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罗毅走进花冠酒店，问清楚兰花厅在哪，上楼从包房外经过扫了眼里面。
栾副校长果然在，坐的不是主座，看着确实像在请别人吃饭。
罗毅没进去，直接下楼，去吧台转了一圈后离开酒店。
跟外面的姜丽丽汇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掏出新买的随身听按下录音键，用手机回拨号码……
“哪位呀？”
“栾叔，是我。”
“嗯？哦~你呀……”
“您那屋都是大人，我一个小孩进去不方便。”罗毅稍稍压低些声音：“我刚才出来时把您那桌的账结了，还在吧台存了两万块钱。”
“额……嗨，你这孩子。”栾副校长嘴上责怪，心里美了。
他还担心一半大小子，根本不明白自己什么意思，要是真傻乎乎找来了，还得拉下脸赶人。
现在看，那小子有点“孺子可教”的意思。
于是他大模大样的说：“这样，你先回家吧，注意听电话，明后天我找你。”
“好，不打扰您了。”罗毅应了一句挂断电话。
“真缺德，都是些什么人！”姜丽丽取出录音机里的磁带装进磁带盒，咬牙切齿的说：“等你毕业，非举报他！”
“市重点的尖子班，能进去就不错了，录音是防着他拿钱不办事。”罗毅呵呵一笑，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刘明义帮忙找了个背着公司接私活的设计师，白天上班还得跑工地，所以约在晚上八点过来看房子量尺。
回到家，罗毅看着还没亮灯的301，心里一阵发热。
白天已经见到了丈母娘，那么过一会儿，应该能看到媳妇了，也不知道刚上高一的媳妇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姐弟俩上到三楼，刘明义和那俩帮他偷暖气片的朋友都在，三人怕动静太大吵到邻居，轻手轻脚的拆303那边厨房的木头隔断。
“太晚了，明儿再说吧。”罗毅劝了一句，站在窗口看外面。
“没事，我们轻着点。”
“早一天弄完早一天搬进来，租房子不浪费钱嘛。”
刘明义还没说话呢，他那俩朋友陪着笑先开口了，而且一副任劳任怨，替罗毅打算的模样。
也难怪他们表现的这么积极，拆暖气片卖钱俩人也有份儿，刘明义要是被追究，他俩逃不了从犯的罪名。
对这种法律意识淡薄的人，罗毅没多少同情心，表面客气了两句，继续趴窗口盯着外面。
眼瞅着过八点半了，刘明义约的设计师陆强才姗姗来迟。
二十多岁一小伙儿，挺客气。虽然罗毅比他小，但因为迟到又是解释又是道歉的。
“没关系。”罗毅结束了无用的客套，示意屋内：“两间房，里面打通了，我准备整体装修一下。”
“哦~”陆强进入工作状态。
估计他已经从刘明义那知道了罗毅的情况，没问有没有大人拿主意之类的话。
里里外外把两间房看了一遍，问罗毅：“你对装修有什么要求，预算多少？”
“简装就行。”罗毅示意302入户后直通阳台的空间：“厕所和阳台的厨房都不要了，进门切着卧室门打个玄关，换鞋凳、鞋柜，挂衣架你看着设计。
往里左侧一溜通顶墙柜，靠阳台那边的管道包起来，留出上下水放和放洗衣机的位置。两间房所有阳台和窗户用塑钢重做。”
陆强掏出小本一边记下要求，一边跟着罗毅走进302的卧室。
“这间卧室改成客厅，把这个小门扩大一点，303进门的小厅改成饭厅，厕所和厨房的布局重新规划一下……”
“稍等。”陆强打断了罗毅的话，研究了下302和303之间的小门：“这块开个小门还行，再扩大就有安全隐患了。”
“用槽钢打框架加固呢？一道不行并排打两道。”罗毅拍了拍厚实的墙体。
“行倒是行，就槽钢可不便宜。”陆强意识到罗毅是懂行的，不敢拿他当小孩看了。
“贵点就贵点吧，安全第一，对了，我想把屋里改成地暖，你看可以吗？”罗毅随意开口。
陆强更惊讶了，地暖国内大城市才刚开始流行，像安市这种小地方，大多数人连听都还没听过呢。
想了一下，陆强为难的说：“能做倒是能做，不过地暖件咱本地应该没有，外地订的话，加运费得贵不少。”
“没问题，分水阀用纯铜的，地暖管要32的，质量一定要好，还有，必须铺反射膜。”罗毅随口交代。
陆强连连点头，在本子上记下罗毅的要求，心里琢磨：“地暖管还有不同的标准吗？反射膜是啥东西，这小子不是一般的懂行呀。”
罗毅当然懂了。
他虽然没干过装修，不过先是在鹏城监工过肖亚楠家装修，后来那处房子成了他的，又简单重装过一次。
最后买卖赔了，卖了鹏城的房子回东北，在沈城买的房，装修时从头到尾跟下来。
结婚前再换房时，装修这一块他已经很专业了。
口罩之前挣了点钱，脑子一热贷款换的独栋别墅，从里到外的设计，管线怎么走格局怎么改，几乎都是自己弄的。
三百多平的独栋都能设计，眼下加一起都不过百平两间老房子，随便琢磨下脑子里就有数了。
罗毅说完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陆强就开始量尺。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女人不大的埋怨声：“钥匙怎么还找不到了，你可真行……”
听到这个声音，罗毅瞬间激动了，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正瞅见董丽洁和一个小小的，正在低头翻兜的身影。
他真想马上好好看看媳妇上学时的模样，可丈母娘在旁边，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和警惕，只能强忍着。
然后，罗毅还是傻逼了，习惯性的称呼脱口而出：“妈……”
董丽洁下意识以为某个脑抽的货在喊别人，看了看左右，发现如果那声“妈”不是在喊自家闺女，就只能是在喊她。
“不！不是，阿姨好！”罗毅第一时间甚至都没意识到问题，等看到董丽洁怪异的表情，才回过神赶紧改口。
“嗨~这孩子。”董丽洁哭笑不得，她身边小小的女孩捂着嘴，眼睛笑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儿。
“阿姨，今天给您添麻烦了。”罗毅鞠躬诚恳道歉。
“啊？”
董丽洁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想到罗毅是从302出来的，正琢磨他是什么身份呢，刘明义出来了，站在门里冲着董丽洁尴尬的笑了一下。
刘明义砸房子那天董丽洁不在家，不过前一天陶红来通知收房，俩人起争执时，她刚好休班。
所以被喊到派出所，警察问她有没有听到隔壁被砸，以及有没有看到有人抬着暖气片下楼时，她就猜到肯定是刘明义干的。
这会儿见到人了，董丽洁没忍住数落道：“多大岁数人了，做事那么冲动，房主不讲理你到法院起诉啊，现在好了，有理变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