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多了,皇帝日理万机,是朝中的圣天子,自然不是拘泥情爱之辈……”太子妃顿了顿,心想这话说得诡怪,但还是硬着头皮,夸赞起皇帝的圣明,“当然,陛下也有自己的心病。太医院那边,本宫从来没和你瞒着,情况不太好。所以,定国公将这孤女送来,也是为了给陛下冲喜。”
说话间,二人的姿势稍微调整一下,变得疏远,尤其是乐正尚宫,脸上多了些绯红,差点让自己的心神飘到百里之外。可关于冲喜,她还是多问一句,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显然,太子妃只说了定国公、宁王妃还有自己,其他人一概不知。而且,她也不打算告诉给太子和皇贵妃,这事儿人知道得越多,就越不好处理。等到尘埃落定、万事大吉之日,再提也不迟。
“臣女明白了。那太子妃可以放手了吗?”
还好若雪和旁人不在,都被打发下去了。不然看到太子妃和尚宫大人这一番场景,怕不是要想入非非。毕竟,太子夫妇之间感情虽深厚,但唯有太孙一个孩子——也就是太子比较节制,没有太多嫔妾,且无所出,不然总会有人有猜测,太子夫妇之间的情谊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好。
这事儿,说来也较为敏感。
“行,下去吧,你也好好歇歇,忙了一整天了。”太子妃将乐正尚宫也打发,独自躺在床榻上,心绪平静。可看清她的双目,便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太子妃冯丽萱,在思考些事情。
百花宴结束后,若雪便在东宫的一处偏殿居住下来,名义上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女,但实际无事可做。东宫之人清楚这姑娘的来历不寻常,所以没有来招惹麻烦,不然这样的年轻姑娘,势必要被其中的老人调教一番,并“教授”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若雪也很清楚这宫里人的品性,但对她而言,只要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那自己没必要去吸引仇恨。只是,就在自己打算解衣入睡时,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不像是宫中的女官或者妃嫔,因为那脚步声实在沉重,而且行动飞快,有一种急促的势头。
见状,若雪赶忙穿好衣裳,拿起一盏茶装模作样,强行淡定,仿佛门外来客并非来寻得自己的。
随着大门一点一点被打开,外面的那位客人展现在面前,若雪知道,第一个大麻烦来了。
太子王沛,王启的好大儿子,竟然来这里了?
也对,这里是东宫偏殿,都是太子的殿宇,有什么理由不来这里呢?只是,太子来到偏殿做什么,难不成这屋里有什么机关不成?显然,若雪多虑了,太子回到偏殿,只是种日常习惯——这里虽然没人,但比起太子妃的每夜的“盛情邀请”,王沛往往先在偏殿里待一会儿,恢复体力,却不想今天的偏殿,多出一人。
而见到若雪的第一眼,太子已经被惊艳到了。原因无他,唯若雪长得极美,令不怎么亲近女色的太子——除了太子妃外,竟心生几分爱慕。
不过,太子不是那种见色起意就胡来的人,偏殿往日是没人的,今天多出不明来历的姑娘,想来是太子妃的安排。
于是,他以轻咳几声以平复心情,然后询问着姑娘:“请问,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孤的偏殿?”
“回殿下,是宁王妃送我入宫的,今日住在这里,由太子妃安排的。”
啊,这样啊……太子抚平自己躁动的心情,眼神飘摇不定,将视线尽可能地偏离若雪,让他自己保持一番冷静。尽管成效不佳,但没做出出格事来。
不过,在听到她说起宁王妃后,太子的不宁心绪也逐渐平复。因为他知道,宁王府一般是不往宫中领来美人的,上一次这么做,还是太子妃冯氏入宫那天。难道说,这是宁王妃为儿子找的好儿媳?考虑到这一点,太子脸上立即挂满了笑容,眼神也变得清澈起来,对若雪的态度也大为改变。如果是这样,那他就不用太担心了,儿子的事情嘛,到时候了。
这种变化令若雪疑惑不解,看起来这太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太子对自己一开始的态度,若雪可是看在眼里:一副要把自己吃干抹净的架势。这让她对太子的初印象并不好。但是,太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又换了副面色,实在是令人奇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若雪是清楚的,所以她主动示弱示好,向太子问安。
“殿下,民女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若雪行礼是相当符合规范的,且态度温和,语气平静,没有被太子刚才那番吓到。
其实,太子了解自己花心爱美,喜好女色的坏毛病,但常常被太子妃拉着不走,才稍微放下心来。可一见到好看的姑娘,他便忍不住心猿意马。因为这事儿,好几次和太子妃吵架,而且他还打不得,受了不少气。好在,太子是明辨事理的,除了太子妃和皇帝安排到的两名侧妃,他始终没有主动提出纳嫔的想法。那两名侧妃几年前因病早早过世了,某种程度上,太子夫妇二人之间,并没有旁人打扰。
而眼前这位姑娘,确实撩动了太子的心弦,但考虑到可能是未来的儿媳,他立马散尽了邪念,并对表现良好的若雪有了新的看法。这姑娘看起来不错,也不知道傻儿子喜不喜欢?
于是,在若雪看来,一双慈爱的端详目光投射而来,让她感觉一些麻烦。这真的是王启的长子,大兴朝的太子?怎么感觉脑子不太正常?若雪不禁浑身发颤,只希望这小子赶紧离开才好。
“太子殿下,您不要这么看着我……民女还是很怕生的。”若雪小心翼翼地退了几步,力图摆脱太子的目光。自己这样被上下打量,当成小辈,还不如刚才的那种“痴汉”眼神,虽然这两种态度都很讨厌!
意识到吓坏眼前的姑娘,太子赶忙恢复过来,对着若雪是一阵劝慰:“放心,孤又不会杀了你,只觉得姑娘长得极好,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安排?”说着,太子还拿来一颗果糖,递到若雪的手上,让她安心下来。
安排?什么安排,难不成说给他皇帝老子送去?若雪内心郁闷得很,觉得太子长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这不说太子长得丑,相貌和他的父亲王启相似,还说看得过去。但从气质上、品性上,却不若王启。不像是太子,反而像个富家少爷,还有点好色。
太子不知道若雪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的姿态放得不够低,吓到了她。因而,他从自己袖带里又取出一把西瓜子,送给若雪,宽慰她不要这么紧张,要平和。
在抓了一把瓜子后,若雪仍在表面上做出拘谨的姿态,但不那么抗拒太子投来“善意”,也渐渐有了些许笑容。可对太子的初印象,却是不好。
“安排吗?没有,姑姑说要让民女听宫里的安排。”若雪扯个谎,打算糊弄过去。但她也知道太子大抵不好敷衍,于是把话说得轻描淡写还很宽泛,听宫里人的安排,是东宫呢还是旁的什么人,又或者皇帝,那就让太子猜去吧。
太子也发现这个问题,可小姑娘拒绝说明,胆子又小,该是问不出什么。“罢了,既然不愿意说,那孤也不强求……”与若雪聊天无果,太子还得赶去东宫里处理政务。这会儿已经戌时三刻,再不见媳妇怕是又要被数落,也罢,到时候再问她细节好了。
太子离开得很急,摔一下门便走了,仿佛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若雪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见到太子是没有改变方向还是前去主殿,她大概松了口气:也许,这小子只是无意间才来这里的,并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太子刚才对自己的打量绝非偶然,还带有些目的性;尽管语气平易近人,但若雪觉得,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按理来说,若雪是太子嫡母,但自己面临的境况又很特殊,在与皇帝见面之前,她应该与太子保持距离,有些话自然不能说——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再者,老祖宗仍没说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难道自己待在这儿傻傻地等待指令?若雪左思右想,搞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又毫无负担地入了梦乡。
只是,在入宫第一天,她就做了噩梦,似乎听见了一阵惨烈的尖叫声,睁开眼瞧,什么都没有发生。
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