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望和殷羲往健身器材的方向走。操场上人不少，有四个班的同学在这上课。有一个班现在才开始跑圈，剩下的都散开自由活动去了。
“我有个问题，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殷羲憋了一早上了，看来看去也没搞懂夏望的目的。
“钱。”夏望言简意赅。
“啊？”
夏望稍微多了几个字：“搞cp能拿钱。”
“哈。”殷羲向来不压制自己，眉眼都弯起，“你认真的？”
“当然。”
殷羲见四周虽然偶尔有人扫视两人，但大都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话。
“我不建议我们与他人建立过深的关系。”
夏望反问：“以我的身份也不行吗？”
爱神的使者赠与他人爱，这难道不是合理的事情？
殷羲摇摇头：“可以，但是……”
他的目光深远，语调平稳悠长：“如果想要有更深的发展，起因一定要是自己的内驱。而不是来自外力。”
“你不爱她，连喜欢也称不上吧。”所以殷羲愣是没想到真实答案。
夏望很坦然，点头：“对。但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吗？”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现在不爱也不代表未来不爱。
殷羲却给二人套上幻觉，隐藏外人能看到的内容，轻声说：“你不只是不喜欢她，你是不喜欢任何人。或者说，你有对某个个体诞生过喜爱吗？”
殷羲语气轻飘飘的，却狠狠砸在夏望心上。
夏望脸色僵硬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盯着殷羲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我？又是从哪知道的？”
夏望并不否认对方的说法。话都敞开到这种地步了，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产生一瞬间的疑惑，两人的关系没有亲近到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程度，殷羲又是出于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总不能是想要激怒他吧？
殷羲把人心态捅了个大窟窿，还笑，似乎答非所问：“梦神和爱神是好友，我能因此了解部分使者的特质，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夏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但殷羲已经继续往前走了，他道：“你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又要怎么给予某一个人炽热的爱？”
夏望跟着他晃悠，沉默一会，说：“正是因为现在我给不了，我才想再试一试。”
夏望在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拥有了理智。父母厚重的爱让他早早醒来，用一种独特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不同。对于他人的情感，夏望能够做出回应，可这种回应太过平淡。他由衷地为新诞生的爱心感到欣喜，可这份欣喜好像只是针对“世界上又多了一份爱”。
大部分人的爱是排他的，是渴望同等回报的。哪怕是大人对孩子的喜欢，在发现孩子不够热切之后，他们也会收回自己的感情。
夏望唯一发现的，不会因为他态度平淡而减少对他的爱意的人就是他的父母。
所以他总是在家人面前乖巧。
但夏望有一点点不甘心。
为什么其他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再加上对奖赏的渴望，想突破自己的极限，种种杂因，凝聚成了他现在的做法。
“你很焦躁。”殷羲停下，左摇右摆地凑近观察夏望，“为什么？”
夏望被他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认真将殷羲的疑问听到心里，叹气，他的敏锐放到自己身上也同样成立，只要定下心思考，很快就能发现问题。
“可能是因为我累了。也有点厌倦了吧……”
夏望平静下来：“我有点怕自己在彻底厌倦后做出失控的事情，所以想找一个新的目标转移注意力。”
这就是他做出改变的最核心最核心的根本。
日复一日的生活，每天大量接纳他人的情绪，自己最深处的秘密无法坦然诉说。
哪怕是神使，但他还拥有人类的躯体，也无法脱离人类的身份。
积攒之下，夏望能感受到自己离悬崖越来越近。
因此他想要寻找求生的道路。
殷羲点点头，满意看到夏望身上的浮躁尽数褪去，贴心道：“没事，现在我来了，就算你失控也不用再怕没人能制止。”
夏望瞥他：“你难道在攻略我吗？”
殷羲大惊失色，连退两步。
两人都笑了出来。
殷羲嘚瑟得很，开心于自己似乎为夏望解决了一件事：“你得请我吃饭。”
“你还挺会做梦。”嘴上这样说，两人的关系却更近了一步。
他们停在边角的单杠上靠着，殷羲揪了一根草，拿在手里捏来捏去：“要是需要我帮忙就说，我可以给你们打掩护，高级掩护～”
他手里的草叶在二人眼中变成一个小人的样子。
夏望已经彻底佛了：“不急。顺其自然吧。”
他就不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事了，突然好想摆烂哦。
夏望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爱神的阴谋，前一段时间的他怎么想怎么奇怪。
【爱心值-1】
“嘁。”
“怎么了？”
夏望低声问：“我自己都麻烦成这样，其他使者是怎么搞的？爱神真的是喜欢磕cp吗？祂喜欢的不会是什么虐恋情深求而不得剧本吧？”然后聊天记录里那群苦主打肿脸充胖子，戴墨镜装b。
【爱心值-1】
殷羲把草叶缠在手指上：“我又不是爱神，谁知道祂的想法。”
“啧。早晚……”
“噌”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从跑道边飞来一个足球，掠过器材区，径直砸到小树林里。
伴随而来的还有不远处踢球人及同伴的大声惊呼：“卧槽！”
踢球人连忙跑来，还道：“对不起对不起，踢歪了！”
他钻进树林去找球。
殷羲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向夏望说悄悄话：“现在这个人身上的梦很浓。”
说完他就看着夏望。
“……你在期待什么？”夏望问。
殷羲低声说：“这时候你应该说他身上的爱也很浓！”
这才是正常展开啊。
“还好吧？”夏望分辨自己感受到的情绪。
殷羲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见夏望一直盯着那方向，就也看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小树林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大晚上。
“总感觉看到了蜜蜂。”
殷羲一愣：“学校里有蜂巢吗？”
“蜂巢应该是没有，但有蜜蜂。这里生态环境一向不错，物种很丰富。特别是东边的那个小花园，到处是没见过的鸟。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但是得尽快，天再冷冷，就会少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