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6
江雪倾在崔欣儿面前站定,神情无辜地耸了耸肩。
“崔小姐,你该问的不是崔泳儿她对我做了些什么吗?或者,是崔泳儿和你一起对我做了些什么。”
崔欣儿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她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泛白是因心虚发慌,泛红是因局促难安,毕竟凛表哥正在一旁看着她们。
崔欣儿暗暗地深呼吸调整心率,可人体因紧张而绷直的肌肉并没有那么好放松,她的手心和后背全是冷汗。
她表情僵硬,强装镇定:“江小姐,你为什么要那么问?我从下午起就联络不到泳儿,刚才也是佣人告诉我在偏厅外似乎听到泳儿的哭声,我才寻过来想问问清楚。”
“哦?听起来很合情合理呢。”江雪倾阴阳怪气道,她回头目光掠向涂山凛,“凛少你觉得呢?刚才在偏厅里的事情,你是目击证人,看完整出戏后,不给个点评吗?”
“什么看戏?泳儿真的在偏厅里?你把她怎么了?”崔欣儿着急地追问。
“崔小姐着什么急?人就在涂山家,能出什么事呢?只不过崔泳儿小姐做出那种事情,白二少作为受害者之一,他很不高兴。”江雪倾故作惋惜状,又道,“崔小姐应该认识白雨沛的,知道他最在意自己的皮相,他额头上被木棍敲了那么大一个包,肯定会报警处理。”
江雪倾语气轻松,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她抬手在半空比划了一下那个肿包的大小给崔欣儿看。
“包有这么大呢,你说白二少是不是很生气呀?”
崔欣儿脸色煞白,她没料到妹妹竟然蠢到惹上白二少,简直祸不单行!她想替妹妹善后恐怕都很难。
崔欣儿正暗自盘算该请谁帮忙化解白二少的怒气,却听江雪倾继续悠哉开口。
“至于你妹妹崔泳儿,最快今晚就能被警方带走啦。港城警署办事效率很高的,我建议你现在就联系相熟的律师赶过来,一会儿律师可以陪你一起去警局探望你妹妹,不至于你一个人手忙脚乱。我记得你们姐妹俩之前提过家世背景,马来橡胶大王的女儿嘛,不缺钱可以请最好的律师。至于崔泳儿的结果,最坏就是判入狱,最轻也需要做完社会服务令。”
崔欣儿站在她面前,又惊又气,呼吸都快喘不匀。她心神慌乱不定,却不敢直视涂山凛向他求救。因为这件事,她其实也知情,主意就是她给泳儿出的。但她没想到泳儿这么蠢,做事前竟没有提前跟她知会一声,扫尾工作也不处理干净,还惹上白二少和警方。
涂山凛坐在轮椅上一声不吭,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阿卓在偏厅门外听完前半场,这会儿又杵在一旁围观下半场,恨不得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听八卦。
忽地,听见少爷轻咳一声,阿卓连忙回神,立正站好。
“少爷。”
“去给崔小姐倒杯水,要冰的,我想她现在需要喝点凉的镇定心神。”
涂山凛没有明确表态,可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已经表明他对这件事了然于心。
崔欣儿双腿发虚,几乎快要站不稳,她挪到一旁沙发上坐下。缓了缓心情,接过阿卓递来的冰水,喝下几口,大冷天喝冰水果然使人头脑清醒。崔欣儿心下有了抉择,清楚自己应该怎样交代了。
崔欣儿再抬眸时,眼底惊惶的神色已然沉淀不少。
“泳儿这几日的确有些反常,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些什么。虽然我们是亲姐妹,可她也不会事事都向我报备。”她看向江雪倾,神情诚恳,“江小姐,如果我妹妹有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能网开一面,我们能调和的地方,我一定配合。假如你需要泳儿道歉,我现在就去偏厅把她叫来这里,当面跟你说对不起。”
崔欣儿自认为态度已经很真挚,她把自己的身段也放得足够低,只希望江雪倾能放泳儿一码。毕竟泳儿没事就意味她也是安全的,否则任泳儿那样的脾气,知道自己要服社会服务令,搞不好会心急乱攀咬,指认她才是当初出主意的人。到时她们姐妹俩肯定都会被送回大马的。
崔欣儿小心翼翼观察着江雪倾的神色,见她无动于衷也不表态,只好转移目标,向一旁的涂山凛求助。
“凛表哥,你能不能帮我们和江小姐说和?条件任由她开,我和泳儿一定配合的。”
涂山凛懒懒地抬起眼皮,视线转向站在斜对角的江雪倾。
江雪倾见他看向自己,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假装正在欣赏窗外夜色。
涂山凛只觉得好笑,无奈摇头:“江小姐虽是涂山香坊的员工,可现在是私人时间。我做不了她的主,你自己跟她聊吧。”
“江小姐,我真的很有诚意跟你讲和的,你能不能……”
“打住。”江雪倾实在不喜欢听人卖惨装可怜,干脆把话挑明,“我刚才只说了一半,白雨沛是受害人之一,而我是另一位受害者。你妹妹不止雇人用木棍敲人脑门,还在饮料里注射安眠成分。你认为这两件事叠加,她能逃脱警方指控?”
崔欣儿心知江雪倾态度这样强硬,事情恐怕没有回旋余地。她一副泫然欲泪的模样,任谁看起来都是楚楚可怜。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两道脚步声。
“是谁敢在涂山家欺负我的侄外孙女?”
“姑婆!”崔欣儿委屈地哭喊一声,眼含泪珠地扑到涂山家老太太怀里。
刚才来小别墅的路上,她试着给黄管家发消息,没料到姑婆今晚这么早返回,崔欣儿总算找到靠山,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老太太刚从晚宴上归来,一身黑色丝绒旗袍保暖又典雅,脖颈、耳垂和手腕上佩戴成套古董翡翠首饰。她拄着拐杖带着黄管家气势汹汹地走进会客厅,见室内只有江雪倾一个陌生面孔,目光威严地指向她。
“这个女孩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阿凛的屋里?”她质问一旁身为保镖的阿卓。
“报告老夫人,她叫江雪倾,是我们涂山香坊的员工。”
“江……雪倾!”老太太骤然瞪直双眼,惊得几乎站不稳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