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牛县
“你作死啊，怎么才回来，你爹腿都被砸断了！”
啊！？
刚从水沟里爬出来的向东现在还是懵的。
我这咋的，认亲现场？
一阵阵的记忆冲来。
向东总算搞明白了事情。
本来的向东是一个2024年的房屋销冠，结果拿了百万奖金去旅游，登山的时候就意外掉下悬崖。
这一世的向东来，人渣，标准的人渣。
父母砸锅卖铁给向东来去学校读书，但是这个家伙不学好，年纪轻轻就辍学打架，爹妈是赔了一笔又一笔，最后给老师下跪都无济于事被开除。
走上社会的向东来，那整个人就更社会了。
天天无所事事，打架斗殴，主要经济来源是啃老跟打牌。
本来老爹在县里钢铁厂的质检科也是铁饭碗技术人员，就为了给他擦屁股去煤厂背煤，这就出了意外。
更可气的是知道这个消息，老爹住进了医院，他硬是耗着打了三圈才醉醺醺的回来。
这人现在好像死了……
只能说，死得其所。
“还愣着干什么？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向东来的亲姐姐急的眼泪都出来了，那是真的怒其不争。
不过……向东来也冤啊，这便宜老爹自己是一眼都没看到过，生活的福利是一点没享受过，这就突然负责……总有一种喝醉了一发命中，没任何体验却要被迫买车上路的感觉。
但是别管多委屈，向东来总算跑了回来。
小县城。
急诊室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向东来一出现，大家的一致反映就是‘呸！’
“小琴呐，你找这个畜生干啥，让他死外边得了！”
老人家说的好，
人是真死外边了。
透透的！
向东来本能的翻了个白眼，大家骂的更起劲儿了，这时候一个大概四十几岁，鬓边却已经花白的妇女突然出现，对着向东来就是一巴掌！
打的那一瓷实。
向东来略有点延迟：“呃，娘？”
这一巴掌，全场其实都吓到了，因为向东来不是平白就能这么混蛋的，这都是他父母对这孩子太好，一天天含在嘴里怕化了，碰在手心怕掉了。
孩子小时候身体不好，好不容易养大父母就更怕他委屈，初二不乐意读书被开除就不读了！
喜欢剪头发，给500，去学。
这年头的500块钱都够开店了。
再之后又突然不学剪头发，想去学厨师，继续学，总之向东来的人生就是学一个，交一笔学费，干一行，不喜欢一行。
这些年就一直在家啃老想媳妇。
可就这么混蛋，他娘都没舍得打过一下，向东来的父母可都是老实人啊，这辈子活的有口皆碑，摊上这么个混蛋儿子，真的是造孽了。
这边还乱着，忽然屋子里的大夫喊了一句：“家属进来！”
县医院喊家属进急诊室可不是好事，这年头挂个点滴都说明人可能随时要完蛋。
老太太一下就哭了，一下下锤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啊，儿啊！”
这……真特么不给老子活路啊！
向东来一把抓住自己的母亲。
“你要干什么？松手！”围观的亲戚都怒了。
这小子的人品打爹骂娘真不是不可能。
“娘……。”有点生硬，但之前的向东是个孤儿，现在喊起来还挺带感：“你先别急，我去看看，爹……爹他一定没事！”
“你啊，你啊，你啊，你啊！”老太太说一句哭一声。
向东也是赶紧摸进了急诊室。
这个年代的急诊室其实几乎没有急诊设备，就是一些常规的止血消毒用具，说实话比40年后的卫生所环境都差。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这时代的大夫态度都不怎么样，很恶劣，还喜欢收红包。
但是！混蛋有混蛋的好处，医生也害怕恶人，尤其是现在这样治疗不好的情况，就嘟囔了一句：“记得脱衣服，消毒。”
这一块的知识向东来还有，站在门口一把扯掉衣服，也不管还冒气的水温就给自己烫了个一分熟。
走进用卫生帘隔开的处置室。
病房里的向前进额头裹着厚厚的纱布，小腿已经不规则的折断，现在正用简单的固定法矫正，石膏都没打，各种看着吓人的染血剪刀、锤子、钢钉什么的也随意的放着。
环境太差了。
县城的医疗状态实在太差，人成这个样子基本也就放弃进一步治疗了，而且全县甚至只有一台救护车，出行也非常困难。
“他的状态怎么样？”
爹叫不出口，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医生有点鬼祟的看着向东来：“县，县里的条件可能不太行，命能保住，腿大概没了，但是如果直接去市里，那就还有的救，当，当然也不一定肯定能站起来，而且……钱。”
“钱你不用担心！”
八十年代的偏远县城，那医疗设备不是一般的扯淡。
如果是从县，喊救护车，再到市，挂急诊。
说实话就是，这笔钱可能比再娶一个媳妇当劳动力都贵，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人就干看着，这个时代特色就是能省就省。
向东来出来的时候，一群人围看着他。
而这时候向东来喊过自己的发小徐天龙：“你打电话，这是救护车的电话，让他们立刻开车过来，我们去市里。”
“好嘞。”胖滚滚的徐天龙拿着电话就跑了。
就是现场……有些尴尬。
别说去市里，就是县医院这会儿向家都是借了一圈亲戚的。
但这时候的向东来突然跪倒在老母亲面前：“娘啊，儿子对不起向家，但是人在比啥都强，我打算卖了地，先救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