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伟就说道：“我弄这些车，确实能赚到。但这种二道贩子生活其实没啥意思。我在南边有朋友，他们有爱多的股份。爱多今年要扩大生产，所以几个朋友就准备和我合资弄个他们的配件厂。”
沈哲没想到他居然要搞VCD。
而他要做的，还是很快就会崩盘的爱多VCD的下游。
这和49年参加国军有什么区别？
难怪后来没听过赖伟的名字。
原来是走岔道，早早就栽了。
赖伟不知道沈哲已将自己的想法判死。
他还在继续：“就是请了功夫明星代言的那个爱多，很有名的品牌吧。他们的老板胡志标和你一样，也是年少有为。当然胡总比你大多了，他95年开创品牌，做到了27亿的市值。。。”
他提及胡志标时，脸上有种藏不住的崇拜之情。
沈哲完全能够理解。
当下的胡志标确实非常了不起。
然而他虽然很有开拓市场的能力和勇气，却没有沉下去实干的细致，后人评价他直至企业覆灭，都没做过一个能放眼两年的企业发展规划。
于是等今年年底，他拿下央视标王后。
爱多就开始极速跌落神坛。。。
另一方面。
真正的科技树却在茁壮生长。
短短十年，人们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目前看似红火的VCD等产品，和那些相比，只是昙花一现。
但是当下，除了经历过这一切的沈哲，没有人能够知道。
那么这赖伟，救不救呢？
沈哲开始考虑。
赖伟随即以低姿态询问他道：“沈总，你看，我现在进入这个行业，还晚不晚？”
沈哲立刻反问：“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呢？是已经发现些担忧之处了吧。”
赖伟顿时一愣。
暗暗惊呼沈哲好敏锐的直觉。
既然是“请教”，最起码是探讨，开诚布公是必须的。
于是赖伟直言：“为迎接回归，他们定价为1997，虽然占据了市场大量份额，可是利润太低了点。如果冲这个量，也不是不能做，可是他们的结账周期又相对长了点。”
“富贵险中求。你想做的念头，还是占据主导地位。于是你迟疑。”
“是的。”
“可你的直觉是对的，所以不要违心。因为富贵险中求的下一句是富贵险中丢。再说科技更新换代太快，DVD都已经出来了，下一代什么时候出来，谁也说不准。所以我不建议你投资这个项目。当然了，主意还是你定。”
沈哲还是决定拉他一把，听不听就随便他了。
赖伟就傻眼了。
他和很多人一样，征求意见真正的目的，往往只是为了增强自己的信心。
而不是吸取他人意见。
沈哲忽然砸出这个和他期待背道而驰的看法，赖伟都有点无法接受。
沈哲见状就不想再聊了。
气氛于是有点尴尬。
这时罗萍带陈妍和林枚回来。
看到这副情况，罗萍就说：“小哲，赖伟夫妻俩不是外人，你有啥直接说就是。”
沈哲无奈道：“我已经说了。”
“可是。。。”
赖伟就要再讨论下，沈哲直接摆手：“赖总，你无需说服我，我保留意见。但看在罗阿姨的面子上，我再说两句，你随意听听。”
“你说。”赖伟道。
沈哲直言：“你的配件厂订单依赖于爱多，没有真正的自主权，这很危险。其次。”
沈哲见赖伟又要开口，提高音量：“资本逐利的本质是，低投入高回报周期短。你要碰的这个项目，违背了这个宗旨再加上受制于人。所以我建议你别碰。等个2年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是不是？”
赖伟这次听进去了，摸着下巴道：“也是。”
“我也觉得沈总说的有道理。”林枚这时道。
赖伟立刻瞪着老婆。
沈哲见状赶紧举手投降：“我随便说说的。感谢赖总帮我打折。”
他这样，任谁都看得出，他其实在回避继续讨论此事了。
罗萍就为沈哲打掩护道：“好拉，大家随便聊聊的，说完就算，咱们走吧。”
“好。”沈哲扯过陈妍就去看工人弄车了。
结果赖伟又追来说：“沈总，我告诉你个事情，爱多今年年底准备拿1.5-2亿竞争央视标王。”
沈哲见他非要说服自己，从而找到投资信心，是真有点烦了。
可是他又不能不管罗萍的面子，干脆怂恿他跳坑死了拉倒。
沈哲只好道：“那就当我多嘴了吧。”
没想到赖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解释道：“沈总，我没这个意思，我确实有点固执，但我刚才琢磨了下，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告诉你这个信息，是想你再帮我参谋参谋，爱多这么做的话，能火多久。”
这一刻，他是真在谦虚请教。
林枚也娇滴滴说：“沈总，你就再说几句吧。你毕竟是卢先生的弟子，见识肯定比我们家的强。”
沈哲忽然就有点心软。
心想让这货栽了，好好的家都散了，林枚这么漂亮的老婆肯定也没了。
等于造孽。
于是沈哲还是开了口，道：“央视标王我都能拿下。爱多出2亿，那我出3亿好了啊。所以别太把这个光环当真。”
“这倒是。”
“另外你把思路盯在爱多上，不如分析下爱多的本质是什么，那就是个电影音乐播放器而已。”
赖伟不由喃喃着：“对哦。。。”
“既然你理解了这个产品的本质，那么你再换个思路。去电脑城转一下，看看电脑更新换代的速度，再问问那些电脑商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三年内，网上会出现大量的电影网站，可以让人直接观看。”
赖伟恍然大悟，抱拳道：“沈总，你救了我。”
“啊？”沈哲反而愣住了：“你真听进去了？”
“是的！”赖伟道：“思路一换，豁然开朗。因为南方有些网吧已经能看电影。如果这是大趋势，爱多其实没什么前途。”
“这确实是大趋势。我确定。恭喜你，赖总。”沈哲在讨论问题后第一次露出真心笑容。
赖伟真心佩服的说：“沈总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我明明都看到这个情况，却联想不到这一点。再往深里说一句，我弄车还赚钱，去那边投资还要贴钱。里里外外好险损失大了去了。感谢感谢。”
“我也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哈哈。”沈哲谦虚摆手。
既然赖伟真的听进去了，就说明这个人以后也许有用。
但沈哲不急。
和他们夫妻俩告别后，沈哲便和罗萍各自开车离开。
陈妍自然坐在沈哲的副驾驶上。
窗外是骄阳如火。
车内空调舒适，电台播放着谭咏麟的难舍难分。
校长独特的嗓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流淌。
单手把着方向盘的沈哲，叼着烟，有种说不出的邪魅痞气。
陈妍觉得狗东西真是帅呆了。
“沈哲。”女孩就柔柔的喊着男友的名字，沈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