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不起的弱宋

远在天边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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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张全有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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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兰用手帕擦了擦刘启铭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铭哥,辛苦你了。”刘启铭充满成就感地说:“小意思啦,洒洒水啦。”张秀兰说:“铭哥,咱们去放牛吧。”刘启明答应了一声;“好。”俩人一起去牵着奶牛,沿着小溪边悠闲的散步。张秀兰问:“铭哥,你今天早上不是说,想要在小溪边建咱们的新房子吗?”刘启铭回答:“是呀,小溪边建房子取水方便,以后我还要搞养殖业,种着瓜果蔬菜,再挖个游泳池,都离不开水。”张秀兰听得目瞪口呆,问道:“哪得建多大的院子呀?”刘启铭笑着说:“咱们家的院子有个大半亩就够了,养殖和种植另外再建厂房就行。“

张秀兰问:“厂房是什么呀?”刘启铭说:“哦,厂房就是特别大的作坊,能容纳几百上千人一起工作的地方。”张秀兰想到了上千人乱糟糟的场景,摇摇头说:“上千人太多太乱了,很容易就吵架或者打起来的。”刘启铭笑着说:“这就需要流水线作业和精细化管理。就好像一家服装厂,搬东西的只有负责搬运东西,做袖子的只用负责做好袖子,做领子的只用负责做好领子。每个人每个小组,各司其职就好。然后根据不同的岗位分工,制定好合理的奖惩制度,做好了就嘉奖,做不好就记过,还难管吗?”张秀兰满眼都是小星星,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刘启铭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嫌弃地说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有点不自在。”张秀兰说:“没个正经,这些法子都是你想出来的吗,还是你师傅教的?”刘启铭吹牛都不带打草稿,说道:“这还需要用人教吗,这都是本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指挥百万大军都不在话下。”张秀兰嬉笑地说:“铭哥,你都快把奶牛吹跑了。”刘启铭假装生气地说:“敢接穿我,看我不扁你。”

俩人欢闹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此时的梅府里面,梅文准备了几篇自己写过的文章和策论,想要明天拿到下山村,让刘启铭指点指点。梅念念准备了几匹上好的布料,几盒糕点要带给张秀兰。梅员外今天上午听招财讲了一遍《窦娥冤》,立刻就猜到作者肯定是刘启铭,下午回家之后,梅员外听了管家的汇报,很多人都等着听许大由讲《窦娥冤》,酒楼生意异常火爆。就让账房准备好三千两银子,明天就送去下河村,准备找刘启铭谈印书合作。

天色开始变暗,小溪边的人都快走光了。李婶子喊了一声:“秀兰,秀兰。已经快酉时正了,快回家吧。”说完,李婶子抱着一大盆洗好的衣物也走了。刘启铭和张秀兰牵着吃饱喝足的奶牛回家去了。进了院子,刘启铭就把奶牛拴在木桩上,找过来大木盆子,就开始给奶牛挤奶。现在怀孕期的奶牛一天产十多公斤奶,每天挤两次就好。刘启铭到灶房,开始煮牛奶,切卤煮,炒菜。张秀兰蒸米饭和馒头,然后帮刘启铭打下手。

饭菜做好以后,天已经黑了。张全有点了一盏油灯放到院中,又把刘记送的一坛子酒抱了出来。苦妞说:“爹,我也要喝酒。”张全有说:“去去去!小孩子不能喝酒。”苦妞问:“爹,那要什么时候才算长大。”“等你长到和你姐一样,才算长大。”苦妞闷闷地噢了一声。刘启铭问道:“苦妞,怎么不开心呀?”苦妞撇撇嘴说:“爹爹不让苦妞喝酒。”

刘启铭笑着说:“没事,岳父不让你喝酒,姐夫让你喝牛奶。”苦妞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说:“不要,苦妞不喝牛奶,喝完放屁拉裤子,哇哇!”刘启铭赶紧安慰苦妞说:“苦妞不哭了,姐夫不让你喝牛奶啦。”苦妞立马停住哭声,嘿嘿笑了起来。

张全有说:“贤婿呀,今天晚上,咱们爷俩好好喝点。”刘启铭说:“当然没问题了,岳父要喝酒,小婿奉陪到底就是啦。”张全有笑道:“你呀,你呀,我都害怕把你灌醉了。”刘启铭说:“我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张秀兰已经把饭菜端了过来,都准备好以后,一家四口开始吃饭。

张秀兰打开酒封,给老爹和刘启铭一人倒了半碗酒。霎时间,酒香扑鼻。张全有喝了一小口,说了一声:“好酒,真是好酒,老汉我很久都没喝过这么香的酒了。”刘启铭上大学的时候,没少去凑酒局,做销售那俩月更没少喝。刘启铭尝了一口,感觉跟喝鸡尾酒差不多。这坛子刘记的白酒,最高也就二十度。张秀兰又倒了四碗牛奶,两碗给苦妞和自己喝,另外两碗留在灶房没动。

苦妞看见牛奶就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喝。张秀兰瞪了一眼苦妞,苦妞只好苦着脸,边吃饭边喝牛奶。张秀兰两三口就把牛奶喝完了,又去倒了一碗牛奶也喝完了,一点事都没有。苦妞一脸崇拜地看着张秀兰说:“姐,你真厉害,你喝两碗都没拉肚子。”张秀兰说道:“快吃饭,一会儿早点睡觉。”苦妞哦了一声,突然就放了一个屁,委屈地说道:“姐,我想拉肚子。”张秀兰把苦妞抱回屋子,又去灶房冲了一碗盐水端进屋。自己也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又跑去灶房冲了一碗盐水。姐妹俩一起在屋子里方便起来,苦妞笑着说:“姐,我还以为你和姐夫一样,不会拉肚子。”张秀兰说道:“你姐夫小时候,他经常喝牛奶,早就习以为常了。”

院子中,翁婿二人一边夹菜,一边喝酒聊天,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聊。刘启铭把自己那个莫须有的师傅,吹得天花乱坠,又给自己岳父讲了很多哲学问题:“物质决定了意识,尊重客观规律才能发展起来。道路虽然是曲折的,前途却是光明滴。历史是由咱们劳动人民创造滴。”张全又问:“别的老汉我都没听懂,但是有一点老汉是知道的,史书都是史官写的,老汉以前带过兵,你蒙不了我哈哈。”

刘启铭切了一声说:“切史官只是负责记录而已,天下大势,最终还是要看民心所向。大秦二世而亡,还不是因为秦法严苛,老百姓都盼着他完蛋。刘邦约法三章,得到百姓拥护,才建立起四百年大汉。”张全有只觉得自己的女婿什么都懂,讲的也是头头是道,点头说道:“贤婿,你说得对,咱们继续喝。”刘启铭喝了一口酒问道:“岳父,你为什么给苦妞起名叫苦妞呢?”

张全有突然叹息一声,继续喝酒吃饭,刘启铭见岳父不想说,也没追问。张秀兰把污秽物倒走以后,又烧了水,端回屋和苦妞一起洗漱。水倒掉以后,就熄灯睡了。此时,张全有缓缓开口说道:“贤婿,不知老汉想瞒着你。只是有些事不想,也不能让苦妞听见。”刘启铭也没说话,只是一直听着张全有在说自己的往事。

张全有四十岁,开封府祥符县,张家沟人。生于金国宣宗贞祐三年,也就是宋宁宗嘉定八年。当时的开封府已经在金国治下,宋金两国又经常交战。两国交界几个路的老百姓,到了金人的地盘就记金国皇帝的年号,到了宋军的地盘就记宋国皇帝的年号。再加上宋金两国皇帝的年号都换的比较勤快,老百姓如果说错了,就会被当成奸细杀害,活得异常艰辛。

张全有原本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是家中的老幺。张全有说:“以前家里日子虽然很穷,家人都非常疼俺。俺哥会掏鸟蛋,会抓鱼,俺姐会挖野菜,摘野果给俺吃。就在我十一岁那年,开封府境内发生了一场旱灾,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下雨,庄稼枯死了一大片。上游王家沟用砖头围了一个坝,下游本来就缺水,很快就干涸了。”刘启铭见岳父碗里的酒喝完了,又给岳父满上了。

张全有继续说道:“村长带着村里的青壮,拿着棍棒和叉子,就去上游找王家沟讨要说法。结果,就打了起来。两个村互有死伤,官府来的人也不管,让各自收尸回自己村。到了晚上,爹娘看到大哥的尸体,哭晕了过去,姐姐也哭成了泪人,而俺茫然不知所措。一向疼爱俺的大哥,因为水,就这么死了。”

刘启铭听到这里安慰起张全有:“岳父,您还是节哀吧。”张全有怒吼道:“节哀,你让我怎么节哀!第二天,爹娘用了一张破席子,就草草把俺哥给埋了,连个棺材家里都没有。爹娘和姐姐商量着,把姐姐卖给大户人家当婢女,很快就来了牙人,给了俺娘十五两银子,签了卖身契,就把姐姐带走了。家里靠着这十五两银子,艰难地熬了过来。”张全有哭了起来说:“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年后,姐姐的尸体被那个大户人家的几个家丁送了回来,俺爹娘讨要说法,他们把俺爹娘毒打了一顿。”

刘启铭越听越迷糊:“不会吧,理亏的是他们,应该是他们上门赔礼道歉才对呀。”张全有继续哭着说:“后来,俺们才知道,俺姐伺候府里的小姐和一个家仆私奔,俺姐可能只是心软,当时没有禀报上去。后来小姐和天杀的家仆被抓了回来,家仆快被打死的时候,攀咬出俺姐知情不报,俺姐也跟着被活活打死了,呜呜。”

刘启铭心想:“看来是从古至今,好人都没有好报呀!”哀叹一声:“这真是无妄之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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