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茂的坚持下,蓝氏找人刚把东西收拾进库房,兵马司那个接待过蓝氏报官的副指挥使便来了。
“副指挥使...”
对这副指挥使,蓝氏倒也客气。
虽说这副指挥使这么长时间都没办了事,但当初她去报官的时候他还是挺热情的。
“来,进来坐!”
常茂跟在蓝氏后面,也对那副指挥使做了相邀。
“不,不了...”
那副指挥使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在常家面前,他就是个屁。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也就是上面暗示了办案方向,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了。
要是可以的话,他才不愿和这些人接触。
“在大门上泼...东西的凶徒已经抓到了...”
听到这,蓝氏脸上一喜。
“抓到了?”
“是谁?”
这还用得着问吗,肯定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
藏在幕后的那种大佬,哪是眼前这副指挥使他这种级别能经办的。
而且,宫里那位爷又怎会为了个这事儿就去动幕后的那些人毁了整体布局呢。
常茂拉了拉蓝氏,笑着道:“辛苦了。”
不管查到的是谁,那位爷说是那就是了。
问的太多了,还以为他们对这结果不满呢。
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查到背后的人。
那副指挥使尴尬一笑,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几个凶徒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有眉目了,只是因其背后所牵扯的关系太复杂,他才迟迟都没出手。
直到圣驾回京下旨要严查,他这才把人抓了回来。
说起来,这已经很失职了。
“上位那里也有了批示,要对那几个凶徒严惩不贷,每人断一只手以示惩戒。”
“明天要在菜市口行刑,请常家出个人去观刑。”
嗯?
朱元璋执政严苛手段狠辣他早有所耳闻了,毕竟历史上剥皮实草抽筋拔骨那是常有的。
可断手就断手吧,为何让他常家去观刑。
他常家是受害者,又不是犯案人。
更何况,不过就是几个替罪羔羊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这是上位的旨意?”
他们家是武将出身不假,但家里只剩下些老弱妇孺了,让他们去看那种血淋淋的场面真的好吗。
旁边蓝氏不等常茂多说,随即很快出言婉拒,道:“凶徒既已抓到如何惩戒自有官府决定,常家相信朝廷也相信官府。”
让常家些老弱妇孺去瞧这事儿,那副指挥使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但上面旨意摆在那儿,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那副指挥使一脸的为难,无奈道:“上位特别叮嘱,常家不出人不得行刑。”
“下官...”
这副指挥使不过一小虾米,即便要拒绝那也应该是和朱元璋去说。
不过,朱元璋通过兵马司让他常家出人去观刑,显然是不给他们这个拒绝的机会。
要说他给常家恩赏旨在告诉别人常家是由他护着的,而让常家出人去观刑便是在告诉常家。
他能把常家捧在天上,也能把他们打落尘埃。
若是这样做能为那位爷放心,那这个刑看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爹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常十万,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也得领兵出征了。
提前过去见点血,也算是适应一下了。
“娘,儿子去。”
常茂拦住了还准备和那副指挥使周旋的蓝氏。
“兵马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某明天会按时过去的。”
听到这,那副指挥使当即告退。
要是晚了,他们反悔怎么办。
等那副指挥使走了后,常茂又道:“上位既已经有了决定,我们不愿也不行了。”
“儿子都这么大了,这点儿事儿不算什么。”
“爹像儿子这个年纪,早就自己出去打拼了。”
“虎父无犬子,儿子岂能给爹抹黑。”
“娘不用担心。”
常茂信心满满,蓝氏也不劝了。
在此事上,也确实没其他办法了。
次日一大早,常茂便去了菜市口。
等他过去时,兵马司已经做好了准备,看热闹的百姓也围的满满当当的了。
要说这些人胆小怕事,碰上这种事比谁都积极。
说他们胆大吧,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偏偏又跑的比谁都快。
他迫不得已参加的事情,他们倒是这么的热忱。
“常公子...”
见到常茂过来,那副都指挥使起身迎上。
“某没晚了吧?”
副指挥使把卷宗递上,应道:“没,没有。”
“这是案犯的口供。”
口供多大的水分,他又不是不知道。
常茂简单翻看了一下,便道:“那就开始吧。”
既本就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又何必刨根问底。
在常茂的授意之下,几人很快被带了出来。
大概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身上被打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在被差役拖上来后,连睁眼都没力气了。
“现在核对身份!”
“刘小二。”
“陈大勇。”
“吴六发。”
副指挥使手捧案卷,一一念过了名字后。
随即,道:“准备行刑吧。”
随着那副指挥使一声令下,三人右胳膊被拉出来粗暴的撑于树墩子之上。
刽子手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都有些晃眼。
“行刑!”
那副指挥使也不拖泥带水,当即便下了下一步指令。
“啊...”
伴随着三人惨烈的哀嚎之声,三股鲜血也向外喷涌而出。
旁边被砍掉的三只断手,手指此刻还在微微蠕动着。
而他们胳膊处的裂口,也在往出渗着涓涓鲜血。
有一人因身体单薄伤势过重,早就已经昏死过去了。
常茂穿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血。
瞧见这,多少有些难受。
“完了吧?”
“某走了。”
常茂强忍着不适,率先提出告辞。
他若再不走,可就得露馅。
一个武将子弟看到个这就吐的稀里哗啦,那他将来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常公子慢走。”
叫常茂过来不过也就是为了观刑,现在既然已经行刑完毕,也就没必要再留下他了。
常茂越过围观的百姓,直接离开了菜市口。
后面距离的太远没看清之人,此刻还在探着脑袋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看见这些,他突然想起了鲁训的那篇文章。
这些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去看这个事情他是想不明白了,或许他身处其中也会有和他们一样的做法吧?
从菜市口出来,常茂便去了大本堂。
此时的大本堂早就开始上课了,宋濂大概也已经知道菜市口的事,对他的迟到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朱棣兄弟,表现的忧心忡忡。
不管怎样说,他能与这些人打成一片,也让他将来要走的路平坦了一些。
别看他号称后知六百年,但在很多事情上却并不能随心所欲。
现今常家已经和他所熟知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偏移,他要想在这儿混下去还得多想些后路。
多些靠山,也能多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