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
上午十点半，杨不亏还在屋里看书，项云汐便提着一袋子水果上门来了。
“小野，你同学来了！快点出来！”
张淑芬女士的大嗓门隔着两道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杨不亏应了一声，做完手上那道习题才放下书本，走出卧室。
堂屋里，张淑芬为了招待项云汐，将家里的零食跟水果全拿出来了，态度热情得让项云汐都险些招架不住。
项云汐穿着一件朴素大方的连衣裙，颜色淡雅，乌黑如墨的秀发随意披在肩上。静坐在椅子上，礼貌地回应着张淑芬的各种问题。
受家庭环境的熏陶，即使对张淑芬的过份热情有些尴尬，却依旧展现出了超越同龄人的教养，言行举止间透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牛野同学，你好！”
转头看见杨不亏出来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起身跟杨不亏打了个招呼。
“你好，这么早啊？”
项云汐眼里的笑意清晰可见，想起那天的事，杨不亏顿时有些尴尬，随即朝母亲道：“妈，你不是要去百货商店吗？”
“哦～，这个不急，一会让你梁叔送过来就是了。”
张淑芬像没听出杨不亏话里的意思，端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越看项云汐越是喜欢，眼里的笑意掩饰不住：
“小汐啊，有时间常来家里坐坐，阿姨喜欢跟你聊天。”
“阿姨，我有时间一定常来。”
项云汐微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过去了。您不跟我们一起过去吗？我父亲特别想感谢您，您培养了一个好儿子！”
“哈哈～，都是学校教育得好。”
笑容满面的张淑芬有些意动，却还是婉拒道：“我就不去了，我这一会还有事，替我谢谢你父亲啊。等有时间再去拜访一下…令尊。”
想了一会，张淑芬才蹦出一个文绉绉的称呼。
“好的，那我们走了啊！阿姨再见！”
项云汐向张淑芬微微一欠身，随即朝杨不亏道：“我们走吧。”
“路上慢点，今天休息，路上车子多。”
张淑芬朝杨不亏叮嘱道：“小野，照顾好小汐姐姐啊！”
说着，拉过杨不亏，塞了几张钞票在他手里，低声道：“一会去果品市场买些新鲜水果，还有，去人家家里做客不要失礼了，也不能端着架子，嘴巴要甜一点，知道吗？”
“……，我知道了！”
杨不亏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推起自行车跟项云汐走出院子。
项云汐跟杨不亏两人一前一后骑着车子，一路上，不时有街坊邻居跟杨不亏打招呼，但焦点却全放在后面的项云汐身上。项云汐脸色如常，见谁都微笑一下。
骑出纱帽巷，道路瞬间变得宽敞起来。阳光透过蓝天洒在他们身上，两人并排骑行，悠然自得。
微风轻轻拂过，吹起项云汐的长发，杨不亏一侧目光瞥见项云汐眼眉处还有些淤青。
“你还挺受欢迎的嘛…，小神童！”
像是察觉到杨不亏的目光，项云汐大方地笑了笑：
“对了，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谢呢，谢谢你啊！”
“那你想怎么谢我？”
杨不亏侧头看着项云汐。
“那你想我怎么谢你？”
项云汐一愣，随即轻轻笑起来。
杨不亏笑了笑，提出自己要求：“一个合理，合法，不违背道德，不超出你能力的小小要求，可以吗？”
“你先说来听听，”
项云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杨不亏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知道数学联合竞赛预赛的事吗？”
“嗯？”
项云汐微微一愣，杨不亏这要求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随即失笑道：“当然知道，不过，……我可没这个能力，恐怕不能答应你什么。”
“你是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不愿意？”
杨不亏笑了笑：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骑车的速度放缓下来，项云汐明亮的眼神黯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既然知道了，还故意揭我伤疤？”
“我看过你做的那些题目，很有灵性，有些解法大学生都未必能做得出来，比我强多了，”
杨不亏跟着放缓了速度，侧头看着项云汐：
“我不相信他们说的什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倒相信你是在藏拙，尤其是见到你时，我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沉默了一会，项云汐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杨不亏一眼，脚下加快了几分速度。
“等等！别急啊！”
杨不亏忙喊了一声：“我去买点东西。”
“不需要，家里都有。”
项云汐终于开口说话，飘过来的声音淡淡的，却依旧没停下来。
杨不亏只能在后面跟着，到了岔路口，直接转头朝水果市场骑去。
项云汐骑着车子，突然没听见后面的动静，转头一看，杨不亏已经骑远了。
“讨厌的小鬼！”
总不能将要请的客人丢下自己走，看着杨不亏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朝水果市场骑去，轻咬贝齿，项云汐恼怒地啐了一口，却也只能转身调头朝杨不亏追了过去。
一路追到果品市场，看着杨不亏慢悠悠地挑选水果，项云汐用脚撑着自行车，停在杨不亏身边：“牛野同学，你很没礼貌啊！”
即使心性再成熟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或许是因为被一个小孩揭穿伪装，或许是因为杨不亏刚刚不礼貌的行为。
项云汐泛红的脸上泛起丝丝恼怒，嘴角不再上扬，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紧绷，纤细的眉毛微微皱起，用力咬住下唇，可以看出她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哦，我倒是认为，如果第一次别人家里做客，空手而去才是不礼貌。”
杨不亏回头看了有些恼怒的项云汐，笑道：“我知道你家里什么都不缺，只是一点礼节而已。”
“哼～，”
项云汐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杨不亏挑了些时令的樱桃、枇杷，结账后，朝项云汐笑道：“走吧，不要迟到了。”
项云汐瞥了他一眼，蹬着自行车骑在前面，一路没有说话。
“牛野！！”
两人骑到大方巷时，正好看见符敏涛跟一个男孩从另外一个路口骑了过来，符敏涛老远就在招手。
几人汇合后，看见杨不亏，符敏涛脸上的笑容轻松了许多。
“姐，你们也才到啊，”
穿着一身军绿色衣服，英武中带着些俊秀的男孩跟项云汐打了个招呼后斜了杨不亏一眼，语气有些老气横秋：
“你好，我叫项北方，你干得不错！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你好，牛野……，”
“都认识了就走吧，符敏涛？我叫项云汐……，”
项云汐打断了两人的寒暄，招呼着符敏涛往家里走去，符敏涛看了杨不亏一眼，耸了耸肩，跟着走了过去。
项北方看着板着脸的项云汐有些诧异，浓眉一挑，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你惹她生气了？那我还是劝你小心一点，有句话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觉得就是形容她的，别看她对谁都客客气气，一旦生气了，后果有些严重…，哎，你别走啊，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