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只有六个小时?
席尔斯几次深呼吸都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回到二十四小时。”席尔斯看着从小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缓缓开口问道,“我是说,以前不是二十四小时吗,怎么回到过去。”
“除非戴森球炸了,否则不可能。”
一切的一切,突然都清晰了。
¥猎龙们要阻止人类破坏生态系统,本来我认为这个副本里的人类和现实世界中的人类差不多,所以觉得猎龙有些小题大做,现在倒是明白了。
¥一天从二十四小时变成六小时,如此频繁的光暗转变会让植物生理失调,从根本上威胁了生态系统的基石,所以猎龙要清除人类。
¥可是消减人类的数量和维持生态系统稳定并没有太大关系,杀死再多的人类,戴森球也不会停止运转,生态系统也不会回的原来的样子。
¥这不符合常理。
“哈娜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你的脑子真没出什么问题吗?我们是一起进来的。”
“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了,哈娜死了,我们也快了。”女人用轻柔的声音说道,“虽然我自己的压力也很大,但是我还是要劝你放轻松。”
“第二十八天的尽头就是死亡,这是所有被抓来的人的共识,还没有人能看见第二十九天的太阳。”
席尔斯伸出手,握住了囚室的栏杆。
¥所以主线任务里的存活一天,到底指的是二十四小时还是六小时?
¥如果是二十四小时,按照这女人的说法,我必死无疑。
¥倘若是六小时,那我还有一线生机,而我也只能当它是六小时了。
¥到底要不要出去?
席尔斯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情况:如果不出去,很可能就是等死;如果出去,外面可是有一位龙王加上一大群龙王的眷属。
¥现在大概是三点?我必须快点做出决定了,要不然……
¥又是那种水滴的声音——是猎王龙的爪子碰撞地面发出的声音,它又来了?
铁门被轻轻推开,是猎……龙?
这只怪异生物的体型明显要小得多,用四肢着地的话还没有席尔斯的腰部高。
它身上并没有多少大块的甲壳,而是以许多细小的鳞片层层叠叠,形成了蜥蜴般的皮肤。
它的尾巴末端没有尾钳,头壳上也没有复眼,就好像……
¥就好像是发育不良的猎王龙,不过倒是更像异形了。
这只猎龙灵巧地跳进了牢房之中,不断地在席尔斯和旁边女人的囚室之间徘徊,好像在思考什么。
¥它在干什么?例行检查吗?监狱的检查房间?
不一会儿,猎龙慢慢向着女人走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不……”女人喃喃自语,像是临死前的哀悼,“别是我,别是我……”
然而她的恐惧并没有为她争取到哪怕一秒的时间,猎龙直接伸出爪子扯断了囚室的栏杆。
它对着惊慌失措的女人发出一阵嘶鸣声,是那种干哑生涩的哈气声,好像是一只没有毛发的黑色大猫在恐吓。
它用尾巴缠住女人的腰肢,将其举了起来,没有在意席尔斯的观察,径直走出了牢房。
铁门又一次被关上,这次只剩下席尔斯了。
¥我一直在看着那女人,她就只是坐在角落而已,为什么还会被带走?
¥或许和那女人说得一样,今天出了什么问题,即使不违反规则也会死?
¥那位素未谋面的哈娜小姐在我醒的时候被带走了,那时应该是午夜0点左右,两个小时之后太阳升起,盖纳斯被带走,又过了大约一小时,隔壁的女人也被带走了。
¥这么算,下一次猎龙进入牢房的时间就是在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之后,无论如何,我撑不了六个小时。
¥必须离开这牢房,在监狱里寻求生机总比留在囚室里等死好。
¥但是这又引出了一个新问题。
席尔斯看着那扇薄薄的铁门,脸色不太好看。
¥刚才的猎龙是用尾巴卷起女人,四肢着地爬出去的,但是铁门又被重新关上了。
¥铁门外还有一只猎龙?
席尔斯轻轻掰断了一根栏杆,等了几秒后,门外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是故意不管,还是听不见?
¥去外面看看。
席尔斯再次对死点菌群下令,这次的结果倒是有些许不同。
¥门右边的那部分死点菌群传回的信息是受伤,而左边那部分传来的信息是安全。
¥它就站在右边?
几分钟后,席尔斯终于在尽量无声的前提下掰开了一个狭小的缺口,不过足以让他从那冰冷的囚室里爬出来。
他走进铁门,用手指着墙壁。
¥是这里吗?
¥不是吗?那这里呢?
通过这种简单的问答方式,席尔斯终于确定了门外猎龙的位置:
在天花板上。
¥这怎么办,它发现我了吗?还是说它就是有像蝙蝠一样的习性?
¥死点链球菌甚至都无法靠近猎龙,该怎么对付它?
席尔斯低垂着脑袋思考,忽然看见了地上的碎渣。
那是黑紫色的骨质碎片,十分尖锐,是刚才掰栏杆时掉下的。
席尔斯又回到囚室边,掰下一根十分尖锐的栏杆。
¥这是猎龙的身体组织?很好,其人之道啊。
¥不管这到底有没有用,现在必须出去了。
席尔斯右手握着这半臂长,一指粗的骨刺,左手向前虚推铁门。
铁门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外面的猎龙只要不是残疾应该就能听见。
席尔斯停在了门框前,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死点菌群还在传回受伤的信息,猎龙就在门外右边的天花板上。
局势似乎僵住了。
最终还是席尔斯主动离开了牢房,他低垂着右手,将骨刺藏在小臂之后,随时准备向上刺出。
然而当他看见门外猎龙的一刹那,就心头一凉。
那猎龙用一对干枯纤瘦的前肢将自己吊在天花板上,身体则被拉的极长,越过了席尔斯的头顶,延伸至目光所不能及之处。
¥真该死,我被它和它的尾巴夹击了!
席尔斯刚想退回牢房,一条顶端生有尖锐骨刺的尾巴就捅穿了他的左腰。
饱经磨损的尾巴像是粗糙又生了锈的长枪,带给席尔斯极致的疼痛,加上猎龙迫切的想要将席尔斯扯出牢房,他身体一软,几乎没有了任何力气。
危机时刻,席尔斯让死点菌群在他的左手形成了一条灰黑色的长鞭,用尽全身力气向猎龙抽去。
猎龙侧过脑袋,躲过了死点长鞭。
死点链球菌现在不过只是普通的细菌,就算是无数的死点链球菌连接成为一条长鞭也比不上一条普通的皮革鞭子的威力来得大。
而让猎龙躲避才是席尔斯真正的想法,他抬起右手,刺向猎龙的咽喉。
然而猎龙的反应远比席尔斯想象的要快得多,锋利尖锐的爪子如同闪电般贯穿了席尔斯的手,他一吃痛,骨刺掉落在地。
¥大意了,猎龙根本没有眼睛,也就不需要非得脑袋对着我才能知道我干什么。
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亦或者是感到些许烦躁,猎龙尾巴发力,将席尔斯甩到门外走廊的墙壁上。
席尔斯挣扎着站起来,猎龙也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两者互相打量着。
情况不容乐观,席尔斯右手小臂上被猎龙尖锐指甲扎出的血洞已被死点菌群堵住,而左腰处的贯穿伤却是个大问题——就连死点菌群也没有办法完全堵上这个拳头大的窟窿,此刻不断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席尔斯的黑色衬衣。
反观猎龙,只有左前肢的表皮被骨刺划开了一小条伤口。
突然,席尔斯笑了,很猖狂的大笑,甚至失掉了戒备的身姿,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指着猎龙。
“我,命令你们,立刻处死它。”
经过刚才的近距离接触,席尔斯通过覆盖在全身的死点菌群确定了一件事:
只有猎龙的脑袋附近有杀伤死点链球菌的效果。
既然如此,避开脑袋,从其他地方进入猎龙的身体不就可以了?
它的确把自己的身体保护的很好,死点菌群甚至都找不到肛门的存在,似乎正常情况下只有从呼吸道进入身体这一条途径。
席尔斯拼了命划开的伤口,为死点菌群打开了一个新的缺口。
有了席尔斯的命令,它们不再维持那九分钟的仪式感,而是全力汲取宿主的营养,破坏猎龙的身体。
在席尔斯说出这话的同时,猎龙便感觉到一阵烦躁感,酸痛从身体的各个地方传出,一呼一吸之间带有灼热的刺痛感。
它发出一声嘶鸣,扑向席尔斯,可惜被席尔斯一脚踹开。
“你看,当你也变成像我一样的病人,你不比我强多少。”席尔斯踹开猎龙之后踉跄了两步,又重新跌落在地。
猎龙发出几声低沉的哀鸣,被鳞片包裹的胸腔渐渐的没有了起伏。
伤口的刺痛,失血的无力,紧绷的精神,一切都让席尔斯昏昏欲睡。
终于他闭上了眼睛,死点菌群吸取着猎龙尸体的养分,修复着它们濒死的主人。
血腥味弥散出去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