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怎么说呢。”
李妙妙忽然笑了,好像是故意气她娘似的,“我当然是要听我男人的咯。”
苟云儿一阵憋气。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亲生的。
而且闺女早晚是姑爷的,身体却是她自个儿的,老娘跟她耗不起,认了,还是公公的办法好,找能治她的那个。
见丈母娘看他,周文多有眼色呀,忙上前一步,引领李秉贵他们入坐。
老常早就扯那李大奎让出了位置,喊上同桌的客人一起,转到李二重新安排的位置坐了,还帮着店员换新餐具。
李二显然跟另外几人熟识,正安排桌椅,张罗着张建国夫妇和他们就坐。
见那黄世杰也想靠过来,周文把眼一瞪,示意他别找不自在,自个儿去找位置,黄世杰有些怯火,正没主意,老常捅了捅李大奎,人熊机灵地扯细狗,说:“咱挤挤呀,我还有话给你讲呢。”
苟云儿瞄了黄世杰一眼,没说话。
李秉贵却是看也不看。
酸梅汤性微寒,现已十月末了,不再适宜老年人饮用,更不用说加冰了,周文索性用厨房工具凑合着榨了两杯橙汁,调味后端给李秉贵和丈母娘饮用。
至于李乾坤,兑杯酸梅汤了事。
李乾坤瞪他,嫌他没能一视同仁,周文只当没看见,只一心孝顺丈母娘。
苟云儿轻抿了一口,赞许点头。
李秉贵倒是想喝那酸梅汤,却没说话,但仍被周文给瞧出来了,只好又调了半杯送过来,小声建议:“大爷,酸梅汤微寒,您吃口热面再喝。妙妙……”
他转身喊媳妇儿,见她看过来,就招了招手,“来,你给爷爷煮面呀,客人们由我招呼,保证不给你掉链子。”
李妙妙很给面子,异常乖巧地应了一声,夫唱妇随的过来应付爷爷爹娘。
“爷爷,我给你煮面呀,不是您宝贝孙女夸口,您孙女婿有本事得很,爷爷你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咱先吃这麻酱卤的……”
“不,先吃那个。”李秉贵指指板面卤,“加两根糊辣椒,爷爷好那口儿。”
“我才不呢,那样奶奶要骂我的,要不咱吃牛肉卤吧,也是辣口儿,最后再吃板面那种,肚里有食儿会好些。”
老爷子不再坚持,算是默许了。
苟云儿拿眼瞪闺女,嫌她没眼色,亲娘在身边,也不说招呼下,不孝顺。
“你又不是没长……”
苟云儿眉毛一立,李妙妙忙改口,使唤她爹,“爸,没看见你老婆要吃面嘛,赶快上手呀,能不能有点眼色。”
李乾坤虽不满,但老婆当面,却也不敢炸翅儿,忙听闺女的话忙活起来。
不想却又被闺女嫌弃。
“哎呀,连个面都不会煮,你当是在家里煮面条呀,一锅下去大家吃,这是功夫面,功夫面懂不懂,面要一绺一绺的下,煮一口吃一口,图的就是个新鲜,你不是也喝功夫茶嘛,平时挺聪明的嘛,这会儿咋什么笨呢,唉……”
李乾坤受不住,喝道:
“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呀。”
李妙妙忙道:“你是我爹。”
李秉贵数落儿子,“妙妙说你你就听着,自己不懂还不知道学,不知上进,狗屁倒灶的事情倒是不少,正经事儿一个没干,真不知道云云当年是咋看上你的,先给你说啊,妙妙的事儿你不许再管,一切都听你媳妇儿的。”
苟云儿倒是挺给自家男人面子的。
“爸,乾坤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这些年过来,我很满足呢,至于妙妙的事儿吧,我听您的,要不咱再看看?”
老爷子点头:“嗯,是得再看看。”
李妙妙不乐意了:“妈,我已经是周文的人了,看不看的也就这样了。”
“没羞没臊!”苟云儿拿眼睛横自家闺女,“当你娘傻,看不出来呀,明明啥事儿没有,瞎炸呼个啥,什么‘已经是他的人了’,那是能随便说的话吗?”
“本来就是嘛……”李妙妙小声嘀咕。
李秉贵也说:“妙妙,找男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千万得慎重呀,万一像你妈那样碰上个像你爸这样的,你又没你妈那两下子,你说你该咋办呀?”
“爸!”李乾坤极为不满。
“你儿子有那么差吗?”
“你还不差呀,还指腹,哼!世上哪有当爹的随便送闺女的?就那……”李秉贵扬下颏,指指正被李大奎拿啤酒血虐的黄世杰,“狗子一样的人,要人没人,要性子没性子,配得上妙妙吗?”
“可黄家对你儿子有恩……”
“有恩就报恩,但我活这辈子,还从没见过拿自家闺女去报恩的,李乾坤,你记住,有我在一天,妙妙就不能嫁进黄家,你还是趁早死了那个心。”
李乾坤嘟囔:
“这姓周的也不见得多好。”
李秉贵道:“所以得看看嘛。”
李妙妙煮好了面,浇上卤,端给爷爷,“爷爷,您尝尝呀。”说着,也给爸妈各煮了一份儿,“都尝尝嘛,空口无凭,事实为证,吃过咱再说话。”
李秉贵先吃了,点头道:“嗯,筋道有嚼劲,很有味道,丫头说的倒也不虚。”
苟云儿吃过后却是眼睛一亮,显然更为赞许些,“确乎不错,他很懂面。”
李乾坤却不以为然,说:
“做饭再好,也不过一厨师,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很明显,他不是大款,一个掂大勺的能有啥出息,整天围着锅台转,一身洗不干净的油烟味儿,你可是要闻一辈子呢。”
“周文可是大学生嘞!他才不会一辈子给别人做饭呢。”李妙妙昂起小脑袋,骄傲地说:“就算会,也只会给我一个人做。”
三个大家长闻言一起摇头。
完喽!死丫头没救了。
那边,周文正在有条不紊的回答客人们的提问,一家人细听,再不说话。
“除过妙妙刚说的那些面食配方,若是有别的想法,尽管提出来,不拘什么菜,我都可以勉力尝试帮着做出来,只是有一点,尽量别提大菜,民生一些的家常菜肴最好,那样也更有意义一些。还有啊,所有菜谱,三千起价,写纸条上,价高者得。想独家者加倍。”
“怎么个加倍法儿?”有人问。
“按纸条价格的一倍计算垄断价。”
“你呢,你也不用吗?”
“我不做这行生意。”
这句话有些惊住了众人。
稀奇年年有,今日特别多,这么来财的事儿都不愿意干,这人是傻的吗?
周文解释道:“我做饭只是因为喜欢做饭,当成职业是不成的,大家放心就是,我绝不会在这行发展。”
又有人忽然说:
“你就能保证按食谱做出来,人家就会喜欢吃吗?不喜欢不就亏了嘛。”
周文坦然,“这要靠大家自己判断了,再说生意好坏饭菜只是其一,还有选址、经营、管理……等等,不过,刚才说的只是在商言商,但今天来的,不是妙妙亲戚就是朋友,若大家确有疑虑,可以先把食谱拿回去,找客人验证过后再付款不迟,不成就算我白送。”
这下,连李秉贵都有些怀疑了,哪有这样做事的?不是傻就是穷大方。
苟云儿却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她想了想,然后看向自己闺女,以少有的严肃态度说道:“妙妙,你想好了,你若执意要跟了这人,在没有得到家里最终认可之前,我一分钱也不会再给你了,一辈子没认可,一辈子没钱。”
李乾坤却又心疼起闺女来了。
“云云,不用这样狠吧……”
苟云儿打断丈夫:“你别说话。”
“呵!”
李妙妙出生牛犊不畏虎。
起身,叉腰,昂头,说话:
“钱,很稀罕吗?你女婿是个有本事的,他会养我,我自己也能挣,苟云儿,咱比比看,五年后看谁更有钱。”
这丫头,竟破釜沉舟了。