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拉着一个胖男人的手,半拖半拽地往出口走。男生脸上满是郁闷挣扎:“阿勇,你不能为了提高你自己的KPI,把我骗去吖,那什么站一看就是坑人的!”
“财哥我几时骗过你,白老板那肯定有降压药,你就拿着项链去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末世里的药品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屯点东西给我妈就行。万一我扛不住,她不至于饿死。”
财哥急的脖子都涨红了,阿勇赶紧安抚,让他平静,“哥,哥,咱就问问,不行就回去行不,你别太激动。”
白樱远远就看到阿勇拽了人过来,真是个优秀的员工!
“白老板,这我朋友,我带他来看看,财哥,啧,过来,这是店的老板,人很好的,昨晚我妈吃的肉你也看到了,啧,过来!”
白樱笑着看阿勇一胳膊把他拉过来:“白老板别介意,他腼腆。我这朋友他有高血压,降压药早吃完了,最近老是头痛睡不好,一个激动就呼吸急促心脏抽痛,去基地医疗站药费贵还舍不得花钱,我拉他来试试,也许老板你有办法。”
“我这里有降压药,仁和的,5mg有21片,1盒是55积分。你朋友有什么交换的东西呢?”
“要55,买不起,阿勇我们走吧。”
“还没问清楚呢,走什么走。之前白老板说过有价值的项链也能换,把那串项链拿出来。”
“别忽悠我了,一串不值钱的项链在末世里能有什么价值,在D区这么久了,面包都不一定换的来,我知道你为我好,想让你老板同情帮我,我现在就只想我妈过得好点,能活多久不强求!”
“能把链子给我看看吗?本店明码标价,是多少就是多少。我先看看可以吗?说不定能给你母亲换点吃的呢?”
财哥把链子从口袋拿出来,阿勇一把顺走,放窗口木板上,白樱把项链放在物品放置区。
【玉观音:一块普通的玉,按目前的品质与磨损评定,价值808积分,建议回收390-590。】
“200积分,换吗?”
“200?”两人懵的看着她,白樱又解释下会员卡和怎么兑换,阿勇高兴地点头,肘击了下财哥示意。
“换,换。”
“一盒苯黄素氨氯地平片,55积分,新店开张打折,共52.3,剩余147.7积分,还要换点什么吗?”
“肯定得换呀,财哥,财哥,发什么愣,快想想还换点什么?”
“我,我想不起来。”财哥一脸激动,脑子离家出走了。
“这样,点个瘦肉粥给你妈吃,在买点苹果,再把今明两顿的一起买了,怎样?”
“可以,可是一个项链能买的到这么多?”
“你傻吖,没听老板说还有147的积分嘛。”
看到阿勇极力推荐的样子,白樱心里乐开花:“不一定要一次用完,可以下次过来兑换。”
财哥高兴坏了,使劲想家里还有什么能换的,又想到以前家里的东西,一路上丢掉的,咬牙切齿的遗憾。
“唉。早知道结婚时我老婆的那些金镯子就应该带走!”
“呵呵,黄金确实更有价值。其实A市这边应该也有不少金店,要是谁能去得了,抓一把都发财了。”看他发愁。白樱随口地说道。
“对呀!哦,不行,我没异能,没这个本事。唉~”
“你还是赶紧和老板说要什么,一直等你呢。”
“不好意思老板,就刚才那药,2份瘦肉粥,1斤苹果,2个肉包子2个素包子,谢谢。”
“一共136积分,打9.5折,129.2,剩余70.8积分,单据请签名,这是你的会员卡请收好。这是赠送的红鸡蛋。”
财哥摸摸发热的饭盒,开心的舍不得放开:“好久没吃过热粥了,还有苹果!”
“对于基地来说,D区都是乞丐,饿不死就行了,哪还有热的吃。”
白樱也特别疑惑:“按理说才末世半年多,基地的储粮也不至于少得人人都吃不饱呀……”
“那些大官当我们是人吗?一直以来基地的人都认为D区就是垃圾场贱民区,里面的人又脏又臭,就连巡逻队也是D区门口晃悠下不愿意进去,都瞧不起我们,等着我们死,和丧尸一样腐烂呢!”
“别太悲观,天无绝人之路嘛,回去的时候小心点,麻烦帮我多宣传下店!”
白樱的话好像踩到财哥的按钮,骂骂咧咧地走回去,阿勇替他顺气。
一直到7点关店,都没再迎来第三位客人。下午小孩子来领了鸡腿饭后9走了,耗子和阿勇反馈,有两个高个的小男孩装了不少鸡蛋回家,实际没发多少。饭后白樱又给了每人6个红鸡蛋,让他们带回去吃。
晚上基地对面街道162号,“老大,我今天盯一天了,只看到女老板一个人,店里也没几个客人,老大我们是不是被她骗了?”
“做得好,明天要是还没人,你去换个手榴弹给我看看威力。”
D区帐篷区,“妈,妹妹,我回来啦,看,红鸡蛋!”
看到儿子回来,20岁的柳丽丽马上腾起来,抢过阿勇手上的饭盒和鸡蛋,坐在旁边吃起来。
“鸡腿饭,还有红鸡蛋,唉,哥,你没和白老板说一份不够吃吗?二哥和小军都还没回来呢。”
“阿芳不能这样说!阿勇现在有稳定工作,每天能打包一份已经很好了。”
“大哥自己是吃饱了,可是我们4个还饿着肚子,一份饭怎么够吃嘛!要不你问问白老板还要不要人,几个小屁孩都行,我怎么不行,我可是大学生!”
“要不要人得看白老板,妈,今天我带财哥去店里买东西,老板奖励了我1积分。”
“1积分能换什么!”王芳鄙视道,“要是换成我的口才,早拉了一群客人去了!”
阿勇本想分享自己的快乐,但是也知道自己不如妹妹脑子灵活,有路子都不会挣钱,心想明天要更努力。
“或者你叫隔壁耗子把工作让给我,妈帮他看妹妹,不能白看!”
“说什么呢你,反正我都是在家带军军,看多个也是看,小霞也乖,不用操心。”
“可是妈,我们也不能有劳无功啊,我去店里,耗子像以前那样在基地给人跑腿,还能经常回来,妈你不用这么辛苦。”
柳丽丽听到女儿越说越过分,生气地把筷子放下怒视着她,“闭嘴,耗子小霞父母双亡,在基地里有点吃的都被人抢去,你看两小孩瘦的,好不容易现在好一点,你抢他工作,他们以后怎么办!”
“他们也是多亏我们呀,没妈你替他照顾妹妹,他能去派传单?小霞人早被拐走了,还有哥每天和他一起回来,他才被人抢,他们有今天都是多亏我们,半点回报都没看到!”王芳依旧管不住嘴,不服地翻白眼。
王勇也不赞同地说:“妹,我不同意你这样,没有耗子介绍我认识白老板,我也不可能有这工作。明天我会替你问下白老板,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王芳耍脾气跑进去拿被子盖着头。柳丽丽不满地看下她,又接着和王勇说:“儿子,那个佛珠你给白老板看了吗?”
“看了,白老板退回来给我了。”
听到这柳丽丽有点失望,又在思索打量着家里的东西。“是不值钱,本不是什么高级货,只是在寺庙里开过光,我一直随身带,也是想试一试,说不定能改善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妈,白老板说了这个佛珠的价值比换东西大,她还说外婆一直在保佑你,所以给回你。”
“你说什么?外婆一直保佑我?”
“嗯,白老板说什么……这佛珠包含了外婆对你的爱和祝福,叫我让你考虑清楚。”
柳丽丽接过佛珠,手指反复转动着珠子,低头轻声哭起来。
“她说外婆一直保佑我?”
“妈怎么哭了。”王勇赶紧跳起来,凑过去安慰。柳丽丽却不理会他,继续抱着佛珠哭。
过一会才平静下来,眼睛有点红红地说:“这佛珠是我出生的时候,你外婆亲手给我带的,说是去寺庙里求的佑我安康。
你外公不喜欢女儿,每天我都要干很多家务吃不饱还要挨骂,你外婆插不上话,说了也是一块挨骂。但每晚你外婆都会给我讲故事,这是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刻。
可在你舅舅出生后一切都变了。你外公有了儿子事事都紧着他,怕他冷怕他饿怕他穷,你外婆也变了,再没有童话故事了,剩下看不完的书,干不完的家务,对我成绩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
家里本就穷,当时家里老人接二连三的生病花了不少钱,你外公要我辍学挣钱给你舅舅读书,因为他以后长大要去大城市发展,而我以后会嫁出去,是个外人,读这么多书干什么。
你外婆和我不同意,你外公拿衣架打了我好几次,夏天我都不敢穿短袖短裤出去,怕被人知道了嘲笑我。
后来我才知道你舅舅偷偷地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让我以为自己没被录取上,只能乖乖去打工。可你舅舅越长越大,对于钱的要求越来越高,他向外公要钱,你外公就找我要老钱,1千,2千,5千……不是骗我你外婆生病了,就是老家要建房。我一个人在外打几份工,累到一天睡3个小时,都堵不住你舅舅的贪婪。
有次放长假我回去,才知道钱都给我弟买手机买游戏机和朋友旅游去了。旅游,我忙的外面天空是什么颜色都不清楚,他去旅游!
我就是个笑话,那天在老家我去菜地浇水,遇到你舅舅在那里和朋友炫耀新手机,我气不过吵起来,你舅舅那畜生一生气推了我一把还扯我头发,我和他就打起来了,他趁我没站稳推了我一把,我绊了一下摔井里去了,我永远都记得那天,我拼命挣扎想爬上去。他还用挑水的扁担阻止我,那嚣张跋扈的笑声,他说,八婆,让你骂我,让你多管闲事!”
王勇还没听完,已经气的原地跺脚,“妈,这么多年你都没和家里人来往,我以为你是和外公他们相处不好。”
“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身边只有你外婆。退烧后医生观察没问题,出院回家才我知道,你舅舅说他和朋友在玩,我突然过去打他,不小心自己摔下去。在场的小朋友有其他说法,你外公依旧是偏心他,还说我放假回来就是为了钱,一回来就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说我晦气。”
“以前有几次外公住院,你去照顾,他都骂骂咧咧的,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好人,你就是来气死我的,我不要吃你给的东西,你就是个祸害!我当时在想,虽然他是老年痴呆了,若不是你们长得很像,我都觉得妈你是外公垃圾桶旁边捡来的。”
“我有时也觉得,可你舅舅和你外公的脸,加我一看就是亲戚。我心寒,病没好就连夜收拾东西要回去了,从此后每月转2千,再也没回去。”柳丽丽感慨地看了看天空。
“哦……难怪我们逢年过节都不用去外公那走亲戚,就他住院的时候我才见了几次。”
柳丽丽好像突然又回忆起什么,开始抽泣,“我离开那晚,你外婆拿着药来我房间给我讲故事,有一个小女孩从小就懦弱,被哥哥同学欺负也不敢说。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么懦弱,家里人看着彩礼,都说男方家里有钱,只是懒点倔的跟牛一样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不家暴不出轨就成了。
她无言以对,家里有了钱就要准备给哥哥找对象,急忙把她嫁过去了。她觉得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是啊,不家暴不出轨挺好的了,自己多干点凡事当没听到,也能过下去。她丈夫确实倔的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不顺他意就骂人骂的脸红脖子粗,记仇还挑刺。
日子就这样忍气吞声地过着,她生了个女儿,可是她丈夫不喜欢女儿刚出生时恨不得淹死她。她死死护着,看着她长大,却发现自己女儿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在家里忍耐地低头干活,埋头吃饭,垂头丧气地活着。有了儿子后丈夫对她更是变本加厉,所以她决定要改变女儿,逼她努力学习,希望好成绩能获得父亲的认可,能帮她走出这个地方,不要像她这样懦弱无能,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女儿出去打工后,她替女儿高兴,可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没有地位,开口管也要被人骂,儿子大了只当她丫鬟不听他的,她依旧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柳丽丽擦了擦眼泪:“打架的时候这佛珠被你舅舅扯断了,你外婆没完全相信他的话,照顾我之余去了趟菜地,看到了散落的佛珠。那晚她重新串起佛珠带在我手上叫我走,说不想我变成她,希望我能自由!”
“可是今天有人说,她还一直护着我,我,我就特别想她。”柳丽丽平静不下来,不停抽泣,手上一直握着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