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正在家中吃午饭的秦江月听到一个令他心碎的消息:
“苏越被灭门!”
他惊住了,一个功勋卓著的大将军怎么会灭门?
悲伤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双眼。
夜晚来临,秦江月与他的表弟高赫徘徊在苏府的门前。
此时的苏府,大门早已被大火焚烧得面目全非。
一日的大火,烧尽了苏府园中的所有的亭台楼阁,长廊花苑……
方圆十里的人都闻到了呛人的烟味。
秦江月与高赫流连到苏府的后园,黑漆漆的烟雾将他们包围了。
除了悲凉的夜风吹来的焦糊味,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秦江月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举头向空中哀嚎。
哀嚎过后,他向他的表弟说:“苏将军死了,还有他的夫人,他的儿女……不知以后会有何人为他们报仇……”
闻此言,高赫长叹一声:“哎……”
绝望之时,他们决定返回秦府,不再面对眼前的悲凉。
哥俩刚要转身,走在后面的高赫发现距他们20米处一个黑影正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高赫吃了一惊:“二哥,你看!”
秦江月顺着高赫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一个黑影正在向他们这边移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废墟中还有人活着?”
他们静静地望着向他们移来的黑影。
当黑影越来越近时,秦江月觉得此人双手抓地,蠕动前行,一定是受了重伤。他不由得机
警起来:“有人幸存!”
他太激动了,大把大把的眼泪流了出来。
“苍天啊,你真的有眼吗?”
“……”
好像有声音,但那声音实在是太弱,像蚊虫飞过时的嗡嗡声。
寒冷的暮秋哪还有蚊虫?
秦江月心下狐疑:“难道他在喊我们吗?”
他快步走到黑影的面前,低头望去,发现这个黑影竟是一个瘦弱的女子。
此女头朝地,鬓发凌乱,衣裳褶皱,满身灰尘。
瞬间,他的心狂跳起来:“难不成她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苏碧菡?”
他蹲下身子用手抚摸女子的手,那手冰一般的凉,他又扶起女子的脸,在淡淡的月光中细看此女:
“啊……”
她果然就是苏碧菡!
眼见苏碧菡奄奄一息,他不敢怠慢,马上将她背起。
他跑得满头大汗,速度惊人的快,好像他身后有阎罗小鬼在追他。
当他到跑回秦府时内衣已经完全湿透,汗水浸湿了他的双眼。
夜半时分,秦府的人都已进入梦乡。
秦江月将苏碧菡放在后院的客房里,点亮灯光后,秦江月仔细地观察平卧在床榻上的苏碧
菡,只见她眉头紧锁,头发零乱,脸色灰白,毫无血色。
秦江月满腔热血凉了半截,也许自己辛辛苦苦背回来的人已经死了。
他将右手的两指放在苏碧菡的鼻孔处,好像没了气息。
他的心像掉入冰洞,既失望又后悔。他后悔不如早一点去大火焚烧后的苏府,也许早去一会儿,苏碧菡就死不了。
天亮时,万念俱灰的秦江月来到母亲的卧房,他告诉正在洗漱的母亲:“娘,我从苏家的废墟中救出一女子,此女是苏家的二女儿苏碧菡。”
秦夫人万分惊骇:“她竟然在大火中幸存?”
秦江月点了点头,黯然地说:“她确实从大火中爬出来了,但她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你怎么还将她背回?”
“开始,她并没有死,回秦府的路上死的。”
秦夫人使劲地擦了擦眼角的泪:“太可惜了!”
秦江月苦笑了一下:“老天与我作对。”
秦夫人知道她的二儿子心里只有苏家的二小姐,为了安慰他,她劝道:“儿呀,命运这事谁都无法阻挡,认了吧!”
秦江月若有所思:“坊上说,是吴阶害死了苏将军。”
“一定是!新皇帝齐野可宠信他了!”
秦江月悲痛地说:“我想为苏将军报仇。”
“好孩子,你老老实实做你的都尉,若不是你父那年救了太上皇的命,哪个官差能轮到你的名下?”
“母亲,我觉得苏碧菡还能活过来。”
“傻孩子,别做梦了。”
“娘……”秦江月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儿不要伤心,上天若不让苏小姐死,她还会活过来。”
“若如母亲说得那样,就好了……”
看到秦江月如此悲痛,秦夫人很心疼,她极力地劝他:“如果苏碧菡醒过来,就是命大。如果苏碧菡没醒过来,是老天爷不让她活。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老天爷手里。”
秦江月含泪道:“老天爷太可恨了!”
“这样吧,你出去找一位名医,看他能不能救活苏小姐。”
“名医不是随便找的,万一哪位名医是吴阶的人,苏碧菡不就暴露身份了吗?”
“你要是不放心,就去找你的堂伯。”
一句话,提醒了秦江月:“母亲说得对,我应该马上去找堂伯。”
临行,秦江月叮嘱母亲在他走后一定要照看好苏小姐。
秦江月策马扬鞭奔向临漳城西面的永乐巷,他的堂伯秦浩恒是京城有名的郎中,不但医术
高超人品也极隹。
待秦江月敲开堂伯家的门,秦浩恒这个老医士已在树下练剑。
“多日不见,堂伯可好?”秦江月毕恭毕敬向堂伯鞠了一躬。
秦浩恒即刻收剑,问:“贤侄何事,如此匆忙?”
秦江月拭掉额上的汗,匆匆说道:“侄儿救出一个奄奄一息之人,此人是苏越将军的二女
儿,请堂伯马上与我同行,此人正在秦府中。”
听说是苏越的二女儿,秦浩恒不敢怠慢。震惊京城的灭门案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们都
在痛惜苏越将军,如果能救活苏越的二女儿岂不是功德浩荡?
风尘仆仆的两人很快进入秦府后园的客房,苏碧菡依然紧闭双眼,秦夫人坐在苏碧菡的
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一进门秦江月就问:“娘,她没有醒?”
“没有……”
母亲的话像一柄利剑刺向秦江月的心脏,他马上颓坐在圆凳上,泪水哗哗地流下来。
秦浩恒见秦江月如此悲伤,急忙劝道:“侄儿不要悲伤,苏小姐也许还能活过来。”
秦江月半信半疑:“苏小姐还能活过来?”
“有可能!”
堂伯的话温暖了秦江月,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之火。
这时,秦浩恒将苏碧菡的身子翻了一下,从上到下仔细地摸了摸:“脑部有一个大包,有可能磕在石板上了。我开个补脑的药方你派人去我的药房去取,万一她醒过来你就为她煎好。”
“哎!”
秦江月马上派人去了永乐巷,然后他又问堂伯:“除了补药,食物也能补吗?”
堂伯告诉他:“鸡肉,鸡蛋、核桃、芝麻都是补脑的。”
“啊……”
送走堂伯,秦江月马上去了膳房,他让厨房的伙计为苏碧菡特意做了清炖土鸡和黍米芝麻粥。虽然目前还看不出苏碧菡能不能醒过来,他也要提前做好苏碧菡能醒过来的准备。
秦江月与苏碧菡的相识缘于去年的上元日。
上元日的夜晚,在鹿鸣街口苏碧菡被一个莽撞的小男孩撞倒。不幸的是:一个枯树枝刮坏了她的绿裙。民间认为上元日衣服破口是不吉利的,所以,苏碧菡有些不乐。
侍女彩凤见自家小姐的绿裙刮破了马上怒骂:“谁家的崽子,撞倒了人还跑?”
“放肆!”苏碧菡马上制止,“骂什么,他不是孩子吗?”
当苏碧菡从地上爬起时,她娇好的面容让秦江月看了个正着:修长的叶眉,湖水似的亮眸,俊俏的鼻子,小巧的嘴。上着红玫瑰紧身袍,下罩翠绿散花裙,腰间用金丝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斜插玉钗,体态十分妖娆。
秦江月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姐一定很秽气,但又不能对幼童发火。
鬼使神差他竟然替小男孩向苏碧菡道歉,鬼使神差他竟掏出银子要替小男孩赔偿。
结果呢,被谢绝了。
苏碧菡走后,秦江月呆呆地愣在那里,魂好像被勾走了。
木然中他发现地上有一个白色的物体,他急忙弯下腰。抓到手中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绣着梅花的手帕。
他追了上去,他要告诉勾走他魂的那个小姐,她的绣花手帕没有丢,在他的手上。
怎奈高跷队敲锣打鼓地截断了他的去路,高跷队走过后他紧追不舍。在距离小姐20米时,小姐进了一幢高大的府邸。
“苏府?”
月光下苏府的匾额显得很清晰
“将军的千金啊!”
多方打听,秦江月方知摔倒的女子是苏越将军的二女儿苏碧菡。
知道姓名后,他将拾到的手帕交给苏府的门侍让他转交苏碧菡。
从此,苏家二小姐苏碧菡的美颜,风姿永远刻在了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