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有对苦妞说:“苦妞,你就别给你姐添乱啦,快点吃饭。”苦妞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干饭。刘启铭倒了两杯酒,端起来一杯递给张全有说:“岳父莫慌,小婿先敬您一杯。”张全有接过酒杯,又放到桌子上说:“贤婿,老汉现在哪有心情喝啥子酒,你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张秀兰也着急问:“对呀,铭哥,你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
刘启铭喝了一口酒,酒水度数偏低,口感微微泛酸。又夹了一口青菜,问:“秀兰,你老实告诉我,你唱歌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你在唱?”张秀兰肯定的点点头说:“那个位置,绝对不会有人看到我。”刘启铭说:“岳父,秀兰,咱们现在什么都不必想,不必做。安心吃饭,安心睡觉就好。”张全有疑惑地问:“贤婿,这怎么能行?”刘启铭笑着摇摇头说:“这怎么不行?”
张秀兰一脸焦急,拉了拉刘启铭的袖子说:“铭哥,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刘启铭说:“其实我真的不想说实话,我怕打击到你。”张秀兰说:“没事,你快说吧。”刘启铭说:“秀兰,楼下的人其实要找的人其实不是你,或者说不是现在的你。”张秀兰越听越糊涂:“你都把我给绕晕了,他们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吗?”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刘启铭一脸认真道:“我给你们分析分析。首先,秀兰唱歌的时候没人看到人,只听到了歌声。其次,刚才秀兰抱着苦妞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人直接冲上来对吧。那就说明,楼下那群公子哥,心中认定的是,刚才的歌声定是出自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之口。”张秀兰有点不开心的说:“你是说我不好看吗?”刘启铭解释道:“不是秀兰你不好看,只是刚才你抱着苦妞出门,他们十有八九把你当成,抱着自己闺女的少妇,根本没人把你当成唱歌的仙女。”苦妞补了一句:“可是,我是我姐的妹妹呀!”刘启铭说:“咱们知道,外面的公子哥可不知道。”
张全有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只要秀兰抱着苦妞,不再唱歌。外面的那群浪荡子,绝对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就是秀兰。”刘启铭打了一个响指说:“Very,good!岳父全说中了,小婿就是这个意思。”张秀兰又是开心,又是一脸怅然若失地说:“铭哥,以后你还是少说点外藩言语吧,每次都感觉好奇怪呢。”张全有笑着说:“老汉我是已经习惯了,贤婿,秀兰咱们快点吃饭吧,都快放凉了。”
四方酒楼的掌柜,骑马到了县衙门口,正好遇到准备坐轿子的董县丞。董县丞一身便衣,掌柜的认识董县丞的轿子,还有轿子旁边的四个小厮。见轿夫已经抬起轿子,掌柜的连忙喊道:“县丞大人且慢,我是四方酒楼的胡掌柜。”董县丞打开轿帘问道:“哦,原来是胡掌柜的,说吧,你找本官所谓何事?”
胡掌柜说:“酒楼里已经被一大群公子哥包围了,他们嚷嚷着非要见什么仙女,可是本店又不做皮肉生意,哪有什么仙女给他们带出来?”董县丞一听仙女,突然也来了兴趣问:“胡掌柜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近前来,快跟本官说说。”胡掌柜的赶忙下马,来到轿子跟前说:“不久前,咱们酒楼天字号十二号包间里,传出去一阵动听婉转的歌声,才引得一大群公子哥过来。”
董县丞差点流出口水说:“这么说,四方酒楼里面,真有仙姑下凡?”胡掌柜一脸焦急地说:“那哪儿是什么仙姑呀!一个村姑还差不多。她就是一个猎户之女,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娃。对了,她爹还给她找了一个还俗得和尚当赘婿。”董县丞立刻就没了兴趣往下听:“停停停,本官不用知道的这么详细,董三啊,你去跟胡掌柜一起,找到王都头,带一队衙役去维护四方酒楼的治安。”一个小厮答应一声:“是,老爷。胡掌柜的请跟我来。”便带着胡掌柜找王都头搬救兵去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四方酒楼外面也排起了长队,有非要见到仙姑的男人,有骂四方酒楼的狐狸精,勾引自家男人的妇人,还有就是开始围着队伍,卖零食,小马扎和鲜花的小贩。刘启铭从窗户上看到外面的场景,笑着说:“哈哈,我大宋真是人才济济,商业兴隆呀!”张全有说:“商乃贱业,以后有钱还是要多买些地种。”
刘启铭心中大喊了一声:“卧槽,大宋驰名双标呀你,今天你卖野味的时候,咋不说商乃贱业呀。”嘴上说到:“岳父说得对,以后我跟秀兰一定多买地,多种树;多生孩子,多修路。”张秀兰拍了刘启铭一下:“去你的,就会顺嘴胡诌,你自己生孩子去吧。”张全有说:“多生孩子是对的,多修路也是积德行善,等以后有钱了再说。不过,以后有了第一个娃,要姓张。往后再生,老汉就不管了。”
这时,酒楼东家梅员外和胡掌柜前后脚到了酒楼门口,轿子和马都被放到酒楼后院。王都头带着二十多个衙役也赶到了,小贩们看到衙役们,直接收摊跑路。一个刚付过钱,还没到花的中二青年,一直追着卖花的小贩,边跑边喊:“别跑,站住,我的花儿,我的花儿呀!”小贩跑得快得多:“中二青年哭着说:“花没了,今晚肯定见不到仙姑了,呜呜!”路过的人,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见他哭的凄惨无比,不少人给他扔了铜板。中二青年一边把钱往袖子里收,一边哭着怒骂:“老子不是乞丐,呜呜!”
这时,陆秀夫带着书童陆举,也来到四海酒楼门口凑凑热闹。正好听到中二青年刚才说的,老子不是乞丐这句话。陆秀夫说:“陆举,去给这位仁兄买一份吃食,再给他二两银子。这样一个遇到挫折,还能这么有骨气的人,真乃我辈之楷模,咱们应该帮他一把。”陆举答应一声,就去买了四个肉包子,又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了中二青年,说道:“兄弟快吃吧,这银子也不多,是我家公子仰慕您的风骨,特意叫小的资助给您的。”
这个中二青年,原本就是休宁城里的一个破落户之子,母亲平日里给人缝补浆洗衣服,父亲是个童生,平日在码头当记账。他还有一个大姐,早已嫁人,很少再有往来。拿到包子和银子的中二青年愣了一会儿,突然就不中二了。一本正经地说:“贫者,不吃嗟来之食。包子我留下,银子你拿走。”
陆秀夫走过来躬身施礼说:“银子兄台权且收下,在下盐城陆秀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中二青年把银子收进袖中,也回了一礼说道:“多谢陆兄,小弟就是这休宁县人,叫许大由。”陆秀夫笑着说:“许兄,刚才之言,真乃我辈楷模。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许大由说道:“陆兄慢走。”
等陆秀夫带着书童离开之后,许大由掂了掂手里的二两银子,又不断回想陆秀夫说的话,一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原本的许大由,在不久将来会因为打架斗殴,被关进大牢几天后,改判刺配充军。现在的许大由想到了一个发财的好门路,那就是把自己包装成有风骨的读书人,再去要饭。从此,休宁城不仅出现了一个歌仙,还出现了一个宁折不弯的高级乞丐。
王都头让手下维持好秩序,现场稳定之后,梅员外,胡掌柜和王捕头,进入了酒店一楼大厅。梅员外说:“今日之事,多谢王捕头了。胡掌柜去拿三十两银子,请弟兄们喝茶。”王捕头千恩万谢,拍着胸脯说:“只要有我王某人在,四海酒楼就乱不了。”
梅员外点点头,手握一副卷轴走上台前喊道:“诸位,诸位,安静一下。鄙人是四海酒楼的东家,梅传志。”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人说:“梅员外,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只想与那唱歌的仙子见上一见。”梅员外说:“诸位,小店经营十数年,不曾想会发生今日之事。既然诸位有此雅兴,这样吧,本人手中有一幅画,诸位可题诗或词一首,最优者梅某人愿意出赏银一千两,并代为引见仙子,诸位意下如何?”
梅员外的话,很快传遍了整个酒楼,只要是屋里还亮着灯,没睡的,都给通知了一遍。张全有说:“梅员外真是财大气粗,一首诗就花一千两。”刘启铭说:“能开这么大一家酒楼的人,还会差这一千两银子。”张秀兰说:“我才不想见楼下那些臭男人,他们拿姑奶奶当什么人了,我真想冲下去揍他们一顿。”
刘启铭说:“秀兰,不要冲动。等会儿,我作一首,不就完了。”张全有笑道:“贤婿出手,咱们可就有一千两银子了,以后咱们家也能在县城买房子过好日子了。”刘启铭心想:“刚才是谁想买地种田的,这个驰名双标的老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