奇效吧?心下如此想着,张秉杰便识相的闭了嘴巴,省的像上次一样无辜受气。
“市场上买的,这一小瓶儿花了三钱银子,还不到半斤的量~”
张秉坤咂摸着嘴巴,一阵的肉疼,按这价格算下来,这卖酒的每日里当真不少赚呀。
“这酒清澈,无一丝杂色,醇香凛冽,且后味足,烈性大当真是好酒,我儿是在哪家酒铺买的?”
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与赞叹,张世举死盯着酒杯询问长子。
“还是这酒痛快~”
等不及大哥回答,张秉杰见父亲兄长的模样,忍不住好奇起了父亲手中的酒水,只看样子和清水无异,却能满屋飘香,忍不住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屋内二人听见张秉杰如此赞叹,忍不住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毕竟他们心思活跃,不用思索便知此酒越好,对自己越是不利。
“大哥,这么好的酒咱们张家集的商户那儿是没有的,咱们酒坊也生产不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宝贝。”
还在回味白酒滋味的张秉杰忍不住询问大哥一番,毕竟这种好东西,他也想多喝几次。
“就是因为这酒,咱们家的酒坊,已经连着几日都没有卖出酒水去了~”
见二弟这番没心没肺,张秉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酒是出了咱们张家集买的,紧俏的很,只这二两多点儿,足足要了三钱银子,若是换成黄酒,也就那堌县酒坊新出黄酒的时候,能和它比比利润。”
“我儿怎么想着去那么远的地方寻这东西,莫非……”
闻言张世举一阵惊疑,他的张家集日常所需应有尽有,如无特殊原因,家中之人断不会外出采购,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爹,咱们的酒坊已经将近七日,没有卖出一滴酒了,那酒坊管事儿的开始只当是各家还有些存货,稀稀拉拉的有人来进酒,也没放在心上。”
张世举嗓子干涩,又有些慌张的说着,张世举见状忙给他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他的这个儿子向来稳重,只怕这次的事情不会小了。
“这么持续了三四日,直至七日前,酒坊门可罗雀,根本就没人来了,那掌柜的这才惊觉不对,连忙亲自报于我。”
一口将那茶水干了,张秉坤接着说道。
“儿子联系了咱们张家集卖酒的商户,他们那儿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虽说不至于一滴也卖不出去,可每日里连租金也赚不够了,他们正商量着撤铺呢!”
“撤铺?!”
这次轮到张世举与张秉杰坐不住了,乖乖!这种烈酒一出,莫非是要亡我酒坊不成?
“这桐花酒是哪里产的?为父可以与他东家商议,咱们大量进货,哪怕平价卖出也断不可让他们撤铺~”
说话间张世举殷切的注视着长子,这些酒铺若是撤了,自家大集都不售卖自家的酒水,那酒坊是真的保不住了。
“这酒是从周家大集上流出的,如今的市面上都要这桐花酒,其他的是卖不动了~”
张秉坤颇有些泄气的一屁股瘫在他老爹的贵妃榻上。
“那堌县的市场呢?李继朴的酒坊呢?”
不知为何,此时张世举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中闪过,隐隐只觉得这酒和堌县酒坊脱不了干系。
“爹说的是那李继朴与周举人合伙儿的酒坊?”
稍提起些精神,张秉坤抬眼望了父亲与二弟一眼。
“他们的酒坊倒是有这桐花酒,量还不少,不过他们眼下却是捆绑销售的,赚的银子更是海了去了~”
“捆绑销售?”
饶是做了一辈子买卖的张世举也没听过这个名词。
“凡是要他们的桐花酒,须得以十带一的量,买他们的黄酒,但是价格也是不变的,和在周氏大集上的售价一样。”
见父亲如此,张秉坤轻声解释一番。
“和周氏大集一样?”
这次张秉杰抓住了重点,不禁声音大了起来。
“爹、大哥,这堌县李氏和周氏大集这是联手了啊,他们的酒是从何处进的?”
“你是个猪脑子吗?这李氏的酒坊和周氏大集都是谁的产业?”
越来越多的信息应中自己心中所想,又见二儿子愚鲁至此张世举忍不住大声训斥,这小子的脑袋何时才能开窍啊!
张世举一声训斥,房内顿时安静下来,特别是张秉杰,多少年了亲爹都不曾这般训斥过他,来日若是找到这罪魁祸首,他定是不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