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少琴才情虽好,但文运却是极为不佳,科考多年,始终一领青衫,不能飞黄腾达。
四十以后,见一班同学少年,昔时文宴之友,多已跻身显要,自己尽管名冠当时,高出济辈,如今仍是故我依然,毫无善状,不禁心生感喟,淡了功名利禄之心。
林少琴乃是一挥千金,只图取快一时,不问明朝的性子,再加上近年来家业益发衰败,原本就不多的家产几乎要被林少琴败光。
所幸孔氏贤美多才,过门以后,见夫婿风流,性又豪迈,知道天性如此,拦劝不住,除一面用心整理余产,仍听挥霍外,一面用祭祀祖宗婉言规劝,划出顷许祭田,不许动用。
林少琴自此方才幡然醒悟,知道自己再照以前那么胡闹,不仅自己一家三口用度成为问题,便是连祭田也保不住,使祖宗断了祭祀。
当即便与昔日文友断了联系,每日不是闭户读书,莳花教女,便是携带眷属徜徉于湖山之间,又或者是前往古刹寻僧,玄关访道,想在风尘中结识两个异人奇士,只不过真正有本领的人极为难寻,林少琴寻了许久,银钱没少花,但结识的皆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徒呼奈何。
今日乃是林少琴的姨表兄弟钱明远为其子钱秀求娶林少琴女儿,专门宴请林少琴。
钱明远知道林少琴开销甚大,而自家广有田业,钱粮不缺,以为林少琴必不会拒绝与自家结亲。
不料林少琴对女儿爱惜非常,其女因从小便听林少琴谈起游侠中人行径,并说日常都在物色异人奇士,欲与结交等语,不由心生向往,老想将来能遇到红线、隐娘一流人物,拜她为师,游戏人间,才称心愿。
再加上林少琴就这一个女儿,小小年纪,便能干异常,不仅庖厨女红,样样精通,便连持家治业也都井井有条。
其女天性极孝,每每说出不愿嫁人,要侍奉父母终老之语,林少琴感念女儿的孝意,誓要为其找到一个文武双全,才貌品性俱佳的佳婿。
钱秀知道林少琴的女儿美慧贤孝,一心求娶。
林少琴却是知道钱秀的人品乃是凡夫俗子,不配为自己女婿,便婉言谢绝。
钱秀并不死心,竟借着饮宴之机,派人假扮盗匪打劫林少琴夫妇,意图用救命之恩挟恩图报,好让林少琴将女儿嫁给自己。
不想钱秀的计划虽好,但却突然杀出了个韩霄,见林少琴夫妇被盗匪围困,二话不说,便放出新学成的暗器,当场将九个盗匪打死七个,坏了钱秀的好事。
三人说话间,已至林家不远,洞庭湖面积广大,江河支流纵横交错,小沟小河甚多,林家便位于一处近水的河滩上。
林家大门前有一条清波粼粼的小河,桥上一座红漆斑驳的木桥,显示着此时林家的家境并不甚富裕
林家占地甚广,距离附近最近的人家也有二三里,地势幽僻,加上近年来林少琴少与人往来,故而林家这里轻易不见人迹。
林少琴夫妇下了轿,又打发了轿夫,方才请韩霄入内。
三人到了客厅,自有使女奉上茶水,孔氏一边饮茶一边问使女小姐在哪。
那使女道:“小姐见今夜月光甚好,后园的梅花也含苞待放,正在后园赏月饮酒呢!”
孔氏笑道:“华儿真是好雅兴,既然华儿还未睡,便速速去请华儿来拜见贵客。”
因林家的大部分家事都是由林小姐在操持,故而那使女听到孔氏让自家小姐出来见外客也不意外,忙应声去了。
不多时一个身披淡青罗斗篷的美秀少女自客厅后面绕了过来,对林少琴夫妇请了个安。
林氏夫妻俱都旷达,不拘小节。这个少女也颇大方,不作寻常女子态。
林少琴待女儿请了安之后方才指着韩霄对女儿道:“华儿,这位乃是韩霄韩大侠。”
说罢又对韩霄道:“韩大侠,这是小女绿华。”
林少琴给二人介绍完,便将今夜之事,简单的对女儿绿华说了一遍。
那名叫绿华的少女听到韩霄会打飞镖,又会剑术,当即勾动前念,走上前对韩霄施礼道:“小女子林绿华,多谢韩大侠,今夜施以援手,救我父母!”
韩霄自听到林少琴说自己女儿叫做绿华,眉头便一直紧紧皱着,此时见到林绿华走到自己面前向自己道谢,顿时惊醒过来,对林绿华拱手道:“林姑娘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之人的本分!”
韩霄说罢转头对林少琴道:“请恕在下冒昧,敢问林姑娘的名字可有由来?”
孔氏虽见韩霄的态度有些奇怪,但韩霄谈吐不俗,且两人岁数相差颇大,当不至于对自家女儿生出非分之念,于是便解释道:“小女落地时节,曾梦见一女仙手持一株绿萼梅相赠,故而取名绿华,此名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韩霄听到这里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竟是怪叫花的女儿凌绿华的转世之身,位列武当七女之一的姑射仙林绿华!
韩霄不想自己在去峨眉的路上,竟连遇两位有名的女剑仙,而在去岳阳楼之前这么多年却一个也没遇见,可见仙缘遇合全靠一个缘字,半点强求不来。
林少琴见韩霄听到林绿华的名字后状态便有些不对,不由担忧的向韩霄道:“韩大侠,可是小女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吗?”
韩霄定了定心神,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觉得令爱的名字起得非常好,再加上令爱容光焕发,想必不日必有仙缘遇合,两位日后说不得还要沾令爱的光得享修龄呢!”
“容光焕发?韩大侠有所不知,华儿这是晚上在后园吃酒赏梅,酒意上脸了。”
孔氏乃是孔家之女,自小便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并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仙之说,此时听到韩霄说林绿华不日就会有仙缘遇合,只当韩霄是在说笑,并不在意。
不料林少琴却当了真,起身来到韩霄跟前,抓着韩霄的手臂问道:“韩大侠,你说的可是真的吗?莫不是在哄骗与我?”
林绿华闻言也把一双明亮的眸子盯住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