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猛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也一起咳出来。
但他脸上丝毫不见痛苦,只是有些轻微的厌恶。似乎是不满长袍染上血污。
“真是脆弱,对吧。我们可悲的身体。一些黑魔法的压力,再加上一道‘粉身碎骨’。它就完全朝着衰朽坠去了。”他打了个响指,将衣服清理干净。
“我觉得,一定有一条属于巫师的真正道路,抛弃肉体的道路。但现在……”
他优雅地挥动魔杖,在独角兽脖子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接着俯下身去。
那匹颇具灵性的生物立刻意识到死神将至,于是色彩斑斓的眼眸中溢出晶莹泪珠,淌到脖颈上,被奇洛和着血一同饮下。
而后,它皮毛上的光华慢慢散去。表情也变得骇人。
潘西被吊在空中,奋力扭动着身体。但那束缚本就无形无状,自然也没法用常规方法挣脱。
她努力了几分钟,直到细雨落下,与汗水混杂在一起。
而奇洛也终于从独角兽身上爬起来,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在饮下那个纯洁生物的鲜血后,他像是获得新生——同时也在不断地衰朽。
他的脸愈发干枯,身体也更加瘦弱。死亡的气息在他周围缭绕。
这是来自独角兽的诅咒。
“你是个黑巫师?这不可能。邓布利多教授怎么会没发现呢?”潘西惊惧道。
尽管奇洛展示过很多黑魔法,但她还以为那是黑魔法防御课的必备知识……可饮下独角兽鲜血的行为,却怎么也不可能用“教学”来解释。
“啊……阿不思·邓布利多。学生们都很迷信他,不是吗?‘最伟大的巫师’,就像圣人一样。但是别忘了,在我风头正盛的时候,他可是束手无策。要不是那荒唐的魔法……”奇洛叹道。
“你……你不是奇洛?”潘西难以理解。她不记得邓布利多曾对谁束手无措。就算真的有,那人也不可能只是个刚上任的教授。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奇洛挥挥手,独角兽剩余的血液就从身躯里抽出,悬浮在他手边。
地上只留下干瘪的马尸。
“他不过是一个蠢货,绝没可能做到这种事:让一个连杀戮咒都用不出的小巫师,在斯莱特林中获得追捧。”他用食指沾上独角兽的鲜血,然后在潘西脸上涂画着符文。
潘西试图躲避,却没法扭动脖颈。雨水也不能将那些符文洗去。
“那全都是我的伟力!啊……感到荣幸吧。你曾被最伟大的黑巫师指点。”他露出傲慢的表情。
“你是……格林德沃?”在尚存人世的黑巫师中,潘西只能想到这个名字。
奇洛一把将潘西抓到面前,神情冷漠。
“我——是——伏——地——魔。”他一字一顿地说。
“伏地……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潘西不可置信。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神秘人,居然就在自己面前。
“一个无能的婴儿、加上他绝望的母亲,也妄图击败伟大的黑魔王?荒唐!”奇洛——或者应该说伏地魔,彻底变了脸色。
“……那个愚蠢的预言,它一定还隐瞒了什么。我会把它揪出来,用不了太久。”
他说着,伸手抓向潘西的脸。
潘西见到一个游魂般的东西从“奇洛”身上浮出……却又没有完全离开。它就像是盘踞在那里,贪婪地榨取着这具身体仅剩的生命力。
而后游魂也伸出手,按在她的脸上。她感觉有种古怪、令人生寒的联系,忽然建立在她与游魂之间。
一些生命力流淌过去,某种比雨水更加冰冷的意志则试图侵入她的大脑。
“奇洛很没用……”奇洛与其上的游魂同时嘶哑道。“但是在他重伤后,我发现自己可以掌控他的身体。所以我有了新的想法……魔法石当然好,但在得到它之前,我还能用另一种方式重现人间。”
潘西努力抗拒着。
“我本来想慢慢告诉你……让你明白我伟大的身份。慢慢培养你,让你心甘情愿,让你成为食死徒,让你在祈祷时念诵我名……可惜这具孱弱的身体撑不住了。”奇洛面目狰狞。浮在体外的游魂则像是在大笑。
可是潘西突然想明白一些事。
“不……你是害怕斯内普教授。你现在虚弱到连他也敌不过,是吗?所以我提到教授时,你就害怕了!你更害怕邓布利多,担心被他发现!你还害怕食死徒,因此不敢召集他们。”
她在最后关头鼓起了勇气。既然要死,那不妨死得壮烈一点。
“你只是个胆小鬼!你甚至连预言中的婴儿都怕!你根本不可能征服死亡!”
“胡说!”游魂与奇洛同时大吼一声,可紧接着,后者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即使饮下独角兽的鲜血,这具身体也已经油尽灯枯。
潘西突然感觉到,她上身的束缚松动了。于是趁机抬起手。
一条洁白的长角水蛇突然从袖子里窜出来,直接咬在奇洛的脖子上。
奇洛立刻大声惨叫。身上的游魂也面露痛苦。
“咧嘴狂笑!”她挥杖大喊。
银色的光芒没入奇洛的身体。
效果只持续了一瞬间,但已经足够。
束缚魔咒被打破,潘西的双腿重获自由。
她立刻奔跑起来,用出全身的力气。
伏地魔的游魂则操纵着奇洛。
那是非常诡异的场景。奇洛的眼神中完全失去了光芒,身体几乎干枯,四肢无比僵硬。他的姿势古怪且夸张,如同提线木偶般,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
游魂里则伸出许多烟雾般的细线——不仅连接着奇洛,还扎在潘西身上,不停地抽取着她的生命力。
潘西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伏地魔凌乱的意识侵入其中,还裹挟着乱七八糟的黑魔法知识。
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焰突然喷涌而出,拦在了奇洛的身前。
正是从禁林外赶来的丹妮。她的梦境险些就要化作现实了。
伏地魔操控奇洛撩开火焰,然后将手中的魔杖指向从火焰里窜出来的火灰蛇——投机取巧的招式只能对他生效一次。
可随后,剧烈的灼烧便突然从他后背传来。
那是幼龙诺贝塔的吐息,刚好从他视野死角喷出。
伏地魔惨叫一声,连接着潘西的古怪魔法顿时消散。
“继续跑!”丹妮朝潘西大喊。
接着她迅速抬起魔杖,火红的信号弹在空中绽放。
尽管她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奇洛”有多强。但呼唤援兵绝对是最安全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