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义他们的到来引起了贫民窟这里百姓们的注意,他们看向李守义一行的目光是那样的空洞与漠视,对于李守义他们看向贫民窟的表情脸上甚至还带上了一抹讥讽。
他们似乎早就习惯了如此。
这些个权贵们对于他们这些泥腿子不就是这样的嫌弃吗?
感受到这些视线和目光,李守义皱了皱眉,抬步就要向贫民窟内走去,一旁的高利士立即上前拉住了他。
“殿下,您这千金贵体,岂能前往这低贱之地?”
被拉住的李守义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随即道:“高内寺,孤没有看到什么低贱之地,这里是蓟县,是我大唐的领土,是本王的封地。
而这里的所有人也都是本王手下的百姓。
又怎能将他们生存的地方说成是低贱之地呢?”
听了这话,高利士拉着李守义的手缓缓松开。
李守义也不在多言,迈步向着眼前的这座“贫民窟”走了进去!
李守义一动,那其他人也立即跟了上去,不然要是让燕王殿下出了事,谁都好不了。
一行人走进南城区,李守义仔细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房屋都是房挤房的堆在一起,就连房子中间的巷子都是那种极其狭窄的,稍微胖一点的恐怕都没办法正常行走,不过这对于这里肉骨嶙峋的百姓们来说却是刚刚好。
一个个面色麻木的百姓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而有的人则是脸色凶狠的看着他们,看那样子要不是顾及李守义身后的侍卫们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
越往里走,周围的光线便越暗,因为房子挤得更近了,房檐遮挡下,下方的街道显得是那样的阴暗。
小禾紧紧的跟在李守义身后,此时更是一双小手已经紧张无比的牢牢抓住了赵俊的袖口,一脸担忧的看着周围,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好像是饿狼一样,让她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眼看着越走周围越恐怖,小禾不禁开口道:“殿……殿下,要不我们回去吧?”
小姑娘的话语里都带着明显的颤音,就像是在祈求一样。
李守义反手放在了小侍女的脑袋上揉了揉安慰,自从十岁开始他的个头就开始疯窜,现在都有一米七了,而三年前比他身型号的小禾此刻却与三年前的差别不大,在自己的面前,明明年纪比自己大,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李守义轻声道:“不要怕,孤在这儿呢。
这里的人,没你想象的可怕,他们都是我大唐的百姓,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我大唐对不起他们。
孤今天来就是想要彻底的了解一切,之后才好针对性的改变这一切。”
说完,李守义就径直向着一股百姓家门口走去。
身后的侍卫们赶忙跟上。
本来在道路两旁围观着他们的那些百姓,瞧见李守义向着他们走来立刻一哄而散,仅仅留下家门口正好就在这个地方的百姓神色紧张的站在家门口。
这是个瘦的跟竹竿似的中年人,随着李守义他们的靠近,可以看的出他很害怕。
可是可能是因为背后就是他家,所以他还是坚定的站在了门口,隐约的李守义等人能从他身后阴暗的房子里看到两双小眼睛正在好奇的看着外面。
李守义立刻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是这副表现。
脚步不停,李守义快步来到了男人身前,男人脸色紧张,同时又带着警惕的死死盯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李守义,没有开口。
李守义率先开了口:“孤是朝廷派来就藩的燕王李守义,这幽州,这蓟县如今是孤的封地。”
听了李守义的话,男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语气中居然带了一丝怀疑:“朝廷……朝廷居然派人来了吗?朝廷不是已经放弃蓟县了吗?”
李守义沉默了,半响后才道:“朝廷没有放弃这里,孤来了!”
男人似乎也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向着李守义开始行礼。
“草民,见过燕王殿下!”
看着跪伏在地的男子,李守义亲自蹲了下去将他扶了起来。
轻声道:“孤想改变蓟县的一切,甚至不止是这里,而是幽州,东夷都督府乃至是安东都护府。”
眼前的男人显然不知道东夷都督都还有安东都护府是什么,他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一辈子也没有出过这蓟县。
听着李守义的话,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表情,他一点也不认为眼前这个燕王殿下能改变蓟县,这么些年下来。
他们早就已经绝望了,放弃了。
他们已经接受了蓟县没人管的事实。
此刻他让开了身子,道:“殿下到家里坐一下吧,草民家里吃的没有但是一口水还是有的。”
赵俊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其他人也赶忙跟上,最后男子在所有人进去后看了看周围将房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屋内很是昏暗,但是很快,男子珍而重之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根蜡烛,并将其点燃。
这让昏暗的屋子里有了少许的光亮,最少大家能看的清互相的面容了。
而这时众人这才看到,屋里原来还有两个小孩子,那两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正是刚才李守义他们看到的样子。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此刻两个孩子紧紧的挨着男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众人。
李守义注意到,这两个孩子很瘦,瘦的就像是皮包骨一样,本该是软乎乎肉嘟嘟的年纪,此刻却仿佛是两条瘦骨嶙峋的小狗儿一般让人怜惜,枯黄的头发更是犹如杂草,没两根的在头顶上挂着。
这甚至都让李守义分不出他们是男是女。
似是注意到了李守义的目光,男人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介绍道:
“这是草民的儿子和女儿,是一对双胞胎,他们娘亲生下他们就难产去世了,留下了我们父子三个相依为命。”
李守义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道:“看得出来,你们家的条件很不好,孤前段时间在整个蓟县招工每天给粮食作为报酬,还收购木料也可以换粮食,你为什么不去呢?
那样最少也能换回来一些粮食啊?”
男人沉默了下,随即叹了口气,这才解释道:“这事草民也听说了,很多人都在殿下您那里拿到了粮食。”
小禾这时候立即出声道:“对啊,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呢?最起码也可以让你的儿子和女儿不用饿肚子吧?”
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才低头解释道:“我不敢去。”
李守义诧异道:“为何?孤又不会吃了你们,孤也没有对那些去给孤做工的人做什么呀?”
男子却摇了摇头:“不是怕殿下对我做什么,草民一穷二白殿下这样的贵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个闲心对草民下手。”
说到这里,男人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女,一边摸着两人的小脑袋一边缓缓解释道:
“草民是怕我出去了,他们就会出事了,他们是草民的命,草民不敢去赌。”
“什么?”
李守义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看出了他的疑惑,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随即道:
“殿下您知道为什么的房子会修的这么密吗?
明明这蓟县有很多空着的地方我们却都不去住,而是偏偏全都要聚在这南城区?”
李守义也感到好奇,当即就点了点头:
“没错,孤对这个很是好奇,这冀县就剩下你们这些人了,你们为什么还非要挤在一起而不去那些空着的地方住,最起码环境也会好不少啊!
就算你们担心原主人找回来,但就以目前蓟县的情况,他们也没有回来的可能啊?
根本不用担心这个才对!”
男子苦笑了两声,这才道:“官员走了,富人走了、有能力走的也全都走了,这整个蓟县就剩下我们这些连走都没有能力的人了。
但是即便我们都成了这副模样,却依然还有些畜生盯上了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