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统军新到,正在安排扎营渡河之事,他和主要战将的注意力也皆在中军这枝主力上。
因而在贼军最外侧的州郡兵尚不在司马懿等人的法眼之内。
因此,州郡兵暂时只能独自拒敌。
扬州健儿的对面便是司州兵。
他们的主将乃是司州武猛从事王安。
见张式军已至箭矢射程,王安当即下令放箭。
那扬州健儿乃是王凌手中的王牌,不但身手矫捷,身上甲盾亦是一等一的精良,又岂是一帮兵弱器劣的州郡兵能轻易伤得了的?
待船一靠岸,张式杀气翻腾,当即挥着大戟飞跃上岸。
直逼得眼前的司州兵仓皇躲闪。
而张式身后的健儿们亦是不甘落后,纷纷挥着枪戟迅猛跳上岸边。
贼军们早已为扬州健儿的勇猛无畏所震撼,也从没有料到王凌军居然敢主动出击,因此很快变得慌乱不堪。
在他们看来,曹芳势力已经属于穷途末路,是只能在对岸等死的。
可现在呢?
完全出乎他们所料!
不过,他们自恃身后有司马懿这位战神,虽然疲惫不堪,惊慌不已,但没过多久,也是爆发出了一番激烈斗志。
数千司州兵当即呐喊着向扬州健儿们围攻上来:
“杀伪兵!”
“杀呀!”
“杀呀!”
呐喊如雷!
刀枪剑戟齐下!
但张式和健儿们浑然不惧,反而是越发斗志昂扬,好似如鱼得水一般。
他们留下一曲人守船,随即迅猛攻向贼军。
那司州兵哪里见过这般不要命的对手啊!
顿时哀嚎鬼叫!
伤亡大片!
“贼子们,受死!”
张式凶神恶煞地挥着一杆大戟在万千贼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戟到处,只听见甲破人嚎之声,贼兵很快倒亡数十人。
其他健儿们见此亦是不甘落后,眼明手快地寻着贼子们的破绽越战越豪,直杀得司州兵惨叫连连,抱头鼠窜。
“伪狗,何敢如此猖狂?”
统领司州兵的王安见状大怒若狂,立时挺枪来战张式。
“反贼,去死!”
张式飞速挑飞面前的贼兵,暴喝一声,随即将大戟扫向王安,电光火石间便完成了动作。
王安只得急忙侧身躲过。
可张式之戟却是亳无停歇,又是猛扫而至。
王安大吃一惊,暗思这伪将已战了许久,力道和速度怎地还是不见减弱呢?
他也因此气焰转弱,只得再避。
而张式却是不予对手任何喘息之机,那王安还尚未立稳,张式的粗黑大戟竟又已伺候上来了。
王安差点哭叫一声“壮士饶命”,也因此被张式的大戟扫到了右臂,致使右臂登时被铁戟扫断。
“啊!”
王安惨叫一声跌坐在地,晕死过去。
主将若死,属兵将要治罪。
左右司州兵终于克服了恐惧,连忙奋不顾身地冲了上来,靠着人多势众,才将王安的残体拖了下去。
但也因此终于是惊动了司马懿。
他当即派出猛将胡烈亲率三千中军前来支援。
中军兵将皆是十里挑一的锐士。
胡烈更是将门虎子,武力高强。
胡烈的重矛也已饥渴难耐许久了。
见了尸横遍地的司州兵和犹自扫刺不息的张式与扬州健儿,胡烈登时怒火冲天:
“伪狗!拿命来!”
当即来战张式。
“反贼,你们才是该死!”
张式亦是勃然大怒,舍了虾兵蟹将,立时来战胡烈。
两人矛戟相交!
火花猛溅!
炫瞎眼目!
张式的虎口不禁隐隐作痛,知道遇上硬茬儿了,不敢有丝毫大意。
两人相战数十回合,犹自不分上下。
那杀气如同烈焰翻腾,吓得旁边众人皆是不敢欺近,甚至纷纷四散躲避。
毕竟胡烈有家风传承,自小便好武事,且又年轻许多,因而是渐渐处于上风。
张式则因为先前已经战了司州兵多时,力量有所损耗,已是越发明显地处于下风,只能吃力地招架防守了。
而他手下的健儿们与中军相战后,刚开始还能杀得对方疲于招架,可到后面因为贼兵贼将越聚越多,并开始注意进攻阵型,便也是逐渐转入下风。
但饶是如此,也绝没有任何一个健儿贪生怕死尿裤逃跑的。
相反,中军每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每杀伤一个健儿,皆要为此惨死惨伤好多人。
这样的阵势,即便是经历过雍凉前线血火考验的中军兵士,也是忍不住对扬州健儿们暗生佩服。
“某等已让贼军见识了厉害,眼下贼子越聚越多,为免被其抄了后路将船给毁了,不如先撤回去吧?”
张式的族弟张超见健儿们已被中军逼到了岸边,不禁急奔到张式身后提醒。
“好,使命已成,撤!”
张式也觉得差不多了,随即拼着最后精力与族弟一起连连猛攻了一阵胡烈,让他不得不暂作退避,这才回向了船中。
但急于立功的胡烈,哪肯放过这个自认为即将到手的功劳?
稍缓了下便又亲自攻向岸边。
但健儿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们当即回身专攻胡烈,绝招齐下。
胡烈双拳难敌四手,这才不得不咒骂着退却了回去。
而趁着这个机会,张式兄弟忙将所有健儿拉上船来,安全回向了北岸。
“我好恨!”
见到张式军的船距离南岸越来越远,胡烈气得快要发狂,却又无可奈何。
黄河北岸。
王凌大军中军帐。
“重伤贼军主将一人,灭杀贼军小将兵卒两千余人,吾正真乃陷阵猛士,此番壮我军威!当重赏!”
王凌一脸高兴地看着帐中这位血染征袍,面色刚强的武将,不禁气壮如牛。
随后便着人拿来黄金三十镒让张式与健儿们分去。
“多谢主君赏赐!”
张式先是拱手谢过王凌,转而又开始冷静地述说起此次相战的体会来。
“此番虽然斩获不少,但我的健儿们也是损耗了两百余人,这可是某随主君征战以来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因此,此番相战只算得平局,按某此番的体会来看,有几点要紧处不得不报与主君知晓,以便利主君此后做出更好的军略。”
王凌自然也很想了解自己的对手,于是郑重颔首。
“那贼子中军还是颇有战力的,无论是士气、力量、敏捷度,还是甲胄、兵器、阵法的使用等,皆是相当熟练,加之其兵力又多,因此,某建议主君此后还是当以固守为上,不可轻出为好!”
张式还是第一次与洛阳中军相战,因此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王凌对于张式的耿直忠言颇为认可,对于敌人的能量和目下的形势也是冷静了不少。
待捻须思索并平复了一番心境后,便转向长史劳精吩咐道:
“长史当即刻草拟奏书,述明此间情形、贼军真实兵力和方才张式所言的要点,老夫要赶紧上奏陛下知晓,说不得还要请陛下派一枝援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