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臣属们被两位皇孙以“太子未痊愈,不能见风”的理由给劝走了。
想法简单的人,可能就真的信了这个说法。
心思多的人,则会开始两边倒腾,甚至越想越害怕。
太子是真重病了?
若真病了,那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朝堂,又要乱了啊!
还是说皇帝在与太子联手演戏钓鱼?
如果是钓鱼,在钓谁呢?
凉国公?
颖国公?
晋王?
燕王?
难道国朝又要掀起大案了?
不过越是如此想,大家越想知道太子的情况。
毕竟太子数日不曾露面,这是我大明立鼎二十五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只是因为皇孙那个“太子不能见风”的说法,又让人迟疑了。
万一这是真的,那么硬要让太子露面的人,可就要遭大罪的。
蓝碧瑛与二弟蓝太平,和府中的坐馆先生王行也在商量这个事情。
“半轩先生,你觉得是真病了么?”
用自己的小脑袋瓜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的蓝碧瑛,很自然的向王行闻计了。
听到长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蓝太平也将目光转向了府中智囊王行身上。
“大舍,对咱们凉公府而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是真是假。
重要的是,此事对凉公有何影响。”
王行一捋长须,微微一笑。
“先生一言,真值万金!”
蓝碧瑛闻言,抚掌赞道。
他还真没想到这茬,便立刻说道:“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蓝太平听了长兄的话,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只有你没有没想透吧。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却挺直腰杆,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大舍,二舍。
若未病,那我凉公府自然与往日无异。”
王行话说了一半,就停顿了片刻。
“若真病了呢?”
蓝碧瑛见了,立刻配合的问道。
“若真病了,咱们更不能有异动了。”
王行眼睛一眯,言简意赅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蓝碧瑛有些没想明白。
不止是他,蓝太平也有些不解,但他没有立即问,而是皱起眉头,开始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太子若真重病不起,无法见人。
若这病再重下去……。
还未想到关键的地方,蓝太平就听到长兄开口向王行直白的问道:“还请半轩先生,为我详解其中关键。”
“大舍,非是某不愿与您说个清楚明白。
只是此事,事关国本,非某一个坐馆先生能妄议的。
某只想提醒大舍,越是此时,越要沉住心气,切不可轻举妄动。”
王行却摇了摇头,没有为蓝碧瑛解释其中关键。
锦衣卫威名,谁人不知。
他王行可不想成为锦衣卫手中的下一個亡魂。
蓝碧瑛听了他的话,犹觉不满,想要再次开口询问,却被一旁的二弟制止了。
“大哥,爹走前,不是叮嘱咱们了么。
守好家里,把府中的家眷、城里的铺子、城外的田亩管好,别的都不用管。”
蓝太平盯着长兄的眼睛,说道。
蓝碧瑛经他提醒,才想起父亲蓝玉临走前的嘱托,这才息了想要寻根问底的心思。
只是他还是不满的撇了撇嘴,明明他才是凉公府长子,为何一个个的却都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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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数日未曾出东宫,去文华殿视事的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应天的大街小巷。
最后,也终于吹到了一直闭门思过的秦王朱樉的耳中。
自洪武二十四年八月,皇次子秦王朱樉被召回京师。
先是被父皇朱元璋狠狠的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之后就被勒令于王府中闭门思过。
到现在为止,已有八个月,期间除了过年、晋世子大婚外,朱樉都没出过王府。
按理讲,以朱樉这种要么在王宫中耍妇人,要么就是出城游猎嬉戏的性格,还真没办法在没有姬妾伺候的秦王府中呆下去。
不过作为长兄的朱标,知晓二弟的性格,便时不时的来府中探望。
这才使得朱樉与王府中安分守己的待了八个月。
现在,在书房中,抄写昭鉴录的朱樉,一边抄,一边在心中嘀咕,都过去快半个月了,怎么大哥还不来见他。
昭鉴录,上面全是朱元璋特意让人编撰的汉唐至宋藩王善恶可为鉴戒的事迹。
朱樉既然是闭门思过,那肯定不会让他在府中闲着。
朱元璋便让次子,每十日抄写一份昭鉴录,并附上一份读书心得。
于是,这八个月下来,反复抄写昭鉴录之下,使得这本书成为朱樉最熟悉的书。
也是在这样的熟悉之下,朱樉在抄写无误的同时,居然还能走神。
要知道,在这位秦王的早年,那段最勤学苦读的读书生涯中,都是没办法做到一心两用的。
由此可知,昭鉴录是真的让朱樉抄熟了。
抄完当天任务之后,朱樉伸了个懒腰,就起身往外走。
嗯,到了骑马射箭的时候了。
虽然这八个月,朱樉都被关在王府中。
但也是托了被关的福,朱樉的饮食睡眠也规律起来。
甚至,还久违的将荒废了许久的武艺给重拾了起来。
这些习惯,朱樉自己是没法意识到要改的,都是在太子长兄的建议下,朱樉老实听话的给捡了起来。
从书房往校场走,要经过王府前花园,在走过几座假山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朱樉突然听到了“太子”二字!
心中警觉的朱樉,立刻四处寻找说话的来源。
这也让他听见了下面的话。
“诶,你说,太子是患重病了吗?怎么数日都不在文华殿露面?”
“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太子是不是也半个月没来王府探望咱们殿下了?”
“是啊,我也是想到这一茬,才觉得太子是患重病了啊。”
两个王府内侍,躲在假山之中,一边偷懒,一边闲聊着。
“你们说什么?大哥病了?”
朱樉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藏不住了,直接跳到两个内侍面前,像拎小鸡一样,一手抓住一人的衣襟,逼问道。
“殿下,小的也只是听人说的,不知道啊。”
内侍被突然出现的秦王,吓的差点就尿裤子了,急忙求饶道。
“听说?听谁说的,本王怎么不知道此事!”
朱樉铜眼一瞪,一脸不信。
“殿下,小人出府采买的时候,听旁人说的。
小人也不知真假啊。”
若非衣服被揪住,这两内侍,定会跪地求饶。
非议皇族本就是重罪,没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就算被人打死,也没人会为他们喊冤。
朱樉双手用力一扔,将两个内侍扔在地上。
他已经没心思想着要惩罚这两内侍了,他的脸上此时满是狐疑之色。
大哥重病?
半月前大哥看起来很好啊,还和他一起骑马了呢。
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大哥怎么病了?
朱樉满脑子都是问号,想不清楚的他,做出了决定。
不行,我要见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