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客厅灯被林宫按开，白光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又乱了呢。”
杨清婉一进屋就东张西望，并且发表很不理智的言论，完全没有寄人篱下该有的态度。
而且，距离上次打扫才过了一周，林宫又一直在学校待着，根本不可能搞乱。
“怎么看都是一点没变吧。”
他强忍住把杨清婉赶出去的冲动，反驳了一句，随后进屋去找备用的床褥。
记得应该是在橱柜里，也可能是在床底的那里，年初老妈有告诉他存放的位置，但现在过了一个多月，记忆有些模糊。
杨清婉紧随其后，在门口处站住身子，向里面张望。
“就是乱了。”
她在一旁撅着小嘴死犟，非得说乱了。明明人长的很可爱，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可爱呢。
林宫打开橱柜，记忆虽然模糊，但没有出错，被褥整整齐齐放在里面，蓬松、软乎乎，就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
林宫把它当成杨清婉，在软乎乎的表面上锤了一拳。面包多了一个拳头大小凹陷，再也变不回刚刚整整齐齐的样子。
“得，您说乱了就乱了。”
语气平和。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林宫急着睡觉，懒得和杨清婉这个家务狂魔争辩，隔着门框把被褥递给站在门口处的杨清婉。
与其说是递给她，不如说是扔给她。力气稍稍有些大，杨清婉接住被褥后，身体向后倾斜了十几度也可能是几十度，然后发出“啊——”的声音。
“力气小一点啊！”
重新站稳身子后，杨清婉跺着脚抱怨，表情气鼓鼓，就很可爱。双只手紧紧环抱被褥，面包彻底变形弯曲。
如果这是在白天，林宫不介意再捉弄她一会儿，但现在已经是半夜，还是算了，睡觉要紧。
“床是我的，你不用看。沙发归你，勉强凑合一晚上吧。”
他嘴巴张开打着哈欠，胳膊扬起挺直腰板，长长伸了个懒腰，关节处发出疲惫的声响。
林宫租的房子和杨清婉一样，都是客餐厅二合一的一居室，没有多余的卧室。
好在客厅里有长条沙发，勉强够一个人躺在上面睡觉，不过翻身肯定是不行的。
“沙发~”
杨清婉语气蔫蔫的，抬起大腿怼了怼往下漏的被子，两眼直勾勾往卧室里看。
她是那种只有睡床才会感到舒服的类型，沙发对她而言能睡，但就跟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一样，睡不好，起床后全身都会发酸。
很巧，林宫也是这种类型，所以床不能让给她。
林宫随手关门，不给杨清婉看。
“刷牙用水杯好了，厨房里有没用过的。牙刷卫生间柜子里有备用的……应该有，我去找找看。”
关好卧室门，他若无其事走向卫生间，在柜子里翻出多余的软毛牙刷，之前超市打折一次性买了很多。
他是传统派，热衷于手动，用不来电动。电动牙刷那种高频震动，感觉像是在给牙做装修，而不是在刷牙。
杨清婉把快要从臂弯间脱落的被褥扔到沙发上，揉了揉刚才后仰时差点折断的小腰，随后在厨房柜子里找出水杯。
周末时她有收拾过厨房，现在最熟悉这厨房的人是她，而不是林宫，她找起东西就像自己家一样轻松。
卫生间传来哗哗哗的水流声，然后是急促的泼水声，嗦嗦嗦的刷牙声……离得太近，墙壁完全没有隔音效果。
没多久，林宫从卫生间走出，校服外套上多了几滴白沫，应该是牙膏，邋里邋遢的。
杨清婉下意识皱起眉。
“我洗好了，牙刷给你放在洗手台上，毛巾窗台外面有晾着洗干净的，还有事敲门找我，我回屋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交代完，没等杨清婉回答，他就迈着小碎步，快速回到自己房间，砰的一下关上房门。
随后愣愣站在原地，不用按胸口他都知道，心脏在扑通扑通跳。
虽然他向来情绪稳定，不受外界影响，但家里忽然多了个人要过夜，还是女生……
虽然他比较追求心灵上的契合，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色，呸，爱美是人类的本能……
虽然他自认为不喜欢杨清婉，但心脏这玩意受身体本能影响，所以才会跳这么快……
啊，思绪有些乱……
“赶紧睡觉吧。”
林宫自言自语，伸手按了按有些烦人的心脏，试图让它跳的慢一些。然后开始小心翼翼褪去身上的衣服，目光盯着门口处。
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我在期待些什么啊。”
林宫捂脸，小声抱怨。自己的心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他对自己内心那些旖旎的想法感到羞耻。
“咚咚……”
林宫猛地跳上床，抓起被子包裹住自己。刚才那不是心跳声，是门被敲响的声音。
“干嘛？”
他大声问道，来掩饰心中莫名其妙的羞涩。而且，杨清婉这下敲门差点没给他吓死。
“这么大声干嘛，”杨清婉压低嗓音，语气有些埋怨，随后又轻声问：“你上过厕所了吧。”
“上过了。”
“你早上几点起？”
“闻着香味就能起。”
杨清婉问一句，林宫如实回答一句。
“那我订闹钟，到时候来叫你起床，不准自己提前出来。”
杨清婉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叮嘱，林宫猜测她正用手指轻轻点着这边，眉头紧蹙的那种。
果然她也很紧张吧，这种情况什么的。
林宫脑子里还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不会再出来了吧？”
杨清婉的声音本来就好听，不知为何，现在更好听了，轻轻柔柔的，往人心里上飘。
“不会。”
林宫深吸一口气，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还好两人隔着门。
不对，正因为隔着门才莫名有这种神神秘秘的感觉，如果正对着，自己反倒不会有这些心思。
林宫把自己此刻的心情全部归咎到门上，都怪门隔着，害他思来想去。
“那……那就好，我没事了，晚安。”
杨清婉终于结束了这场对话，声音轻飘飘的，然后道了一声晚安。
“晚安。”
林宫隔着门回应。
然后走下床，啪一下关掉房间的灯光。
“快睡吧。”
他叮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