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的这些打法还没有开始,清军已经开始用如雨样的箭对付我们了。
我的脑袋上倒是早就有人给我撑起了一张大盾牌。但是砰砰砰的好几声,箭落在头顶的感觉还是很不爽。
我偷偷看了看,发现就我身上穿的衣服是最薄的。其他人至少穿着一件皮甲,大多数人都是皮甲加竹甲,手里还拿着一个盾牌。
我想想,还是不给保护我的人添麻烦吧!于是交代了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老兵,就按我说的去打。
就一溜烟的躲到营地中间去了。然后赶紧把身上能穿的铠甲全穿上。
当身上的铠甲超过40斤重以后,我的行动就变得非常迟缓,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大帐里面坐在一个专用的马扎上,穿上铠甲以后就坐不了椅子了。
当然呆了一会儿,当枪炮声响起,我不放心,又从大帐里跑出去,拿着我的手掌大的望远镜继续左看右看。
发现就过了一小会儿,清军的大队人马已经靠近了我们垒的那堵沙袋墙。
而我们的大型腹弩已经发射过了,士兵们正在给弩上弦,并且装上弩箭。
佛朗机炮正在进行快速的射击,我能看到那些清军就像被割到的麦子一样,成片的倒下。
当我们超过100门的佛朗机炮把子铳都发射完毕,营地外面的那群清兵已经没有站立着的了。
靠近营地这边全部都是躺倒的伤员和尸体,还有一部分士兵正在疯狂的向后跑。
没想到我这三板斧还挺管事,还没用到第三斧子,清军就已经崩溃撤退了。
所有的炮兵正在紧张的清理炮膛,填装子铳,大型腹弩还有些装填快的,调整角度向远处溃逃的那些清兵射击。
不过他们的战果不多,只有五六个倒霉蛋,被标枪扎在了地上,凄惨的嚎叫,离着两三百米都能听到。
看看往回逃的那些清兵应该只有1000多人,剩下的应该都躺在我们的围墙外面了。
没过一会儿,一群士兵跳过围墙,拿着刀去清理战场。
我知道这是那些老兵安排新兵出去练胆,砍脑袋,给重伤员补刀。
那些新兵都得经过这一关,至少给尸体砍脑袋,他得敢,要不然真的和对手面对面的血肉厮杀的时候他很有可能下不去刀。
一批一批的新兵轮流跑到战场上,去给尸体脱铠甲衣服,收集战利品,砍脑袋。
那些伤到了内脏的重伤员直接就给上一刀,减少他的痛苦。
那些轻伤的就呼叫卫生兵,让卫生兵把这个伤员拖回去进行治疗。
这个卫生兵的编制是我搞出来的,现代的部队里面都有卫生员,我的部队里也要有。
这些卫生员也就是记忆力好一点,胆子大,手比较灵巧的。
他们除了要和普通的士兵一样进行训练之外,还要进行医疗培训,其实就是让那些老大夫们给他们传授一些基础的药理知识。
讲的很多,实际上对他们的要求就是能够判断水源是否清洁,蘑菇野菜是否能吃?
拉肚子了之后可以用手头配发的药材治疗闹肚子。
最重要的科目就是给人包扎伤口,止血。
当然了正骨、缝合这些技术也是教的,但是你学到什么程度,那就不知道了,只有那些伤员们知道他们的水平怎么样?
所以这次战斗之前我就交代那些基层指挥官,如果有机会的话,用那些敌人的伤员给这些卫生兵练练手。
这些卫生兵的技术好了之后,给自己人治伤的时候就会痛苦少一点,死亡率低一点。
我给的这条指令,大家深以为然,大家都愿意找老大夫看病,没有胡子的大夫大家都不信任。
为什么?就是因为经验问题,现在的大夫为什么得上完研究生,再上博士才能进医院,还得经过规培实习等等一系列的操作才能有处方权,才能真正的给病人看病。
这就是经验的问题。我们这些卫生兵,其实连那些医生手下的学徒都不如,但是我们可以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红伤学徒。
怎么能够让他们变得优秀?那就是多练,用活人的胳膊腿和各种不同的伤害让他们进行实践。
就像皮肤缝合,要想缝合的好,那就得经常的缝合。
我看报道里面有人说那些外科大夫们拿橘子皮练缝合,拿猪皮练缝合,我这里一步到位,直接拿俘虏的人皮,人肉练缝合。而且是活人的皮肉。
我不相信地上躺着那么多的轻伤员,给这些卫生兵练手,就不能培养出几个厉害点的。
为什么现在我们的中医大夫都不行了?其实就是缺练。
我们现在的医科是通过高考挑选出来的高分学子,但是医学方面的知识足够他学上五年,那还只是基础。
想要成为一个好医生,还要继续读研究生读博。
这还是培训西医。
西医实际上也就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学200年积累下来的知识就得差不多九年的时间,才能到三甲医院去当大夫。
而我们的中医已经有了2000多年的历史,光一个中医理论和望闻问切,就够你学好几年。
光是诊脉能力的训练,就会把很多手指不灵敏的人淘汰了。
而且中医讲究的是一人一方,我的理解就是看人下菜单,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情况,在用药上进行调整增减。
而且好的中医大夫是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调整药方,甚至更换一种或者好几种药。
甚至会根据药材的质量情况增大某种药材的用量。
很多时候看中医看不好病,并不是大夫不行,而是药不行。
中药材不像西药那样子是工厂化生产制造出来的,产地不同采摘的时间不同它的药效和药性就是有区别的。
而医生开方的时候,就是按照克数来,有可能你赶上了某种药材,它的质量差点,药效差点,然后你的药方就不管事儿了,病就好不了了。
我为什么敢报中医科,就是我觉得我可以非常有经验,因为在这个时代,我可以找很多的大夫让他手把手的教我诊脉,教我针灸。
甚至所有的医科都要经历的,让人痛苦的解剖课我也可以轻松的过关。
至少我看到的残肢断臂和残缺的肉体已经不会恶心的要吐了,所以看到大体老师的时候,我会比其他人更快的适应。
虽然中医学院录取通知书还没有来,但是我可以先提前适应一下把一个人刨开的那种感觉。
快要到黄昏的时候,我看大家的脑袋都砍完了,那些卫生兵们也每人拖回来几个轻伤员,开始施展他们那些蹩脚的技术,把那些伤员折磨的惨叫不止。
我叫过来几个动作比较麻利的,已经把手头的伤员处理掉的卫生兵,让他们去战场上给我挑选几个合适的尸体。
我需要躯干基本完整,但是受伤在不同位置的,比如说胸口受伤的,腹部受伤的,我给他们的理由是我要检查一下我们的散弹对人体杀伤的情况。
研究这个问题虽然让人毛骨悚然,但是非常有理由,要知道,大小不同的散弹,不同的距离,击中的人体效果是不一样的。
所以我作为一个主官想要研究一下这种问题,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十几个卫生兵借着阳光的余晖又回到了战场上。
而这十几位在战场上翻动尸体的卫生兵,却把对面的那些清兵吓坏了。
现在天色已暗,光线不太明亮,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是人体的活动基本能够看到。
卫生兵的铠甲为了和其他的士兵区分开,所以就把这些卫生兵铠甲后面的部分都刷上了白色的颜料。
而正面部分却没有动,因为害怕在作战的时候,敌人看到一个颜色不一样的人,误以为是指挥官,会集中攻击他。
而背面涂上白色之后,我们自己人却知道这是卫生兵,会重点保护他,指挥官也不会让他去干一些危险的活。
而我们这身铠甲,最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显得人非常的魁梧粗壮,毕竟上身就是一个大号的竹筐。
而且这套铠甲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它的特殊的头盔,摩托车头盔似的藤子头盔,我是第一个给大家配发的。
然后在这个头盔上再扣上一顶黑色的厚竹皮制作的斗笠。
现在这种头盔佩戴的舒适性,以及双层结构的强大的防护力已经让于家军的士兵都接受了。
所以别看我们这支5000多人的队伍一部分是铁甲,一部分是竹甲。
但是头盔都是一个样式的,颜色都是黑色的。
这样一来在远处的清兵就看到战场上一个黑色的人形,一会儿变成白色的,一会儿又变成黑色。
这是因为士兵们一会儿后背对远方,一会儿正面对远方,随着光线越来越暗,远处就只能看到白色,黑色看不到了。
远处就只能看到几个白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这就更令人恐惧了。
而我们的那个标志性的黑色的斗笠,清军的士兵原来道听途说的无常军的传说更加的清晰,而且有了切身的体会。
随着太阳完全落山,光线更加的不明,这群突隐突现的白色的身影,更让大家脑海中那个无常的形象更加生动了起来。
这是黑白无常在收魂吗?
这个问号让很多的清军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
今天晚上我们也有很多人没睡着觉,特别是那群卫生兵。
因为我让这群卫生兵给我举着火把灯笼,然后我让他们帮忙,在一个小木头台子上解剖了五六具无头尸体。
我用从木匠那里借来的大小不同的斧子,锯子和凿子。
还有几把锋利的短刀,把这些尸体解剖的七零八落。
我虽然没有上过解剖课,但是小时候在农村见过屠夫宰年猪。
所以我就指挥着一群人用斧子锯子把尸体的胸骨锯开,锯不开,劈开。
肚皮用短刀划开,把这个尸体的内脏全部露出来。
然后在火光的照耀下寻找这些内脏上的伤口。
最后找出伤口里面的散弹。
当然,我也动了动手,但是大部分的工作是我指挥这些卫生兵干。
40多名卫生兵,最后只有几个神经大条的晚上吃下了饭,包括我在内,晚上都没吃下饭去。
当然,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最后我只喝了点白粥就睡觉去了。厨师们给我专门熬的鸡汤,炖的鱼肉,我是一口都没吃下去。
从那个时间之后,所有的士兵,特别是军官对我的指令从来没有过异议,因为所有人都对我敢解剖尸体这件事情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这一个晚上,我们的士兵可以说是枕戈待旦,严防敌人的夜袭,但是一个晚上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这群清军连动都没动,就在距离我们差不多两公里的地方扎营。
负责指挥火炮的军官非常兴奋的告诉,“周大人,这些清军扎营的位置就在我们的火炮射程范围之内。只要把火炮向前移上三五百步就可以打到他的大营了。”
“就算是不出营,咱们的炮弹也能打到他的大营边上。”
我摇摇头,能打着有什么用?如果是那种开花弹,还可以打过去炸一炸,就这种实心石头蛋,这么远的距离打过去,砸不死几个人。
而且我们火炮的最远射程最好是保密的,以后可以利用我们的超长的射程搞个突然袭击。
现在也就打打人家的围墙,作用太小没意思,至少也玩个斩首之类的才有效果。
结果,整整一天的时间,那些清军根本就没有进攻我们,还把火炮阵地上的火炮全给运走了。
因为剩下五门可以发射的火炮,只发射了两次,十颗炮弹,但一颗炮弹都没有进入我们的营地。
不是打偏了,就是落在我们挖的壕沟里,要不就撞在草袋子修成的围墙上。
按道理那么大的火炮射程,应该足够了,但是在我们的炮弹的威胁下,火炮的发射程序肯定都是勉勉强强完成的。
火药的装药量,火药的密实程度,以及炮弹和炮膛的贴合程度和火药包的间距等等。
这就造成火炮的威力没有达到设计的最佳值,应该可以打一公里的炮弹,也就打了个六七百米。
再加上火炮用的是最大仰角,炮弹落地之后基本不怎么滚动。
真正的战场上有经验的老兵,可以判断炮弹落地的位置。
就算是炮弹落到了营地里,大家及时的散开,也有可能躲开炮弹的威胁。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趴在沙袋砌成的土墙上,等着敌人的进攻,结果一天他们都没来。
就发现广州城里面也出来了一支队伍加入了这个大营。
又过了一天,这个大营没有动,在距离这座清军大营差不多一里地的地方又建起了一座大营。
不久,相同的距离又建设起来一座大营。
现在大家一致认为,清军这是打算对我们进行围困,或者说是打算用这种方式逼我们赶紧上船滚蛋。
我一看这种场景,忍不住笑,想围困我,我们一共就5000多人,大营里储存的粮食,各种物资足够用一个半月。
而且你这几万人分开几个大营之后,每个大营当中的兵员数量就降低了。
就算你把城里的部队也调动出来,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把我包围住,一个营地里,平均也就是两三万人。
可以说每个营地里的实力都被减弱了。
五六万人的一个大营,我这5000人不敢去骚扰,但是你只两万多人的营地我们就敢去捅一捅了。
再说我们5000人的消耗和你小十万人的消耗,那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现在,广州城附近二三十里的那些村庄,大户都被我们扫荡过一次了。
也就是给他们留了三个月的口粮而已,当然,我们也不是那种不管人死活的。
把人家的粮食抢跑了之后,不能这样讲,我们是拿着平南王的正式公文去征的粮。
还是给这些大户进行了一定的补偿,那就是土豆和红薯的种植技术,以及秧苗。
在田间地头,小块的荒地上,还有因为行军毁坏的那些田地里都让他们种上了土豆和红薯。毕竟我已经把广州看做我的地皮了,要留点好名声。
所以这十万的清军想要征集调集粮草,那得往远里走,少说得走出20公里才会有大户还有存粮。
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让他们先到周围忙活几天吧。
差不多六七天的时间,我们这个小小的营地周围就像花瓣一样,建成了六个营地,每个营地间隔不到一里地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为了防止我们从营地的中间跑掉,他们还在营地中间挖了壕沟,还不止一道,保证让我们无法在夜间顺利的通过。
看这架势,他们是想把我们围死在里面,最好把我们饿死。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清军的指挥官,当我们周围的六个营地建立好基本的防御设施之后,也就是砌了土墙和挖了壕沟。
他们竟然开始轮流向我们这个小营地进攻。
每次出动人马都不多,也就是两三千人,而且就是在营地外两三百米的距离集结,突然靠近一下,然后又迅速的逃开。
当然,我们就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们的表演,但是当六支部队围着我们的营地,一块儿干着前进,又后退的游戏的时候,包括我在内所有的指挥官都笑不出来了。
如果这些人在一个方向,我们根本就不担心,密集的火力足够让一两万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他们分六个方向过来,我们就得把营地里的人员和武器分成六个方向,每个方向的火力密度都会大幅的降低。
如果平均分配的话就会造成六个方向都顶不住敌人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