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风云录

开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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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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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内,风奇正强忍疼痛,运功疗伤。

他之功力有所恢复,强行运功虽然仍会感觉疼痛,但至少能加速伤势痊愈的速度。

刀剑之伤并非重点,伤口看似可怖,其实并不深,没有伤到骨骼经脉便无大碍,关键是……

风奇正收起气息,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眼中霎时迸射出令人心惊的极端恨意。

恐怖气息只显露一瞬,风奇正耳听八方,顿时发觉有脚步声不断迫近自己的房间,当下散尽功力,躺倒在床上。更令人震惊的是,他本来因为运功已经有所红润的面庞瞬间又变得苍白凹陷下去,仿佛一只都是如此虚弱的样子。

门被打开,风奇正向门口望去,除了自己之前见过的两位书院学生,此行而来的还有一位貌似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儒士,以及两位带刀豪侠。那两名带刀之人衣着服饰都比较气派,一人两鬓斑白,满手老茧,身形虽然魁梧,但已经隐隐透出迟暮之态;另一人年轻许多,双目锐利,透出难以掩饰的熊熊野心。这两人面貌有七成相似,应该是一对父子了。

“恩人……”风奇正正欲起身行礼,却被欧阳贤以柔力按下,后者轻声说道,“不必多礼,你受伤沉重,好好养伤才是重要。”

“多谢了。”风奇正谢过,看向两位带刀父子,问道,“敢问两位是……”

与风奇正有过一番交谈的时宇方抢先介绍道:“这位是此地百转刀府的主人,袁威袁老先生。这位则是袁老先生之子。”

年轻些的带刀侠客拱手笑道:“在下袁凌,朋友虽受重伤,但能从当日惨烈战场中脱身而出,想必非是泛泛之辈。”

风奇正苦笑道:“哈,便是成功生还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沦为丧家野犬。只可怜我那些一同运镖的朋友,我好歹还能苟延残断,他们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若知今日这般凄惨局面,我……只怕是宁愿随他们而去啊。”

风奇正说得情真意切,句句悲怆,仍绑着绷带的手臂也随着心潮起伏颤抖起来,听得在场几人无不心酸。欧阳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可如此贬低自己,你能活命,是天命使然,亦是自己意志的体现。保住性命,好好养伤,这样你才能有机会为你死去的朋友找出真凶,这也算是让他们瞑目的方法了。”

“多谢恩公的指导了,只是……啊。”

欧阳贤见风奇正情绪渐渐稳定,小心试探道:“对了,我有一事要问。当然,若是你不愿说,那也无妨。”

“恩公请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在下必然言无不尽。”

“好吧。”欧阳贤站在床头,双目微眯,问道,“你还记得当日截杀你们的究竟是何人吗?”

一个问题,一句问话,小屋内温度似乎都阴冷几分。风奇正张了张嘴,似乎是回忆起当日队伍惨遭血腥屠戮的样子,身体颤抖幅度愈发强烈,甚至忍不住狠狠干咳几声。欧阳贤见其面色痛苦,赶紧把住他的手腕,以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助他疏导体内淤积伤势。

“咳,咳……是……”风奇正牙齿打颤,强忍心中恐惧说道,“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带疤双眼的凶徒。我和队伍中大部分人一样,第一时间都不清楚他的身份,便被他以神乎奇迹的气功所伤。我还是幸运的,虽受他的气功波及,但至少没有当场暴毙,但我身旁几人似乎被一道细不可见的东西无形之物贯穿大脑,当场头破血流。他还未现身,整个队伍的人员便死伤大半,好在我们此行的领头人顾影老大发现此人行踪,躲开暗招后一刀劈开树林遮掩,这才逼得那人现身。”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狂乱的心跳渐渐回复正常,只是眼底深处的恐惧始终不易散尽:“顾影老大见多识广,也是在他见到那凶徒之后喊出他的名字,我们才知道惹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烈尊·一气破脑。”

果然是他。

欧阳贤心中一叹,身份既以确定,相比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与先前的判断也相差不远。至于袁威和袁凌两父子,这两人昨夜沟通过后,也觉得欧阳贤的判断接近事实,但总是心存一分侥幸,认为这样一位消失多年的高手总不会突然出现在此地。现在听当事人亲口承认,两人也不得不认下这个事实,可谓是“悬着心的终于死了”。

“烈尊,多年不见,他果然重出江湖了。”

比起袁威袁凌两人,欧阳贤思虑的当然更多。作为临天书院的一份子,他当有为天下操劳的担当,对于烈尊这等人物,袁威思考的还只是该如何避祸,而欧阳贤心中所谋划的,则已经是如何找到并铲除这个危险人物。而当下最重要的,则是更多了解此人在战中的表现:“我想虽然烈尊在暗处将你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等顾影反应过来,他也必然无法肆无忌惮地杀戮了。”

风奇正点头称是:“不错,顾影老大一出手,便将那个凶徒拦住。他们两人缠斗在一起,只是凶徒所修炼的武功十分特殊,即使在战中也有能力分心以气功诛杀四周敌人,顾影老大虽强,但也难以阻止他继续杀人。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镖物交托给我,让我逃命。我本以为以老大的能力即使不能杀死凶徒,脱身总是不难,谁知道……啊。”

袁威心中了然,不由看向欧阳贤,心道此人不愧是书院中的佼佼者,此般情形与其分析的几乎分毫不差,从细枝末节中能分析出这等信息,他的能为未必就比烈尊差了。

欧阳贤继续问道:“烈尊是为镖物而来?”

谈及此事,风奇正也不敢妄言:“按理来说确实如此,凶徒半路截杀镖客,不是为镖物还能为什么?而且他事先埋伏在枯林的地势隐蔽之地,一出手便以雷霆手段杀死半数镖客,这一切明显是他早已计划好的,不太可能是临时起意。既然是早已计划好的,便说明……他极有可能事先了解了镖物为何。”

“你都将镖物取走了,难道连你也不清楚镖物的来历吗?”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袁凌忍不住问道。

风奇正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委托运镖的客户事先有嘱托,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镖物的真实来由。我们龙虎镖局一向尊重客户意愿,此行中只怕连顾影老大都不清楚镖物究竟是什么。”

除了两位书院出身的少年欠缺江湖经验,小屋中其余人都是人精,连运镖镖客都不清楚的镖物居然被烈尊这种黑道高手所知,怎么想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欧阳贤眉头一皱,心感此事怕不是自己所想的这般简单,事情背后像是有一个难以见底的暗潮漩涡,渐渐吞没着一切企图看清水下真相的人。

“能与黑道之人有所牵扯,想必此物并非凡品。”袁凌心神一动,话锋指向风奇正身边小桌上的方寸之物。众人在进入房间一开始,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瞥过这镖物,可惜它被黑布裹得十分严实,难以透析其究竟为何物。

“凌儿。”听出儿子的意思,袁威眉头一皱,低声提醒道。

袁凌却宛如没有听到老爹提示一般,自顾自说道:“如今大敌当前,既然枯林中未发现烈尊尸体,难以保证烈尊会不会再度杀来。他既对镖物有意,说明此物对他极有价值,说不定就是他的命门所在。当下这个情形,掌握越多的情报,对我们来说肯定是越有利。当然,若朋友你不愿打破规矩,那也无妨。”

袁凌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袁威和欧阳贤都沉默下来,他们两人确实有这层顾虑,但身份所在,一个是年长沉稳的刀府府主,一个是德高望重的书院教授,两人身份并不适合直接提出这个问题,让袁凌代劳效果反而更好。

风奇正短暂犹豫后,长叹一声,苦笑道:“人都死光了,还谈什么规矩。”

他将包裹提到手中,解开黑布。欧阳贤之观察细致入微,敏锐察觉到风奇正抓取包裹时手臂肌肉的紧缩,便知此物重量必然不清,加之其体积,似乎是石块,或玉石之类的东西。

但若仅仅是玉石,需要那么兴师动众吗?

就在黑布解开一瞬,惊人的异变骤然发生。一道金色豪光自包裹中直射而出,竟是直接贯穿小屋屋顶射向天际,同时天际霎时天云涌动,似乎是被这万丈豪光引来。金光于天际之中发出震人心神的轰鸣响动,小屋中人无不惊骇,甚至连风奇正都双手一颤,差点将镖物丢出。

好在欧阳贤眼疾手快反应迅速,明知这是宝物降世的征兆,宝物之珍奇引发天地间混乱的气机,倒并非说明此无主之物现今有如何恐怖的杀伤力。只是若放任此金光继续留存,周围数十里的武者心生感应,百转刀府怕是要成不便之地了。

欧阳贤袖袍一挥,浩然儒门正气打散金光,金辉寸寸崩解,露出黑布中镖物的真容。

确实是一件石制之物。

一块石碑,不,不该说是一块。这块石碑的下半截明显有断裂痕迹,该是一块原本完整的石碑被巨力所断后留下的半截。

石碑质地并不特殊,非是玉石所铸,但仅仅是摆在一处不动,便透露出跨越千载岁月的浓厚沧桑之感。即使是欧阳贤这般见多识广之人,一时也看不出此物的来历,直到他视线缓缓下移,看清了石碑上镌刻着的上下两行字,或者说……两个名字。

刻字清晰,但刻痕不似任何工具雕琢而出的痕迹,仿佛这是天然附着在石碑之上一般。欧阳贤暗叹一声此物果然诡异,处处透着邪性,无怪会引起烈尊这种黑道高手的注意。

袁凌收起骇然表情,盯着石碑上两行字,默念道:“天尊,寇承。”

“还有……佛主,叶继远。”

两个名讳,代表两位天下有数的神人,众人讶异之间,一个惊人的猜测涌上欧阳贤心头,令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人也面色骤变,难以抑制滂湃新潮,脱口而出:“这是……风云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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