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我跟你说说这个厂子跟那个杨经理的情况吧。”
余乐天端起奶茶抿了一口，一股凉意顺着喉咙流入腹中下，将体内热气驱散了一些，惬意地呼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张乐辉道：
“这个杨永德是柴湾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从小出来进了纺织厂打工，做这一行做了二十多年，从一个勤杂工做到厂长再到经理，对这一行有足够的了解，能力也还可以，挺受老板器重。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大环境不好，老板就想着把厂子卖掉，解散工人去内地发展。”
“嗯？你不是说老板挺器重他的吗？他又是人才，怎么不带他一起去？”
张乐辉拍了下天收脑袋，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禁止吸烟标语。
天收讪笑一声，摸了摸光头，把烟收了起来，拨开面前的杯盖，仰头一口倒了下去，吧唧了下嘴巴，冲着服务员小妹喊了一声：
“再给我来一杯！”
“呵呵～，器重归器重，辉哥你也知道那些老板的德性，斤斤计较嘛，现在香港这里一个经理的年薪要三十万，要十八薪，要休假，还要各种福利待遇，而内地一個同样能力的经理只需五万，别的都不用管，想想也知道选哪个了，再器重又怎么样？”
余乐天挪了挪屁股，拉开了与天收之间的距离：
“不过，话说回来，辉哥，你要办制衣厂，这里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啊，现在都往内地迁移，那里土地便宜，工人也便宜，在这里工人薪水八千起步，内地只需要五百，还任劳任怨，为了十块钱就可以加班加点到十二点……，”
“你就当我人傻钱多呗，”
看着余乐天眼里的不解以及那一丝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张乐辉似笑非笑地看了余乐天一眼：
“这个杨经理这么有能力，这里的厂子也不少，他怎么不去别的厂子试试？”
余乐天看着张乐辉的眼神，心头猛地一跳，腰板挺直些许，开口道：
“也有几个服装厂想招揽他，不过，他跟那些工人相处得好，不忍心看着那些工人失业，想着带厂里的工人一起去，那些老板又不是慈善家，怎么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所以，他拿出自己所有积蓄盘下前东家的厂子，想自己带着工人做，可现在生意哪有这么好做，厂子连接几个月没接到订单，薪水都发不出去，现在还是靠着那些工人借钱给他才能支付水电费跟房租，没有办法，撑不下去，只能将厂子卖掉……，
不过，对辉哥来说，这厂子还是挺合适，现成的人手，现成的机器设备，只要有订单随时能开工。”
“呵呵，看来，这位杨经理还不错，”
张乐辉笑了笑：“工人都愿意借钱给他渡过难关。”
“人是可以，就是傻了一点，想找个接盘的还要求必须连工人一起接下，有哪个…，”
余乐天低着头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将快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道：“辉哥，你人好，可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咱们还可以往下压一压价，不需要这么快就起草合同嘛…，”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位四十来岁，穿着一身宽松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扫了眼店里的情况，看见余乐天冲自己招手，便朝几人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塞车，真抱歉啊！鄙人杨永德，你就是余生吧？”
杨永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伸手跟起身的余乐天握了一下，目光扫过张乐辉跟天收时，整个人愣了一下。
“杨经理好，我是余乐天…律师。”
余乐天伸手朝张乐辉示意了一下：“这位就是我的老板，张乐辉先生。”
“杨经理，坐下说话，喝点什么？”
张乐辉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谢谢张生，我来杯冰水就好，张生看着真是年轻有为，又气度不凡啊……，”
寒暄客套一阵后，杨永德将目光转向余乐天：“余大状，不知道你有没有将我的要求跟张老板说过？价格方面我可以作出一些让步，但厂子里的工人得留下来…，”
“你卖了厂子去干嘛？还是去打工吗？”
张乐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今天答应你，明天依旧可以找借口将他们辞退。”
“张生，伱相信我，他们都是好工人，都是十多年的老工人了，技术过硬的，”
杨永德叹了一口气：“他们不是找不到工作，只是因为相信我，所以才留下来的。”
“那是因为你不压工价吧？当然，我不是否定你们之间的交情，只是人都是现实的，就算交情再深，也需要养家糊口。说实话，你能让他们陪你熬几个月，已经让我另眼相看了。”
张乐辉笑了笑，爽快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可以让他们都留下来，你也可以留下来。乐天，给他看看起草的合同。”
“杨经理，你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在这上面签个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余乐天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杨永德。
“这，保密协议是什么？”
杨永德接过文件仔细翻看起来，一份收购合同，报价六十万，虽然跟厂子的实际价格有些出入，但比他的心理预期要好上一点。
一份聘请合同，看着上面写的年薪三十万加百分之一的股份分红他还是挺满意的，而且工人张乐辉也愿意全部接受，只是上面写的违反保密协议会开除并追究法律责任时，杨永德犹豫了一下。
“因为，我不希望我的样板一设计出来，自己工厂还没有生产，别的厂家已经批量下线了。”
张乐辉笑了笑：“我现在成立的尼克斯服装是一家集设计、研发、生产、经营为一体的专业生产时尚服装的服装企业，以后的工厂不再是一个小作坊，必须实行正规化，集团化管理。保密协议也只是让员工知道出卖公司利益的后果。
不止是你，所有入职员工都得签署，当然，公司也不会亏待那些兢兢业业为公司工作的员工，以后公司每年都会拿出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管理层的分红，百分之二十作为员工分红，平时该有的福利也会有……，
所以，只要不做那些出卖公司利益的事，这保密协议也仅仅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杨经理，机会难得，”
看着杨永德有些迟疑，余乐天笑着劝道：“现在工作难找，更何况像辉少这样大方的老板可不多见了，你不也是想带着工友们好好赚钱嘛，只要本分做事，相信辉少也不会亏待你们。”
笑了笑，张乐辉从兜里掏出一本支票本，填好金额后，撕下支票放在了杨永德面前。
“好，我签！”
看着面前的支票，杨永德在心里衡量了一会后，提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辉少，以后请多多关照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工？”
“很好，欢迎杨经理的加入，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了，”
张乐辉朝天收招了招手：“把资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