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啸问：
“对于工作，有什么想法？”
周文想了想，说：“听说咱们业绩压力有些大？老大给我一星期，说不定我能想些办法。”他不想慢慢熬，想来上官啸也不想。
不过，
初入职新人这样说，会有问题。
所以，
孙俪问：“是不是有些大言不惭？”
周文道：
“俺是年轻人，年轻人得有朝气。”
“那你是说我老咯？”
周文笑道：“咱俩去街上，人家肯定说孙姐是我妹妹，孙姐你信不信？”
孙俪抛媚眼：
“我可没你这样的弟弟。”
上官啸咳嗽一声，说：
“那你这周就跟我，到处看看。”
“得呀令！”他说。
上官啸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巡店，康厂内部叫做流动办公。他巡店不具体做事，侧重调研、拾遗、督察、指导等等，既为工作，也为培养市场敏感性和认知。康厂认为，管理者脱离市场会导致决策失灵，严重影响业绩。
既然上官啸这样安排，那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赋予了周文信任，觉得他或许有能力帮绿城办事处脱困，可以一试。
吃罢饭，三人回到办事处。
孙俪留守，上官啸和周文每人一辆自行车——没错，就是自行车，绿城办事处有几辆公用车的，面包、摩托都有，自行车最多。
巡店还是自行车最好。
从这点可以看出，上官啸很务实。
按说，如此人物，绿城办事处业绩不应该有问题，但现实就是出了问题。
那么，问题很可能出在他处。
比如大概率是目标制定偏离实际，或者竞争因素导致销量锐减，亦或者产品原因、自我设限等等，最不可能就是经营管理原因，上官啸本事摆在那里。
两人先去了食品城。
到食品城门口停车锁好，上官啸指指路对面的正通，问：“你的手笔？”
“出了点小主意。”周文谦虚。
上官啸又指指面馆：“那也是？”
“我会做点吃的。”周文倒没隐瞒。
“还是个多面手，厉害！”
“都是小打小闹的小玩意儿，挣点小钱，上不了大场面，老大那才是大气象。”
“呵呵，我那是人家的，你这是自己的，不一样，没法比，不用谦虚。”
看来，上官啸对他进行过了解。
周文摇头：
“面馆是常叔和那李大奎的，主要是为正通员工和食品城力工们服务。”
“我进去吃过，味道很好，有个叫凉拌素什锦的，我非常喜欢吃，牛肉饺子和卤鸡杂也是一绝，下酒绝棒。”
“素什锦秘诀在料油，回头我给老大个方子，不复杂，拌其它也好吃。”
“哟，那就多谢了。”
说着话，两人进了食品城。
康厂在食品城有三家经销商。
在普遍实行代理制的食品行业，康厂执行的是经销制，且还是寡家经销制。
经销与代理不同。
代理多有账期，售后付款；经销则是现结，康厂更是先款后货。
也就是说，经销商款项到达公司账上，验证无误后，才会进入发货流程。
所谓寡，康厂解释是“不是唯一”。
寡家经销制下，进一步压缩经销商权利，在经销商之间引入了竞争因素，同时最大程度保有了厂家对客户的制衡能力和主动权。
这就是大厂的态度。
底层逻辑是既然产业链上所有人都是跟他混饭，那就无需客气，尽力压榨就是。
三家经销商都很客气。
这时候的食品城，商户都很牛气，但这得分对谁，面对康厂他们没底气。
但食品城商户都是坐等客户上门，属于坐批，对市场没有直接影响力，凭借的就是市场辐射能力和货源、价格。
尤其后者。
康厂的办事机构已经在全省普及，各地几乎都有经销商，直接竞争之下，食品城优势不足，经销商颇有怨言。
上官啸解释道：
“食品城供货价高于全省，大约每箱高出两毛到五毛钱，特殊品种会更高些。”
“有政策来平衡疏导吗？”他问。
“政策？”上官啸疑惑。
周文比划：
“就是长短促，像股票一样，一高一低，高低之间形成价格波，无论上涨或者下调，都会引起市场预期变化，带动市场交易量和渠道存货变化，就像蓄水池那般，时蓄时放……”
上官啸立时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说：“看来带你出来对了，回头我找那杜峰谈谈。”
促销大家都在做。
多是用来临时性解决某种问题，但长短促结合，并且形成一套完整理论，通过价格手段来系统化的去运作渠道库存，从而调节业绩，打击竞品，应该还没被提出来，至少绿城办事处应该是这样，要不以上官啸的聪明劲儿，不应该不知，早祭出来大杀四方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长短促理论里面包含的市场要素很多，考量极复杂。
周文提出的这套说法成熟、主动。
他把市场当成一个有关联的整体来操作，非常适合康厂这种对市场有着足够掌控力，产品有有广泛基础的企业。
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周军其。
“科长。”他喊。
上官啸问他：
“军其，目标沟通得如何了？”
周军其回道：
“不理想，节后市场疲软，这月又只有二十八天，还被年假占去四天……”
上官啸皱眉。
康厂与经销商签有年度经销协议，上面有分解到月度的年度目标。
但实际落实中也就是个参照。
办事处每月仍会下发新的目标，这就需要责任业务和经销商完成沟通，并督促其落实。批市业务的核心职责之一就是这个，很重要。
“有办法解决吗？”上官啸又问。
周军其摇头，“还在沟通。”
听到这，周文就知道周军其完了。
他说那仨原因一个都没办法解决。
别说是他，上官啸也没办法。
节后市场疲软是客观因素，毕竟节前已经买买买的大消费了一波了，哪怕是到后世，消费疲软也是个大问题，国家都没辙，别说康厂这样的企业了。
另外俩，二月二十八天是天文历法，春节放假是法定假日，且已经过去。
所以，全是不可抗力。
信他，就只剩一个结果。
业绩达不成理所应当，非战之罪。
所以，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