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很少,有能力的都把孩子弄城里读书去。
能力差一点的也弄去镇上读书了,只有最穷困的才留在村里读书。
学生越来越少,老师也越来越少,越来越老,这村小大概也没几年好活了。
廖固当年上学的时候是最鼎盛时期,合村并寨,三个村小合一起。
每个年级两个班,每个班级三四十号人,教室都挤满了,有镇上派过来的年轻老师。
那时,村小的正式教职位都是香饽饽,有人抢着当。
现在听说去山村当村小教师,直接转行业,不教书了。
山村在萎缩。
再次见到侄女侄子,当年的小小的萌萌的样子早已蜕去,换上了调皮与一丝装作成熟的懂事模样。
廖固爷爷只有两儿子,大儿子廖红军是廖固父亲,小儿子廖新军是廖固叔叔。
父亲这一辈,兄弟两又各自育有两儿子,分别是老大廖固,老二廖坚,老三廖强,老四廖勇。
这在当年搞计划生育加重男轻女的时代,邻里村人那个羡慕嫉妒恨都快爆炸了。
可世事难料,时代变化。
三十年后,当年的骄傲全变成了沉重的负担,生女孩的家庭反而生活压力小。
四兄弟全无什么出息,娶亲的重担压下,全男的骄傲立马转变成如山的压力。
老大和老二是廖红军家,老三老四是廖新军家的。
四兄弟同在一个门前长大,感情还不错,老大憨,老二灵,老三明,老四义。
兄弟四人唯有老三活得最明白最现实也最自私。
也是唯一娶亲成家的,育有两女一男,这就是廖固侄女侄子的由来。
头两胎都是侄女,硬项着计划生育生了三胎,终于生了儿子,目前是全家唯一的独苗苗。
与此同时,出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重男轻女现像,女性自己的重男轻,年轻的不如年老的思想开放。
他奶奶没有重男轻女,重孙女也当个宝。
他叔没有重男轻女,他爸妈也没有重男轻女,四兄弟老大老二老四没有重男轻女。
反而他婶与老三媳妇重男轻女,老三也有点重男轻女。
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重男轻女,廖固难以理解。
还好,大家都住得近,两个小侄女受了委屈可以就近寻求庇护。
可以去找祖奶奶廖老太撑腰,可以到大爷爷家躲避。
可以找叔叔伯伯诉说陪伴,也算是有个幸福的童年。
大侄女十二岁,长得亭亭玉立,已经是大姑娘了,小侄女十岁,也长高了。
小侄子八岁,刚上二年级。
小侄子相处的时日短,廖固当年离家出走时,还只有三岁,五年过去,已经有点陌生,迟疑着不敢相认。
两个小侄女则不同,当年几兄弟都把这两个小不点当宝贝,带她们玩游戏,看着她们长大,很亲近。
看到廖固,只是愣了愣,立即高兴的叫着:
“大伯,大伯伯回来,大伯伯回来了”
说着连忙跑了过来,跳起来挂在廖固身上,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他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当答应她们的承诺还有效吗?的为什么不给她们打电话?
一时间,廖固一张嘴根本应不过来。
只能使出杀手锏,问成绩,这才把她们镇住。
三人的成绩都不理想,学校师资力量拉胯。
老三当年连小学都没读完就自作主张退学去学泥瓦匠,老三媳妇倒是初中毕业了。
可正跟老三闹离婚,根本顾上孩子。
其它人各有各的生计要忙,导致侄女侄子学习大约处于放羊的状态。
又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后天培养没跟上,成绩能好才怪。
拉上奶奶,带着侄女侄子,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经过学校门前一喧闹,廖固回家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家中,父母和叔叔早已在院子里等着。
回到家中,站在院子里父子相顾无言。
这五年来,父亲老得厉害。
有子无亲,眼看就要绝后了,还有个儿子玩失踪,在风言风语的打击下,加速衰老。
六十来岁的人,头发花白,脸有皱纹,看起来说七十都有人信。
母亲也一样,头发几近全白,脸上皱纹深陷,背部佝偻。
看得廖固一阵后怕,看起坚强的父母其实都是要面子的人。
儿子的失败,让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
看着变得有几分木讷的父母,不由得悲从中来。
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慢慢的,哭泣声越来越大,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廖固一哭,母亲也跟着哭起来。
旁边的小侄子不解的问着姐姐:“姐,大伯他怎么哭了?”
谁知小侄女嘴巴一瘪,跟着哭起来,这下惊醒了婶婶,连忙过来劝慰。
经过这么一哭,把郁积的情绪发泄出来,大家情绪才稳定下来。
廖固必竟修行有成,一般情景很难动摇他的心绪。
这次是五年前种下的因,蕴酿五年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才击穿心理防线。
情绪一稳定,理智迅速回归。
亲人俱全,在有能力时,在意的的人都还在,就是最大的幸福。
“爸、妈,叔、婶,奶奶,都在,都在,咱家苦日子都过去。
我挣了点钱,算是发了点财,这才回来分享给大家。”廖固擦干眼泪说道。
这时廖父接过话头问道:
“固安崽,你这钱哪来的,不讲清楚,咱可不敢动,前面那几张卡上名打的五十万,我们都没动。”
他叔也说道:“固安崽,叔虽然穷,这钱来路不搞清楚,可不敢收。”
廖固没想到家里人能忍得诱惑,守得清贫,家风不倒。
急公好义,守正辟邪,是廖固爷爷留下的家风。
当年他爷爷就是凭着这一点,上顶官员,下镇歪风邪气,在这十里八乡传美名。
当年爷爷去世时,几千人扶灵送葬,影响可见一斑。
可时移世易,人走茶凉。
光守着家风没用,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必然淘汰落魄。
富去穷留,爷爷留下的人情,十有八九落了空。
“这个,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前些年不是炒股吗?到去年突然翻红,赚了些本钱,投资了几个大学生,今年这几个大学生搞的技术突破投产了。
几家资本巨头看中了,融了十几亿的资金,目前公司价值几十亿,我的身家暴涨,达成几个小目标。”
说着打开手机,调出AI分身编的公司资料给父亲和叔叔看。
“再说,这是大额资金,通过银行转的,有问题的话,早就有警察上门了,放心花吧。”
听到这,全家松了口气,同时高兴起来,真有钱了。
这时母亲却操心起廖固的婚姻问题来:
“固安崽,既然发财了,为什么不赶快讨个堂客,都四十多了,你们这一个个都不想成家了?”
这时他叔说了句:“都是没钱的祸,没房没车没好工作,这女朋友不好谈。”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顿时惹得奶奶、他妈、他婶三个女人一齐开火:
“没钱就不讨亲了?老张家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照样娶媳妇。”
“那刘青松,不就是没房找到女朋友的,那吴家的刚子什么都没有,还不是娶到老婆了?”
“就你廖家尽是怂包没讨亲,早知这样,当年生个女娃多好,何必操这烦心事。”
……
一看这势头不对,廖固连忙打断:“妈,你放心,今年保证给您带个媳妇回来。”
“再说,咱四兄弟除老三,其它都没娶,先把他们叫回来,一起商量。”说着拿起手机通知几个弟弟舍了手上的活,赶快回来。
廖坚廖强廖勇三兄弟接了个室内装修的披灰工程,正在又湿又脏的水泥浆里摸爬滚打。
接到老大的电话,三兄弟商量一下,不干了,工资也不要了。
这活本来就工价低,包头工拿钱也不稳定,实在没什么活干,这事才勉勉强强接下来的。
现在老大真发财了,干脆这几天的工资也不要了。
实在是讨起来太烦人了,多跑几趟,这点工资都不够油钱了,直接走人。
廖固曾经在一起干过两年,这工资就没一回能顺利拿到的。
辛辛苦苦干完活,拿工资就像打劫一样,不怪叫恶意讨薪。
实在是TMD有人善意欠薪。
打完电话,老妈给外婆也打了个电话。
这下外婆说要马上跑过来,廖固赶忙开车去接外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