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颗道心

小霖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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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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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龙虎山后山便开始忙上忙下,还没吃早饭,就在商讨着午饭,看着几百号人东顾西顾的,倒有一种新年繁忙的感觉,但所有弟子个个神情严肃,不得不赞许龙虎山弟子训练有素,循规蹈矩。

约莫九点一刻,几个小弟子就领着一群神色各异的人前来,各行人着装也不尽相同,却以蓝色道服居多,也有白色褂衣,寻常着装甚至西转革履,赤膊上山的人。

张庭云一一行礼,或握手,或抱拳,或躬身,还有和尚的合十礼。

这里都是先行进来的后辈,原来很多掌门都在前山天师府,毕竟那里才是龙虎山根本之地。

这群人大抵来自茅山,武当山,嵩山少林,东北,昆仑山甚至更西边,张庭云正在和一名弟子畅聊。

这位茅山弟子大眼浓眉,个头和张庭云相差无几,神色同样巍然,听本门弟子说这是茅山五大真人中的马真人,马昭。马昭在茅山五大真人中排行第三,另外四位分别是首徒徐景曜,徐真人,二弟子陈玄,陈真人,四弟子王子阳,子阳真人,五弟子梅掩映,掩映女真人。

“只可惜,徐景曜几年前在小兴安岭帮助吃人虎妖脱困被逐出师门,听说后来死在戈壁里。”这个本门弟子说。

我不由得心中一凛,我要助蛟龙成龙师爷可并不知晓,他也未曾问起蛟龙为何出现在龙虎山,他若知道我也要帮助吃人妖精,会不会也…我便问起了事情详细。

他道,“徐真人为何帮助虎妖实在无人知晓,只知道当年,小兴安岭山下几个村子的年轻小伙子遭了虎口。这老虎连枪都不怕,没办法,警察局特派灵异大队出手制虎,那些警察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这件事惊动了整个灵异界,在国家力邀下,各大门派都出好手擒虎妖,太师爷当时不在山上,是庭云真人去的。不过,最让人惊奇的是,茅山掌门居然亲自前往。

那时候,所有人都无比自信,都觉得除虎妖是小事,那在茅前辈面前露一手是大事,可不料,好不容易擒到虎妖,徐真人竟然从山林跃出,伤了几个要杀虎妖的草莽汉子,又放走老虎。一开始众人还道是虎妖迷了徐真人心智,谁知徐真人将被小人偷袭时,虎妖又跃出,一下子扑死两人。一人一虎都成了杀人魔头,大家纷纷说茅山除了叛徒,茅掌门气急,但那徐真人也当真厉害,接了茅掌门几十招,虽只是分秒间的事,虎妖却逃走了。徐真人也不斗了,跪下认错了,可茅掌门却将他逐出师门。大家虽气恼他放走老虎,但也惋惜一位人才葬身戈壁,所以在茅山外,大家还管他叫徐真人。”

我听完不禁唏嘘,心中不仅没对徐景曜放走虎妖而觉不义,甚至有佩服之感。那一行人起码不少五百,一斗五百,对我简直天方夜谭。

过了不久,听得有人报,各大掌门到了。我才停止感叹,朝山路上瞧了瞧,为首的是天华真人,身旁是一个方脸浓眉,身材宽大的中年人,穿的是出殡的衣裳,我才认出是袁罡真人。

接着走出一个长须飘飘,狭眼老人,穿的是长袍,身边的男弟子道,“这就是茅掌门了。”

我暗叹好一个仙风道骨,后面跟着一个身穿浅色马褂,短发老者,见他一脸刻薄,嘴唇干裂得发紫,我便向身边之人请教,万万料不到,他竟是何域游何老前辈。

后头又来一位一身正气,相貌堂堂的中年人,道长告诉我这是武当掌门蔡肃清,他是现世为数不多将太极剑法领悟真谛的人。蔡肃清身材高大,我竟瞧不见后方来客。出了山路我才发现是一个矮瘦老和尚,这位自然是少林方丈,法号“净德”,见到张庭云开口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闻得天师起死回生,本大为惊喜,不曾想,他老人家竟又西去。老衲受令师生前指点,此次更为谢过师恩,也还请庭云真人往前看,不要在痛苦中迷失自我。”

张庭云还礼道,“老先生德高望重,驾临我门是我门荣幸,家师之死,我虽伤痛,但会以大局为重,大师请放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完,随着蔡肃清一行人前往灵堂。

后面几位则是昆仑派掌门欧阳生,青城派掌门余开远,东北的刘明德,据说能够请来古代将军上身,接着就是一些门主,宗主。

当迎接到一位白发苍苍,脸上异于常人挂着微笑的老人时,张庭云却换了副语气,“你们炼尸门倒也好意思来,怎么?前几年出的差子还不够丢人吗?”冷冰冰的语气令我都有些生寒。

老者竟笑的更加灿烂,“老天师死而又死,实乃骇人听闻,我一把老骨头,见见他人家遗容也就知足了。庭云真人,你不会介意吧,毕竟是你们的邀约。”

说完,老者挥袖而去,张庭云面色铁青,嘱咐几个老弟子巡视龙虎山,待张庭云也前往灵堂,身旁的道长才气愤地说,“这人来了,一定没打好心思。”

我问,“他是炼尸派的掌门?”

道长道,“对,炼尸派掌门吴重天,十年前,在湘西一带作恶多端,仗着尸体作案,谁能奈何得了他们,再加上道门近几年“同气连枝”的说法,没有人有理由铲除他们,只派人口头教育。庭云真人痛恨他们,是因为他的亲兄长,张庭风被炼尸门的银甲尸害死,庭云真人现在有能力铲除银甲尸,无奈他们这几年安分老实,迟迟不能报仇雪恨。”

我点头,原来张庭云还有这样一件大仇,其实炼尸派的丑名我早有耳闻,据说他们对尸体还有特殊的癖好。

这时,有人说道,“茅山的三大真人到了。”

我连忙朝山路那边看去,却瞧见五个人,其中三个身穿淡蓝道服,一个身着布衣,戴着斗笠,另一个戴着半边面具,露出半边脸。

道长介绍说,个子最高的是二真人陈玄,身材宽大,脸宽鼻肿的是四真人王子阳,女的自然是五真人梅掩映,我看向梅掩映,见她亭亭玉立,柳眉美眼,确实是道门少见的美女。

梅真人见我盯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我心中大喜却表现得手足无措,只觉脸上发烫,一直蔓延至耳根。旁边道长作揖行礼,待他们走去。他才道,戴斗笠的叫秦鸠,武当后辈中最强。戴面具的叫郭晓风,武功纷杂,以腿法最为了得,那半边脸是因为遭塞北毒瘤暗算,毁了半张脸。

待他们走远,张庭云又来到山口,盯着山路,仿佛有什么重要客人要来。不多久,张庭云一抖身子,向前迎了过去,我和道长都走过去一睹其真容。

来到山口,我一瞧竟然是裴恨水,身旁站着个精神抖擞的白发老人。

裴恨水在与张庭云寒暄时,不经意间瞥到了我,招招手道,“陵儿,又见面了。”

我摸了摸后脑勺,道,“是啊师父,您最近怎么样?”

他走过来道,“以后再聊这些闲话,今天,好话,坏话都不要多说,咱先上去吧。”

我们走到半路,裴恨水突然道,“陵儿,忘了跟你介绍了。”说罢,走到白发老人身边道,“这位是柳老,不知道月如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我登时想起月如说过我俩小时候的事,那消除记忆的事就是柳志明操办的,我点点头道,“提起过,久闻柳前辈大名,还得谢过柳前辈除去那段骇人记忆之恩。”

柳志明微微一笑,道,“老夫也只是尽了绵薄之力,陵儿,真是后生可畏啊,不出两个月就学会了裴门绝技,说来我当年虽然没有你误打误撞进入百鬼林这样的机遇,但天赋这方面可是差之千里啊。

裴恨水也道,“百鬼相围,有一份专注于宝剑的定力,委实不易,不过,陵儿,你在业界出了名,更不能骄傲自大,将后四式一一领悟。”

我重重点头,道,“弟子必当戒骄戒躁,不负师恩。”

“爸,爸!”此时月如从后方奔来。

我心道,我既已和月如确定关系,隐瞒起来又怎是男子汉大丈夫行径?何况我俩从小便有婚约。

等到她跑到面前来,我牵住她的手,月如微微用力想要挣脱我,我牵得便更加紧了。

我道,“师父,弟子与裴小姐两厢情愿,现今已确定关系,请师父原谅徒儿的,徒儿的……”我本想说胆大妄为,此刻却说不出口。

我瞥向月如,见她满脸红晕,心里竟无限畅快。

裴恨水望向柳志明,二人微微点头,眼中充满感慨。

他道,“男欢女爱,做父母的只能给点建议,月如既然同意,我又有何理由干涉?”

我大喜,不断致谢,柳志明道,“这几天天师丧事,可不能只专注于男欢女爱啊。”

月如这才用力将手抽出,我看向她,此刻她正低着头,洁白的脸上已是红晕满满,不知为何,我竟想搂上去亲她,我强忍冲动,和裴恨水前往灵堂。

到了灵堂,裴恨水和柳志明走到天师棺木前躬身行礼,随后前往众掌门集聚的道观。

院内众掌门均已入座,见到裴恨水和柳志明都起身行礼,这院当真不小,今天来的人不下三百,还能空出可容纳近百人的空地。

张庭云见人数均齐,朗声说道,“今日各大门派,宗门的掌门,宗主光临我龙虎山,实是我正一派之大幸,各位道门同行请受我一拜。

说罢,躬身行礼,众人也起身还礼。张庭云又道,“龙虎山后山客房较少,可能得委屈各位年轻人士露宿在外,这里我给你们赔个不是。”说罢,又鞠了一躬。

此时茅掌门道,“庭云真人多礼了,我们习武之人若这一点风寒就受不了,倒叫天下人笑话了。”

众人应声附和,庭云真人道,“谢各位海涵。”

茅掌门又道,“前几日听说一位天才少年,名叫张陵的上了龙虎山,他可是天师着重培养的人啊,不如让他说两句,天师在天有灵,见他能够在众人前从容发言,慰问天师英灵,黄泉路上也会深感欣慰。”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我身边的人似乎不认识我,都窃声表示想一睹真容,甚至比武切磋。

我心中更为慌张,群豪面前,上或不上,我都讨不到便宜。

正犹豫间,裴恨水朗声说道,“张陵入行不过半年,连与各位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何况是展示拙劣口才呢,不如我这做师父的代其讲两句话,也作为裴门对天师的慰问。”

茅掌门回道,“裴门自古与龙虎山关系不浅,这讲几句话如套家常,裴掌门不必多劳,既是如此,总可见见令徒真容吧?”

裴恨水别无他法,向我招招手,我走出人群,茅掌门开口道“果真英雄少年,低调的很呐!”

此时一位身穿淡青色道服的年轻人走出来道,“张陵,年轻有为,我佩服得紧啊。”

我正认得他是茅山二真人陈玄,他又道,“我对裴氏剑法也仰慕已久,想向陵老弟讨教几招。”

裴恨水知道他所赠我之书,不过几十招基础,神剑式也是克鬼不克人,动起手来我完全不是对手。开口道,“陈真人说笑,他资历尚浅,怕不够资格与您交手。”

陈玄道,“裴掌门放心,我只想在交手中让陵兄弟更进一层,这可算作我一个长辈指点晚辈,如何?”

一个茅山弟子道,“是啊,能得茅山真人指点,实在是他人可望不可及之福啊。”众人也纷纷称是。

我忍不住开口道,“能得陈真人指点是我一生之福,可今天是天师头七,我们围绕的重点应该是天师,而不是舞刀弄剑。”

陈玄思索片刻,才道,“确实确实,那改日再约。”说罢,转身走回茅掌门身后。

我望向茅掌门,他表情倒无多少变化,只是身旁的何域游正微笑看着我,我受宠若惊,他这样一个刻薄之相,笑起来委实令人奇怪。

张庭云道,“时候不早,不如各位先行用膳。”

众人答是,大家又前往隔壁院内,只见院内摆放着几十张八仙桌,桌上却是五谷柑橘。

那些掌门人去屋内用膳,我们小辈自然坐在院内,我见茅山,武当山等派弟子全都规规矩矩,虽也谈天论地,却不大声喧哗。而一些门户较小的子弟,那是酒肉不分,豪爽的很,我本就不喜欢束缚,他们吃相虽差,却也不嘻嘻哈哈,斗酒说脏,不由自主加入一桌。那几个人一愣,全都受宠若惊,忙道,“俺们粗鄙之人怎能和裴门子弟一桌,抱歉抱歉。”说罢,起身要走。

我道,“无妨,我也是世俗弟子,那一套狗屁规矩我是连听都没听过。来来来,上菜了,咱们接着吃。”

他们听见我说“狗屁”二字,全都乐呵呵坐下吃菜,我见他们还是束手束脚,提起一坛酒,倒满一碗,和着嘴里的菜吞了下去。

他们叫道,“好酒量,咱们也陪一杯。”说完,各自倒酒。

月如在一旁皱眉道,“张陵,喝酒伤肝,别逞强了。”

我指着地上的酒水嘿嘿一笑,月如也忍俊不禁,原来我趁他们倒酒,偷偷把含在嘴里的半碗酒水吐了出来。我每次只喝半碗,可不过五碗,我已有些头晕,那几位还在各自斟酒。

我忘记他们内功不差也能排出部分酒水,加上体型差距我不得不败。起身道,“几位海量,我不是对手,告辞。”

他们也行礼道,“陵兄弟也是酒中豪杰,再会。”

我刚欲转身,想起忘问他们姓名,忙道,“几位尊姓大名?”

他们中一个满面胡须的人,道,“俺们是同父异母的五兄弟,俺叫单金,是大哥。”

他指着一个面色焦黄的人道,“这是老二,单木。”

一个皮肤黝黑的人道,“俺是老三,单水。”

剩余的两人一个是连心眉,一个鬓发直至咬肌,名字也猜的出,前者叫单火,后者是单土。

我开玩笑道,“你们是道门中的单五行啊。”

单金连连叫好,“是啊,那行,咱以后就叫单五行,陵兄弟,这名起的不错。”

“对了,你们师承何派?”

单水道,“俺们是洞庭湖五怪,这次龙虎山赏脸,俺们无门无派,还力邀俺们上山,说什么“同气连枝”,龙虎山真他…真是块宝地。”

我道,“那诸位好吃好喝,我出去走走。”

我拉上月如,去往前几日我和蛟龙共饮之地。我也不知为何,月如这几天像变了一个人,之前的公主脾气大改,倒变得特别容易害羞。

我坐在石头上看着她,只见她脸上一片红晕,低着头还时不时瞥向我。

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洁白无瑕的脸,镶嵌着小巧玲珑的鼻子,长长的睫毛,秋风拂过,耳边的秀发随风摆动。她抬起头望向我,那水汪汪的眸子教人心神意乱,我不自觉低下头。

想想自己一个乡村的毛头小子,长相也不算英俊,又没有稳定的事业,实在……不自觉,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直叫我难以呼吸。

月如见我表情沮丧,柔声说道,“张陵,怎么了?还惦记着天师的死吗?”

我抬头看向她,一张秀丽的脸庞正瞧着我,我立刻垂下脑袋。

她与我拌拌嘴还好,此刻,她仿佛世外仙女,直叫我羞愧难当。

月如挽着我的手道,“我明白,你,你觉得……唉,容颜不是永久的,纵使我貌比西施,几十年后,不也依然是个黄脸婆吗?”

我忍不住道,“你就算是黄脸婆,也好看。”

月如听完,忍不住偷笑,一会儿,她道,“小陵子,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你说我笑的瘆人时,其实我没有生气,反倒觉得你这人真有趣,居然这么耿直。说实话,你第一次见我爸就吓得跪下,当时我强忍笑意赶你走,你都不知道我憋得多难受。”说罢,小声笑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她止住笑意。

我心道,“对啊,再漂亮也有喜怒哀乐,既然心中所爱,那便遵循心意。“

我想到一半,支吾道,“我…我爱你…”

月如低下头,“我也是。”

我缓缓伸手搂住她,望向远山,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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