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的问题让弘原海利愣了半天,他实在没想通,叛军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聚灵药的事情。
他甚至有种侥幸,这些人会不会是来诈自己的。
“你……你说的是什么药?”他装成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让自己的胸口更紧地贴紧了地面——在他胸口处,还留有两颗剩下的聚灵药。
“不肯说是吧?”士兵站起身来,左右扭了扭脖子,“呐,这就是本大爷不愿意接手你这种任务的原因——又麻烦又没油水可捞。
本来,是可以和你的老婆孩子好好玩玩的,但可惜大爷们时间紧迫。所以……”
他抻了个懒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要找的东西的名字。随后再次弯下身子,俯瞰着弘原海利的脸:“我只多给你一次机会哈!那个,聚灵药,配方,在哪里?”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弘原海利的眼睛,仿佛要从瞳孔中看到真实的答案。
弘原海利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恐惧。配方决不能轻易交出去。
那是自己最珍视的研究成果;而且,他有种预感,一旦交出配方,恐怕才是自己一家的死期。他
抿了抿嘴,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颤抖:“我,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
士兵诡异地笑了笑,随后向身后招了招手。
得到他的暗示,站在身后的士兵将手中的火把随意地向屋顶一丢。一团火苗瞬间在茅草屋顶燃烧起来。
“火势蔓延起来,还需要点时间。你可以拖延,也可以现在就说。怎么选,你自己定。”士兵貌似友善地对弘原海利说道。
在出发前,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逼问出聚灵药的配方,随后再将弘原海利绑架走。
所以,弘原海家的一切,都将是用来威胁他的工具。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弘原海利在地上扭动着,努力地抬起眼睛看向身后方向的屋顶。
红色的火焰在房顶越来越大,开始发出跳动的光芒。
“呐,不是我们要这么做。而是我们上头的大人要我们这么做。只有你交出配方,我们义军才能大批量生产聚灵药,不是吗?”叛军士兵还保持着理智,强撑着耐性和弘原海利解释道。
“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弘原海利很纳闷地嘀咕道。忽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润林安的那个富商,也是叛军的人?”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叛军士兵甩了甩手,骂道:“当着大爷们的面还敢用叛军这个词?告诉你,你确实和义军合作很久了。但是现在我们急需大量的聚灵药,所以,就用你家人的命来换药方吧!!”
弘原海利心中迟疑了片刻。他现在已经想通了事情之间的联系。
如果自己的聚灵药真的已经无意中成为了叛军的帮凶,那想必林南他们被袭击的夜晚,那些黑衣人也用了自己的聚灵药。
因为林南后来曾经提起过,怀疑那些强大的黑衣人正是属于叛军,而他们的灵压又能瞬间提高很多。虽然聚灵药的药效没有那么强,但弘原海利相信这其中必然有某种联系。
“这样的话,就更加不能将聚灵药交给他们。我的药,只能用来救人,不能成为战争的帮凶。”弘原海利心想。
“有了药方也没用,你们做不出来的。”
“呵呵,你以为尸魂界只有你一个喜欢鼓捣东西吗?义军里照样有善于鼓捣新东西的……叫什么来着?哦,发明家!”叛军士兵冷笑一声,“配方只不过是为了节约时间而已!”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原本在房间里的叛军,也都押着弘原海利的妻女,走出了房间。
见弘原海利仍然支支吾吾,士兵的耐性也渐渐耗尽,向身后再次一摆手。
伴随一声惊叫,绒花的母亲被掐着脖子拎出了房间。两个叛军一左一右将她的胳膊绑在廊柱上,随后用刀划破了她的两个手腕。
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她身下的木板上炸开,仿佛一朵红色的合欢花。
弘原海利无助地望着妻子,心里痛如刀绞。但是,想到聚灵药落入叛军手里会带来多大的伤亡,他硬是强迫自己,将眼睛紧紧闭起。
“贺子,我不能把配方交给叛军,会死很多人的!也许已经有很多人,因为我的药而死了!我不能让他们再得逞。贺子,你原谅我!……”
弘原海利不忍心看见妻子受苦,只能痛苦地将脸紧紧地贴在地面,眼泪滂沱。
贺子有些虚弱地看着弘原海利的背影,轻轻地笑了:“没关系。我相信你。但是以后,你要照顾好女儿……”
鲜血越流越多,在她身下已经形成两大滩血泊。她的脸也渐渐苍白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吞没了整个屋顶。在房子旁边的几个人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热量。
旁边邻居的房间里,不安的嘀咕声越来越大了。有几个胆大的人,已经悄悄开门走了出来。他们远远看着,却不敢靠近。
作为首领的那名士兵看弘原海利还闭口不言,不耐烦地说道:“还不开口?”
他转头看着身后的同伴,挥了挥手:“不是还有他女儿吗?!动手!”
听到这句话,无声痛哭的弘原海利和已经虚弱无比的贺子同时睁开了眼睛,发出了尖利的嘶吼:“不要!!”
伴随着凄惨的痛哭,绒花的两腕也被划破。地面上,又多了很多血红色的合欢花。
夫妻俩睚眦欲裂,然而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小孩子身体里面的血液不多,你可要抓紧时间。不然的话,很可能就来不及救你的宝贝女儿了。”叛军士兵冷眼看着在地上不停扭动的弘原海利,毫无感情地说道。
小女孩的惨叫,让更多的邻居走了出来。大家远远地围着,不敢靠近,眼神惊恐地望向这边,低声地互相议论着什么。
弘原海利拼命地仰起头,想看一看女儿。然而身体被紧紧地捆住,让他根本无法看到身后发生的一切。他只能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邻居们,不停地哀求:
“求求你们,帮我救救我的女儿!她太小了,不应该经历这些……
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我做药只是想救助像我们一样的流魂街居民,今天我求求你们也救救我的女儿……救救她!……”
叛军的士兵们听到他的哀求,不以为然地拄着手里的刀剑,眼神不善地向围观的居民们看去。
在这些凶神恶煞的注视下,根本没人敢向前一步。人们最大的勇气,就是站在这里,用凝视这罪恶的现场来声援弘原海利。
“你以为他们谁敢上前吗?他们只要敢上前一步,迎接他们的就是人头落地!”
弘原海利继续嘶吼着,重复着求助的话语。绒花的哭声,渐渐低沉下去;而身后,一直呼唤着绒花名字的贺子,声音已经逐渐微弱,最终消失……
火,越烧越大了。
距离弘原海利最近的士兵已经极不耐烦,没想到脚下这个家伙竟然到现在都不肯说。他抬脚,对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踢了踢:
“我告诉你,你再不说出配方的话,你的女儿也要死了!你真的忍心吗?也别再指望周围那些废物来救你们了,他们上前就是死!”
熊熊燃烧的声音,渐渐覆盖了绒花那已经微不可闻的哭声,以及弘原海利渐渐嘶哑的求助声。
忽然,一声突兀的喝骂击穿了所有噪音,仿佛惊雷一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混账东西,你说谁会死?”
士兵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是还不等他看清来者的脸,一柄倒映着火光的浅打的刀刃,已经遮盖了他的全部视野。
随后,眼前便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