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月多次奏请,皇上终于准奏,高赫留在了渔阳郡做了渔阳郡的都尉。这时,秦江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日中午,高赫突然从渔阳赶回临漳城,有人看到他的马上还驮着一个小乞丐。
在啸林的大本营他见到了秦江月,他向秦江月讲诉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郡衙来了一个小乞丐,说有事要见秦江月。我告诉他,秦江月在临漳,没在渔阳。谁知这个小乞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劝都劝不住。我很震惊,这个小乞丐为何要找秦江月?为何见不到秦江月这么悲伤?后来,我哄住他,告诉他我是秦江月的表弟,如果你有事可以告诉我,我能转达给他。”
秦江月听后很惊讶:“一个小乞丐,要找我?”
“是的,后来他告诉我,他是苏越的侄子,名叫苏运都。”
“苏运都?”
“他说他是苏越的弟弟苏焕所生。”
“那次灭门苏焕也被杀了,这个叫苏运都的小孩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他说那日他随母亲住在外公家,因此躲过一劫,但母亲承受不住打击自缢身亡。他的母亲临终时,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到渔阳找秦老将军的二儿子秦江月。”
“此时,他在何处?”
“在外面等候。”
“让他进来吧!”
高赫将苏运都从大门外带到秦江月的面前,秦江月一看很心酸,这个少年如果真就是苏焕的儿子,那么情何以堪?
少年乞丐身穿一件褴褛的大袍,大袍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大袍的下摆已经分成了好几片,飘来飘去。且少年瘦弱不堪,无精打采,一副病态。
秦江月疑惑的问:“你是苏焕的儿子?”
“是的,我是!”少年乞丐虽气力不足,但口齿伶俐,吐字清晰,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是你母亲让你去渔阳找秦江月的吗?”秦江月问话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乞丐的脸,在没有确认此少年就是苏焕的儿子之前,秦江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的。”
“你母亲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找秦江月?”
“我母亲说,秦老将军是我父亲的朋友,与我父亲有生死之交。在战场上他们曾经互相救助,多次逃过死劫。现在,秦老将军的二儿子秦江月在渔阳任职,此人像他的父亲一样,正直善良,非常可靠。”
听到此话,秦江月眼角湿润,心痛无比。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一。”
“你知道你祖父叫什么名字吗?”
“苏金。”
“你知道你堂哥们的名字吗?”
“大哥胡运武,二哥胡运达,三哥胡运雄,四哥胡运恒。”
少年一口气说出四个哥哥的名字,语速很快毫不滞讷。
“堂姐都叫什么名字?”
“苏碧婉、苏碧菡。”
秦江月很激动,眼中泪花闪动。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说你是苏焕的儿子,你手中有什么证据吗?”
“我没有什么证据,只有一张黄裱纸,上面有我祖父写的一首诗。”
“带在身边了吗?”
“带着!”
“拿给我看。”
少年从囊中掏出一条白色手帕,这个手帕闪着亮光,一看便知是上等绵缎制成。打开手帕,里面确有一张黄裱纸。
“在这!”
秦江月打开黄裱纸,发现墨迹很还清晰,文字书写很有功底,气势奔放,跃然欲出,上面写着: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啊,如此浩气!”秦江月感叹万分,这就是苏老将军在战场上写的那首诗啊!多么感人的业绩!满腹诗情的老将军大笔一挥写就了这首大气磅礴的诗篇,这首诗大大鼓舞了后夏士兵的士气,他们因此诗打败了强悍的后凉军。
秦江月眼前闪现了那个惨烈的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苏金正与敌人厮杀。
他落泪了。心中的悲伤与痛惜,愤怒与惆怅,都融进了泪水中。
很久,秦江月问道:“孩子,这个诗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诗词歌赋,爷爷为了鼓励我,就让我保存他的诗稿。他说,‘爷爷的诗稿就留给你吧!看起来,你长大了一定是文官。’”
一个爷爷喜欢与自己爱好相同的孙子,将自己的诗稿留给孙子符合人之常情。
秦江月沉默了一会儿,他更加确认此少年就是苏焕的儿子。他告诉高赫,将苏运都带回渔阳,不要与任何人提及此事。
“他是忠烈的后代,三代将门,将他保护好就是保护后夏。你什么都不干,也要保护好他,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二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坊间传说苏焕有一个儿子,果不其然,只是我们不太清楚内情而已。”
“我们现在就回渔阳?”
“是的,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你那边妥靠。”
高赫、苏运都吃过午饭就离开了大本营,临别时,秦江月向高赫言明他不会再回渔阳了:
“皇帝已奏准我的请求了,都尉一职先由你代理,待皇帝下诏后正式接任。
高赫走后,秦江月思绪翻滚,既有惊喜也有忧愁。他为苏碧菡意外地多了一个亲人而高兴,也为苏运都的安全担心。
“千万不能让忠烈的后代发生什么事。万安!万安!”
高赫是在秦府长大的,他与秦江月共同救出苏碧菡,秦江月相信他的赤诚,他一定能尽力保护好苏运都。
苏运都的出现给秦江月带来一缕阳光,他万没料到苏焕还有一个儿子活在世上!这件事要是让爱戴苏焕的人知道了,不知他们会多惊喜。
他决定不向苏碧菡提及此事,他要让她宁静安闲,他要让她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复仇。如果现在告诉她他的堂弟还活着,恐乱了冲锋陷阵时的阵脚。
苏碧菡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笑到最后”,秦江月决定遵照她的意志,将最快乐的事留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