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打靶！
实弹射击！
真正的战士才有的机会。
“预备，瞄准，打！”
打靶场里啪啪响，声音比鞭炮响，比鞭炮沉闷有力。
靶子后面的土墙冒出缕缕灰色烟尘。
六位舍友昂首挺胸，目不斜视，静静等待。
“很快就要上场，再次强调，听令而行，禁止有多余的动作！记住没有？”
“记住了！”
“禁止有多余的动作，听到没有？”教官用尽力气大叫。
“听到了！”大家大吼。
“好，全体都有，小跑，走。”
双臂腰间摆动，跑到前面射击位置。
“立定！全体都有，卧倒，瞄准！”
觇孔，准星，靶心，三点一线。
汗水从额头流进嘴里。
“预备，开始射击。”
片刻，第一声枪响，紧接着啪啪直响。
按捺住狂跳的心，扣动扳机，打了第一枪。
努力看靶子，就是看不到弹孔。
打哪儿去了？
继续瞄准，再打一枪。
啪！
后座力震得手臂肩膀发麻。
还是没找到弹孔。
管它，来个连续射，总有一枪中。
认真瞄准，扣动扳机，啪啪啪！
真爽！
再扣扳机枪不响了。
子弹壳在前面撒一地，可惜手够不着。
趴在地上等待。
枪声消失。
肯定打完了。
捡几个子弹壳回去。洗干净，钻个孔，用红绳子挂脖子上，够威武，肯定惊艳一片。
对，送一个唐朝，一人挂一个，劲！
往前爬！眼看就要够着。
“找死啊！”教官拉起双腿拖回射击位。
“叫你爬！叫你爬！叫你找死！找你找死！”狠狠踢他的脚。
大约半小时，靶场战士检查完所有枪支后：“全体都有，起立。向左向右转，小步跑。”
教官的手在空中划动：“叫你们不要有多余的动作！这是实弹！要打死人的。你以为别人的子弹都打完了？万一又打了一发呢？”
心想：枪口向前，哪会打到我？
“人是会动的，打了几枪手都在抖，谁知道枪口会指到哪里去？你爬，我爬，大家都爬，谁知道爬哪里去？”
糟了，这下不仅是扣分，要挨处分。
“耀武，出列！告诉我，爬出去干什么？”
大哭起来，眼泪哗啦啦的流，女生似的。
木工们暗暗佩服：厉害！屈才，应该进表演系。
“教官！我的好教官！表姐住院了呀！就是那天您要我送鸡腿吃那个表姐，住院好多天啊！”
“哪个医院？哪个房？什么名字？”
“石牌医院，808VIP房，园艺系，唐朝。”
“你要爬到医院去？”
“不是！听说今天打靶！她很崇拜英勇无畏的战士。爸爸是越战老兵，116师唐炮弹。要捡几个子弹壳送给爸爸，说是自己实弹打靶的纪念。她不敢告诉爸爸生病住院缺席军训，怕爸爸难过。”
教官沉默一会，眼圈红起来。
“好样的，耀武同志好样的。大家鼓掌！”
同学们疯狂鼓掌！
这家伙一定可以当名垂千古的导演。此时此地，张艺谋也编不出这么感人的故事！
抬出越战老兵，哪个战士不崇敬？
“耀武同志，以后这种事，早点告诉我。不用冒生命危险捡子弹壳，我可以送你一箩筐。手枪，步枪，机枪，迫击炮，榴弹炮，唐朝想要哪种我就送哪种！直接送医院去！”
同学们又疯狂鼓掌。
耀武同学感动得嚎啕大哭。
“耀武同志，吴必和同学，晚上七点半在校门口集中。”
越发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不是感动，是怕！
怕露馅！
这时间点卡得太死了呀！
训练完，吃饭，冲凉，跑到校门口，七点半！只有五分钟的松动时间。
天哪！
脚抖啊！
有无线电话该多好啊！
一个砖头三千块钱，爸爸半年工资啊！
两人跑到校门口。
一辆军用卡车已在待命，车上十几个战士，中间一箩筐子弹炮弹壳。教官在车旁等待！
腿软，真软。
手抖，心抖，连大地也在抖。
“两位同学，下课时间，不用紧张。来，我推你们上去！啊，耀武，今天训练量不大，怎么爬不上车？”
一到病房外走廊，他就大叫起来：“唐朝同学，唐朝同学，睡醒没？赶紧梳洗一下。教官来看你。给你送来了子弹壳。你说要送给你爸爸唐炮弹的子弹壳，教官送来了。你爸爸唐炮弹的子弹壳！”
“耀武同学，唐炮弹不是你叫的！”
“是教官！”
十几个战士呼啦啦进门挤一屋子。
“立正，敬礼！三排新兵王大发，江立正，胡一刀。。。向嫂子敬礼。嫂子帮忙向老排长问好。”
“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有出息了！听说调武警部队？”
“是的，嫂子，这不做了唐朝耀武的教官！”
坐在床上，骄傲得很：爸爸真保密，从来没有提过排长的事。
“把弹壳抬进来给大小姐看看。”
啊！捂住嘴：“这么多，这么大！这回爸爸开心了。啊！千万别告诉爸爸我生病住院没军训！”
“不说！一定保密！耀武同学已经告诉我了。”
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外，好像在梦游。
吴必和捅捅他：“原来是真的，同学们都以为是编的！厉害，牛。冒生命危险捡子弹壳送老丈人！牛。”
“嫂子，晚上还有事，先回去。代我向老排长问好。”
战士们敬礼后向外走。
“耀武，耀武，喂，做梦呐！快送送教官。”唐妈嘀咕：“这孩子，今天吃错药了！昨天还好好的读诗，今天就魔怔！”
惊醒过来，两人跟在后面。
“耀武必和不用送，等下你们自己跑回去。以后不能叫唐炮弹，炮弹是战友给的昵称！我们晚辈都不能叫。”
“好的教官，一定改正！叫唐叔叔。”
“好的。再见！”
“再见！”
回血，回血了！
“怎么知道爸爸叫唐炮弹？”
“姓唐是肯定的，炮弹是应景。”
“那是真应景！”唐妈妈笑起来。
“幸亏没叫唐子弹！不然露馅。”
“不会。炮弹，子弹，刺刀，步枪，坦克，凡是武器都有战友叫。他出名的武器精！”
“怎么知道爸爸当过兵？”
“不知道。当时脑袋懵了，就想讨好教官，减少扣分处分！越战老兵受人尊敬，广州退伍老兵多。说得通。”
“你这瞎猫倒也和爸爸投缘！我们常说他是死耗子，钱砸死的。”
吴必和笑。
“你怎么知道我要子弹壳？本来想告诉你，怕你要不到就没说！”
一脸苦笑：“想用热情让你像颤抖的树叶，没条件煲汤！恰好打靶有子弹壳。”
“耀武同志冒着生命危险去捡子弹壳，被教官抓到。同学们很佩服他。”
唐朝的眼睛里面有火在燃烧，说不出话。
唐妈也感动得说不出话。
打靶捡子弹壳，多危险啊！
“怎么办，迫击炮弹壳，叔叔肯定不相信你打迫击炮！”
“没啥，他们排的新兵送的。每年的新兵都要到公司拜访！说得过去。”唐妈妈开心的说。
心想：小伙子不错，慢慢培养。勇敢而且有急智！能考到重点大学的智商肯定高。总经理的料。
吴必和拍下他的肩膀：“服了你。大导演。剧情一泼三折。开始以为你编的，怕你露馅。后来以为是真的，结果还是编的。大骗子！”
哈哈，笑声飞出大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