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没有”
“后山没有”
“村内没有”
.......
平隘新村中,最好的一处茅屋内,洪宣娇,萧朝贵分坐两旁,听着手下人的禀告,二人皆面无表情,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咱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触怒了天父!天父才不要咱们了!”
“胡说!”
原本淡定的萧朝贵,洪宣娇二人,听到有人发出这等言论后,均是脸色大变。
尤其是萧朝贵,他当即便拍案而起,严厉呵斥。
他身旁的两个兄弟,萧朝富,萧朝发,更是无需他多言,直接走到那乱说话的男人面前,将其拖走。
周遭的教众,对此不闻不问。
那男人还想分辨,却是被萧家兄弟,两拳打得满嘴都是血,再不敢多出一言。
至此,一众村民,个个噤若寒蝉。
“杨秀清得天父入梦,授于天书,所行之事,非凡人能够度量,此番离去,必有深意,尔等无需惊慌,多派人手,打探消息,磨炼刀枪,以待效力即可。”
洪宣娇的安抚之言,很有效果,拜上帝会的教众听了,皆以为然。
毕竟她头上顶着天女的名分,现在整个平隘新村中,名义上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沟通上天。
“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洪宣娇和萧朝贵,想着先就此作罢,安抚了教众后,让他们各忙各的时,忽然自人群之外,跑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连连呼喊。
“二娃子,什么找到?”
“杨家阿哥找到了。”
“当真?”
“天父在何处?”
消息来得过于突然,一众人七嘴八舌询问个不停。
“静一静!”
“二娃子,你说!”
萧朝贵一发话,场面才得到控制。
二娃子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神色难免有些紧张。
萧朝贵和洪宣娇见此,虽然心里急,但也并不催促。
其他教众,碍于他们二人在场,有心想要催促,也不敢多发一言,生怕自己步了方才多嘴男人的后尘。
“今早我奉命去搜前山,一直没找到,就去了新墟,肚子饿了,想着吃碗面,便进了张家路店。
听里面赶集的人说,前几天,蒙冲乡镇上,王作新的路店,遇到了强人,把在店里吃酒的绿营把总杀了,那强人就是杨家阿哥。”
“他怎知那是杨秀清?”
二娃子才说完,萧朝贵就抓住了其中漏洞。
“杨家阿哥在店里留了血字,其上有他的名姓,王作新和大湟江检巡都派了人辨认。”
“天父为啥要杀绿营把总啊?”
“那还用说?绿营就是阎罗妖的走狗。”
“那为啥不让咱们跟着一起去啊?”
.........
二娃子说完,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萧朝贵和洪宣娇,也是眉头紧锁。
半晌过后,萧朝贵方才出言。
“杨家阿哥,得天父入梦,授予天书,此番行事,必然是按照天父指引,他不事先和咱们说,也是天父的旨意,大家不必多想,且先回去。”
萧朝贵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不再久留,不多时便散了个干净,包括报信的那个少年都如此。
“洪家阿妹,此事你怎么看?”
茅草屋内就剩下萧朝贵,洪宣娇二人了,萧朝贵见洪宣娇,迟迟不言语,故而率先发问。
“天父行事,非我等能够度量,不过这几日却是要组织人手,加以防范,恐王作新勾结官府,前来报复。”
“咱也是如此想的,一三五白天你们右军巡视,晚上我们左军巡视,二四六我们左军巡白天,你们右军巡晚上。
第七日,我左军巡晚上,你们右军巡白天。”
“就依萧阿哥。”
二人议定之后,洪宣娇随即离去。
待她一走,萧朝贵神情愤怒不已,一把将手中的喝水海碗,捏成碎片。
杨秀清此举为何,萧朝贵一时想不明白,但却坏了他的大事。
这些天练兵,分得那九两银子,已然花个干净。
现在他们左军训练,已经不供饭了。
萧朝贵心里清楚,长此以往,别说练兵了,他左军的士气都会被消磨完。
为了谋财,他已经让萧家弟兄,探好了石人村布防,计划这几日,就去打王作新的秋风,随便救出洪秀全和冯云山。
谁曾想出了杨秀清这档子事。
眼下平隘新村,萧朝贵是半点也离不得。
一旦官府和王作新勾结在一起,准备攻山,仅靠洪宣娇的右军,可未必能够抵挡的住。
为今之计,萧朝贵不得不把左军训练的事宜停一停了。
错失掌控全局的好机会,这比割他身上的肉,还让萧朝贵难受。
--分界线--
“大人,王作新派人送来了书信。“
大湟江司衙门里,巡检王基靠坐在江边,身穿蓑衣,手握鱼竿,静静看着水面,身旁跟着七八个巡检兵,有两个手里拿着火绳枪。
“刘波,你小子跟咱多久了?”
拿着书信的巡检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用手摸了摸自家脸上的痦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五年又六个月三天。”
“亏你小子,记得如此清楚,那你何时见过咱看书读信?”
王基说罢,顺势将没有鱼的竹娄,砸在了他的身上。
刘波被砸后,不见恼怒,反而赔着笑脸,“不经意”的将脚下竹娄,踩“坏”了、
“你们几个,没看到大人的竹娄坏了么?还不快去寻个新的来!”
“嗻!”
周遭巡检兵闻言,面面相觑,见自家大人没有出言驳斥刘波,连忙四散寻竹娄去了。
“大人,王作新想让咱出兵,帮着他打平隘山的泥腿子。”
刘波说着话,走到王基的身边,自作主张的撕开信封,递上里面的银票。
王基撇了一眼,接过银票,见只是一张百两的,当即嗤笑道。
“咱们这位王家的族长,还真是抠门的很,他难不成也把咱们巡检司,当那些穷得光屁股的绿营了?上次曾家赎那个洪秀全,出了五百两,他拿一百两就让咱们卖命?”
“大人说得是,前番县令下了公文,让咱们严防江面,如今绿营那边又死了把总,就靠咱们这三十来个弟兄,着实有些忙不开。”
听了刘波的话,王基无声的笑了。
“你亲自去一趟相思江的汛兵营,挑些好的。”
“嗻!”
刘波领命刚走,王基就对着江水,皱起了眉头,今天这窝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坐了小半天,还不见有鱼上钩。
好在进账一百两,也算今天没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