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已逝,其余剩下的手下们……自然更是一哄而散,落荒而逃。
霍玄澜看向残余的几位马贼,在其大喊“不要”的目光中,直接数柄飞刀钉住其手脚。
然后,看向杨一梨:“一梨,你来报仇!贩卖你们母女三人的事,他们也有份——”
直到看到杨一梨眼眶通红,颤抖流泪地将剩余马贼,一一了结。
霍玄澜这才微敛眸底杀气。
李卯、柳玉书、张奎武三人,受霍玄澜吩咐,从芈宅大院内搜刮一通,然后回到其身边。
柳玉书脸色有些凝重,发现院外景象,靠近霍玄澜悄声道:“前辈,我们被包围了。县衙喊了守城兵卒过来。”
霍玄澜点点头,看向他们。
“你们之前受过伤,今日拼了一遭命,可还有余力?”
李卯与张奎武面露苦笑,感到有些吃力,但仍旧咬牙点头。
柳玉书颇感赧颜,低头:“跟在前辈身边,并未出太多力,惭愧。”
霍玄澜看向杨一梨,杨一梨默不吭声,垂着脑袋,不断拭泪。
然后,十分执拗地抬头,仰起红彤彤的眼睛:“叔叔,我也能杀敌。你不要小看我!”
她晃了晃手中拿着的木弩。
李卯、柳玉书和张奎武三人,都有几分忍俊不禁,但被杨一梨一声娇叱,只能纷纷称是。
霍玄澜微作调息,拄戟略有沉吟,转头看向院外,露出一丝狐疑:
“不太对。依我判断,县衙与吴员外府之间,未必是一条心……他们或有合作,但绝不至于前者成为后者的下属。
守城兵卒不可能替吴员外府来镇压我们。派出一些作威作福的捕快来撑撑场面,已是十分难得。
哪怕我当场杀了那个捕头,和几个不知好歹的捕快,但见识过我的手段后……
县衙应该也有不少忌惮,绝不会愿意火中取栗,被吴员外用来驱虎吞狼。
而且——
今日城中发生这么大动静,有一些我预料中的人,自始至终,都未现身……
我怀疑,他们可能也一直在看着。”
“谁?谁在看着?”
四人闻言,除了杨一梨露出些懵懂,李卯等人都面面相觑,有些吃惊。
“授钺司的人——”
直至霍玄澜,吐出这个字眼。
李卯三人,面色微微一变。
立刻,变得警惕惊惧交加!
“前辈,你怎么会知道授……授钺司来了?”
李卯、柳玉书、张奎武对于“授钺司”这个名字,怎可能不感到恐惧?
那可是盛国境内最神秘厉害的衙门,拥有监察一切邪诡祸乱之权。
其中几乎所有人,皆是命途修者,手段难测,神出鬼没,镇压四方。
若是这群人已到……他们又岂有活路?
“呵,你们不会以为,授钺司的人也会掺上一脚,来杀我们吧?”霍玄澜看着被吓破胆的三人,“嗤”地一笑。
李卯、柳玉书和张奎武,见他脸上浓郁讥诮……这才面色一僵,露出尬笑:“可是,可是他们来,那是为了什么?”
“你们别忘了,城外的那些妖魔,还有越来越多的蝗虫精。”
霍玄澜目光闪烁,说出刚才的那个推测:“恰好我怀疑吴员外府和县衙,背后撑腰的命途修者,也与妖魔勾结到了一起。”
吴员外府的丝绸盐铁生意,是怎么与贩卖人口扯上关系的?
还有……
当初在悬崖底下的那个诡异男童。那个老怪物究竟又在这件事中,起了什么作用……扮演了什么角色?
追查老怪物的背后势力,又在何处?是否已至临渊县?
这些,霍玄澜可都没忘。
但他当然不会明着讲出……由于事关重大,可能威胁到他的身家性命,霍玄澜必须慎重。
霍玄澜只是在思考之后,再次让柳玉书前去一探:“你轻功好,再出去偷偷打探一番,看看那些守城兵卒是不是只围住了我们这里。”
……
霍玄澜不知道。
就在他猜测出这些之时。
授钺司的众人也恰好在城中高处,一座客栈酒楼之上,远远遥观这一切。
那高瘦男子队尉,名为粟铭泉。
除了那个叫“明秀”的鹅蛋脸少年,以及那个操纵蝙蝠的微胖男子“卢哲”之外……还另有两人,同样站立于粟铭泉之侧。
一个面若冰霜,气质高冷的妙龄女子,名为林猗。
一个沉默寡言,始终抱剑而倚的短须男子,名为厉申幽。
五人此时神情各异,对于霍玄澜的举止,颇感好奇。
“他居然早就猜到我们到了?还知道我们在看着他?呵呵……”粟铭泉呵呵一笑,从卢哲口中听到这些,眉眼染光。
这次卢哲的肩头,除了栖着一只蝙蝠外,还有一只野猫也乖巧蹲伏。
显然,就是这两只小东西……刚才旁观偷听了霍玄澜与芈朗双方的打斗对话,及一切后续动向。
林猗脸色冷峻:“此子杀气过重,心狠手辣,甚至还逼一个小女孩杀人。且其公然对县衙捕快动手,下手几乎无一活口,皆是一招毙命……
队尉,此人恐怕对朝廷公门无一丝敬畏之心。
我不赞同将他招入麾下。”
明秀挑挑眉,又点了点头。
他瞄出粟铭泉的意思,打趣笑道:“杀气重也没什么不好吧。你和厉申幽不也一样,动起手来……什么时候下手轻过?”
林猗黛眉微蹙,盯着明秀。
厉申幽不置可否。
卢哲出来打圆场,老好人似地笑道:“行了,人还没招揽呢,怎么你们倒像是要先吵上了?
只是个卫役而已,又不是正式入职的副尉。哪怕用了,事后也可消籍抛弃,算不得什么吧?
更何况,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最后。
以他这横冲直撞的性子,那个吴员外和县衙的人……恐怕也饶不了他。”
卢哲的话,自然有几分道理。
林猗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便将那份不快和拒意收起。
明秀对着粟铭泉耸了耸肩。
粟铭泉笑意消失得很快,看着视线尽头……那满目疮痍的四面高大城墙。
他不禁神色微眯:
“城外荒野上,袭向临渊县的妖魔愈发多了,短短不到十日,就有这么多蝗虫精出现。
我们的时间恐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充足。
此子虽杀孽深重,但也确实是一把利刀……如果所料不差,他应该很快就能引出那个吴员外府和县衙的背后人物。
那就到了我们该粉墨登场的时候。
这些人既然敢与妖魔勾结,那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眼下全城戒严,倒是正好方便我等行动,走吧——先去看看那些土地爷,值不值得我们现在出手。”
粟铭泉带头转身,下楼离去。
明秀和卢哲只能抱歉地看着林猗,林猗明显听出队尉依旧没打消招揽霍玄澜的想法,脸色有一丝阴抑。
但当听到最后几句时。
他们众人的脸上,又皆起了一丝锐意。
……
此时,在芈宅大院中。
霍玄澜也从打探消息回来的柳玉书口中,得知外面真正的情况,微吃一惊:
“戒严?你是说全城戒严……而且大白天的,就连城门都关了?”
“是的,前辈。就在刚刚,南门那边又发生了蝗虫精袭击,并且攀上墙沿,杀死了十几位守卒……以及不少百姓。现在完全没有人敢出城了。”
当柳玉书打探到此事时,也是深感惊畏。他没料到,之所以守城兵卒倾巢而动,不是为了他们,而是因为又有妖魔袭击。
听到这个消息……院厅里的众人,神色明显都沉重下来。
但是,柳玉书的话还没说完。
他的表情颤抖,隐隐咽口唾沫,又飙出一个令人感到悚然不信的消息:
“但县衙的人好像疯了,他们发布通告,居然说……说要请东山的几位土地爷前辈,现身主持大局。
让全城的百姓们,准备好牲畜牛羊、童男童女,进行祭祀供奉——”
艹,东山的土地爷……
那特么可是一窝老鼠精,好不好?
久居临渊县的霍玄澜,首先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